第76章 兩家聯姻
婚姻這事,走的好,皆大歡喜。走的彆扭,病根就此種下。婚姻不是結緣,而是聯姻。
轉眼過了年,陸得祥和曾久兒婚事的說下還沒有確定下來。雙方只是互換了庚帖,看看生辰八字有無相剋,如無大礙,就儘早把婚事定了。
曾文賢最初對久兒的人生設計是等大學畢業,走公派留學赴歐深造的路子。這一念頭的起因來自早年在美留學認識的一位同鄉,回國後進入南京國民政府教育部任職。曾應諾對公派留學一事給予的幫助,到時申請一名額即是。如果沒有中日戰爭爆發的話,再過兩年,久兒赴歐留學的成行有望實現。但目前局勢的惡化,別說留學之事化湯泡影,連正常的學業都無法繼續。
現在,在京學府大多已經南遷,如果尋著學校復學,路途遙遠艱辛不說,山河破碎的年月,什麼事情都有發生的可能。到時,悔之晚矣。何況一個女孩子家,孤身一人於戰亂踏路西南,曾文賢實在放心不下。后曾托朋友聯繫由美國人辦的燕京大學,幾無迴音,也許已經舉家南撤。無奈之下放棄了讓久兒再繼讀求學的念頭。後來想想,也好,把女兒留在身邊,也是一福,免得在外牽腸掛肚的。時間一久,心情的複雜,漸悟,女兒大了,留是留不住的。
陶書玉陪曾久兒在陳先生家瞧病回來,順口即把陳老太太托她提親說媒的事講了。這事走在路上就想告知久兒,一則探探口風,二則也沒啥可隱瞞的必要,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女人的第六感覺提醒她,久兒好像對此並不感興趣。平靜的去,又懶懶地回,似一汪清池的水,吹不起一絲漣漪。
曾文賢木訥了半天,待緩過神兒來,不緊不慢的說:「這事先擱一擱,先不要和久兒提,讓我考慮考慮。」
陳老太太提出和曾家盤親的聯姻,來的突然,曾文賢好像從未從腦子想過。除了年少時戀著陳家儀的清純,即便是到現在,時不時地意識一閃,心的苦笑,趕是趕不走的。一念之有的是娶陸家的小姐陸得秀做曾家的二少奶。可二少爺送到美國留學之後,這樣的念頭隨即打消。雖說陸家的小姐出落的才貌出眾,一個活脫脫的陳家儀。
陶書玉說:「我看這是好事。」
曾文賢憨笑,「說說看。」
陶書玉掰著指頭說:「家境好,有自己的商號;上九道四磕頭帶東西院大瓦房的宅子,還有一處院落閑著,鄉下還有祖宅和良田百畝。人品好,當家的不用說。得祥這孩子仁義,懂禮數,又是一介先生。當然,有一點缺憾,陸先生的離家遠行。男人嘛,累了,總是要回家的。還有一點最理想,門當戶對。把久兒嫁到陸家,有一個好婆婆,孩子過的好,你一輩子放心。
曾文賢說:「象這樣有家業的人家,縣城裡比比皆是。有一處像樣的四合院,背景的後面就有一個經商或從政的富庶。就連農閑時進城務工的鄉農,哪一個沒有十幾畝土地為生,精耕細作。說房無一間,地無一壠,那是二流子。好吃懶做,抽大煙,逛窯子,哈料面的耍錢鬼。社會的變,這樣的人倒成了氣候。說實話,鄉下也好,城市也罷,是個拿手藝的,或是個勤快的人,謀事,光景過的都不賴。」停頓,補了一句,「四合院的人家都是有故事的。」
陶書玉說:「我知道,和曾經心戀的人結親家有些彆扭,見了面又不能像原先的那樣說話沒輕沒重。一矜持,不得不拿捏起來。要我說,有了這層關係,別拘束,一如常態。既便是有啥,別人也不好說。親家,往深了說,不就是一家人嘛。處的好,說不定心一抖擻,無意間真的報得個美人歸。當然,這個歸,自個兒理解,別想歪了,美吧?」
「說哪去了,有你,我還敢嗎?」
「男人嘛,有啥不敢的?何況是為了一個紅顏知己。周幽王為褒姒、唐明皇為了楊玉環、吳三桂為了陳圓圓等等,不知歷史上有多少男人,為了一個女的,連『江山』都不要了,還缺乏這點勇氣?讓男人守身如玉,潔身自好,難那。」
曾文賢苦笑了一聲,「還是書歸正傳,看看這門婚事是答應還是婉拒。」又說:「你是女人家,抽時間和久兒聊聊,這丫頭聽你的,好說話。」
陶書玉佯裝半嗔半笑,說:「瞧你這當爹的,平時一言九鼎,說到久兒的婚姻大事,就沒了主意。」
曾文賢說:「丫頭不同於小子,富養慣了,一出嫁,選不好婆家和夫婿,恨你一輩子。就這麼一個,我也難那。」
陶書玉說:「好了,我試試看,行的話,你在酌定。」
那天,曾久兒的心情很好,吃過幾副中藥,調理的風清日和。飯後,陶書玉說,今兒天氣不錯,睡過午覺,後晌出去走走。不進城,出土關門,就去財神廟求個吉祥。
曾久兒欣喜,頷首微微一笑,點頭應允。
午睡醒來,稍事梳妝,曾久兒隨陶書玉一同走出宅門,叫了一輛洋車,順著南關大街,逛街似的出了南小城。
縣城的廟多。據清縣誌記載,僅城廓內外的寺廟就有近百處。有一條街巷就有一處小廟。南小城的寺廟也不少,離廟近的人家多半是伴隨著出家人的誦經和木魚聲入眠的。
車走南關南街,有一處寺廟就很有意思,名曰極樂寺。用現代語言註解,西方的極樂世界,「天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