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的保護

顧長生的一聲吼，著實讓在場所有的人為之一驚，齊齊扭頭看向房門口。

只見他站在門邊，一雙眼睛如狼一般盯著那群不速之客，牙關緊咬，他身子高大，面色又有些黝黑，又帶著與生俱來的氣勢，只讓趙家來鬧事的眾人，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長生！你怎麼下來了？」林清漪爬起來，朝他衝過去，一把將他扶住，感受到他身子微顫，才三月的天，額頭卻涔涔滲出細細密密的汗來。

一手攬著媳婦，顧長生的聲音依舊帶著威嚴：「春生、秋蓮、娘，你們都過來！」

三人見狀，也都彼此相扶著，來到顧長生跟前，齊齊看著對面的幾個人。

「顧、顧長生，你別以為長得凶俺們就怕了你，你家老三打了我兒子，這事兒你們顧家必須要給俺們一個說法！」狗娃爹被他的氣勢嚇得有些慫了，但還是強行將這些話說了出來，只不過，氣勢上就差了很多。

顧長生低頭看向顧春生，見他身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便蹙眉道：「春生，你和人打架了？」

「嗯……」在大哥面前不敢撒謊，顧春生抿著唇，點了點頭。

「是誰先動的手？」

「是……是我……」顧春生的頭更低，這麼說，自己越來越沒理了。

「為什麼動手打人？」

這次，顧春生沒有回答，而是抬眼看了看兀自掛著淚花的顧秋蓮。

「哥，這次都是我不好，我如果不出現，他們就打不起來！哥，你別怪春生……」顧秋蓮委屈地拉著顧長生的衣袖，一邊抽著，一邊說道。

看她的樣子，顧長生和林清漪立馬明白過來，定然是狗娃說了顧秋蓮的壞話，顧春生氣不過，才動手打了他。

「狗娃爹，我們春生動手打了狗娃，確實不應該，我們顧家賠錢。只不過，你們也打了我家春生，還打了我媳婦，這事咱們也得說道說道！」顧長生的目光如狼，只盯得狗娃家的人不寒而慄，甚至有人略略朝後退了幾步。

「少、少廢話！你家春生打了俺家狗娃，頭都打破了，俺們替你們教訓孩子，哪裡不對了？」狗娃娘雖然也害怕，但聽說顧長生會賠錢，便料想他顧長生不會拿他們怎麼樣，膽子也大了起來。

「替我們教訓？」顧長生冷笑一聲，由林清漪扶著，一步一步朝他們走近，「既然這樣，那我們更要好好說說了。」

「你、你要幹啥？」狗娃娘見他朝自己這邊走來，也慢慢慫了，她狼狽地跑到狗娃爹身後，用一雙眼睛怯懦地看著他。

顧長生此時已經來到狗娃爹跟前，他比他高出將近一個頭，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特別明顯，狗娃爹只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壓，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顧、顧長生，俺警告你，別亂來啊！動手打人，俺到村長那裡也有的說！」狗娃爹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同時身子向後退，卻被後面的狗娃媽強行頂著。

「原來，你也知道動手打人是不對的……」顧長生微微低了低身子，讓對方感受到更多壓力，「我還以為，只有我家春生打人是要賠錢的。」

「你、你……顧長生，俺是講理的人，你敢打俺，俺就去找村長！」狗娃爹無奈之下，只能搬出村長這個殺手鐧。

「是誰要找我？」外頭，村長郝滿頓的聲音響起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黑著一張臉，快步走了進來，原來這事鬧得太大，已經有人去報告了村長。

「村、村長……」狗娃爹見村長來了，趕緊挺了挺腰桿兒，指著顧長生，大聲道：「他、他要打人！」

「是啊，村長，顧長生要打俺們，顧春生還打了我家狗娃，頭都打破了！」狗娃娘趕緊哭訴。

「長生，你怎麼說？」郝村長看向被林清漪扶著，明顯不將他們放在眼裡的顧長生。

「郝叔，我家春生是打了狗娃。但是他們倆卻也打了我家春生，還有我媳婦！」顧長生的聲音不大，卻讓狗娃家的兩個蠻徒感覺到心口一沉。

「沒錯，他們一路上扭著我胳膊，現在還疼呢！」顧春生說完，又指著林清漪，「就連我嫂子，起初好言好語叫他們先放開我，他們都不聽，還推倒了她！」

郝滿頓的眼神看向林清漪，林清漪點點頭：「確有此事。我們顧家講理，春生犯了錯，傷了人，我們賠錢。可是我們也不是冤大頭，什麼錢我們都認，更不是任人欺負的，誰都能來推一把，打一頓！」

見對方在村長面前也說得頭頭是道，狗娃家的倆人有些慫了，但又不甘心就此作罷，便緊抓著顧春生打人的事不撒手：「總、總之是你們先打人，俺們要求賠錢！」

「好啊，春生傷了狗娃的錢，我們顧家出了。你們傷了春生和清漪的錢，是不是也要出了？」顧長生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音符，直讓狗娃爹娘感覺如墜冰獄，這顧長生只不過是個山裡的獵戶，竟然讓人有這種感覺！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俺、俺們憑什麼出錢？」狗娃娘是個一毛不拔的，一聽說要出銀子，便不幹了，站到村長面前，有些不服氣。

「春生的胳膊有些扭傷，恐怕這幾天都沒法幹活，他現在是我們顧家的主要勞動力，現在又是農忙的時候，你們得賠我們一兩銀子。我家清漪最是嬌弱，被你們推倒了好幾次，她可是肩負著給我們顧家傳宗接代的使命，若是傷到了，那就是叫我無後的大事，除了賠給她身上外傷的費用以外，還要負責她今後全部的調理費用，這個價格可就不好說了。」

學著他們的語氣說了一遍，顧長生將摟著林清漪的手臂又緊了緊，看著她的目光滿是溫柔：「因為，她是我的寶，可是無價的！」

被他這話萌到的林清漪，笑看著自家一臉正經的男人，只怕他這話說出來，會讓那一家子只知道訛人家銀子的傢伙氣得吐血。

果然，聽他說完這一席話，狗娃爹娘急得臉都紅了，看向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的村長。

「咳咳！好了，大致的經過我都知道了。」郝村長趕緊咳嗽了兩聲，來緩解一下尷尬，「現在我來說說對這件事情的判斷吧。」

一聽說村長要宣判了，眾人都一臉恭敬地站在那，便是顧長生，也由林清漪扶著，靜靜等著。

郝村長看了眾人一眼，沉聲道：「根據本朝律法，傷人是要負責的。或者去見官，或者賠銀子。之前我接到消息，去狗娃那裡看了一眼，傷得並不重，於大夫也看過了，只是擦破了皮。而且我也問了狗娃，此事因他而起，他受傷也算是收到了教訓。顧家春生因為不滿他侮辱自己的姐姐，推了他，致使他受傷，該賠一兩銀子。」

見狗娃爹娘喜形於色，顧春生明顯不服的表情，郝滿頓繼續說：「至於剛才狗娃爹娘來顧家鬧事，鑒於春生也傷了狗娃，而趙三也沒有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這筆賬就算扯平了。而顧家小娘子林氏，本身並無過錯，反倒被你們大罵，你們趙家，應該對她賠禮道歉，並賠給她五十文錢。」

說完，他看向眾人，目光落在顧春生和林清漪臉上，問道：「我這麼調解，你們可有異議？」

林清漪和顧長生對視了一眼，將對方的意思盡收眼底，還沒說什麼，趙家夫婦便開始不滿了。

原本他們以為可以得到更多銀子的，最後竟然連一兩都沒有，還要再賠給顧家五十文，這也太虧了！

「村長啊，我們狗娃可是受害者，受害者就得到這麼點兒賠償嗎？天理何在呀！」

「村長，我不服！」顧春生舉手，眼圈都有些紅，「他們家狗娃罵我姐姐，說的好難聽，我氣不過，才推了他一把，可巧碰到了路邊的石頭，他才受了傷。我打人不對，我認罰，可是狗娃罵我姐姐，這事還沒說呢！」

村長一聽，也有理，便點點頭問道：「那麼，狗娃罵了顧家二丫頭什麼？值得你這麼生氣？」

顧春生看了顧秋蓮一眼，將頭別向一邊。

林清漪見狀，將顧長生交給顧春生扶著，自己走上前，對村長輕輕福了福身子：「村長大叔，這一個巴掌拍不響，今日的事情本就是小孩子的玩鬧，搞成現在這樣，兩家人也都受到教訓了。我們顧家回頭一定會好好教育春生，至於趙家，也希望他們能夠回去好好說說狗娃，畢竟孩子這樣，長大了也要吃虧。」

見趙家夫婦還要鬧騰，林清漪從荷包里摸出一兩銀子，遞給村長：「這是我們顧家賠給趙家的錢，至於我那五十文，我也不要了，只希望他們回去以後，能夠好好教育一下狗娃。別人的短處甚至是傷痛不能夠作為笑話來說，這樣會傷害他人，更會害了自己！」

村長接過銀子，點了點頭，眼中滿是讚許：「到底顧家媳婦是個知書達理的人，你這話，老頭子愛聽！」

說完，他扭頭，厲聲呵斥著狗娃爹：「趙三，拿著你們的銀子，帶著人滾出顧家！回家好好管教管教狗娃，還有你們倆的這張嘴！都學學人家顧家媳婦，大氣、識大體！」

「村長，可是我們……」

狗娃娘還想說些啥，被村長一瞪眼：「錢都賠給你們了，還不滾？」

趙家人便低著頭灰溜溜地出了顧家的院子。臨了，狗娃娘還搶過銀子來，放在嘴邊咬了一口，然後笑嘻嘻地走了。

「好了，事情解決了，長生，你還傷著，趕快去躺著吧，我先走了。」趙滿頓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村長大叔，今天謝謝您說公道話。」林清漪向他致謝，柳氏和春生、秋蓮也紛紛表示感謝。

待村長離開顧家，一直強撐著站在那的顧長生，終於支持不住，高大的身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