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登殿
朝陽殿,百官望著地上的血跡斑斑,屏息倒抽涼氣。
王渝州站在玉階之上,雙目冷笑連連,「爾等若有不從者,倒是可與史老下場媲美一二。」
史老?
史老的胸口已經被匕首給戳了個窟窿,眼下就連屍體都快涼了,誰還敢有膽子去媲美?
王皇后仍是坐在九珠龍椅之上,面色雖然冷淡,可若仔細去瞧,還是能看得出她扶在龍椅兩側的手掌,正微微顫抖著。
她怎樣都想不到,王渝州竟會在朝堂之上真的拔劍灑血,殘忍無比。不過是一會兒功夫,便要了一位三朝元老的性命。
不過她也並未有多少擔憂,瀛棲身上還被自己給中了蠱,只要瀛棲活著,王渝州就沒那麼容易篡權奪勢。
可眼下瀛棲按兵不動,倒是讓人有些看不透了。
「右相口口聲聲說本宮欲要效仿武帝,不知證據何在?」王皇后抬首看著自己眼前那形貌俊朗的中年男子。
當初,她便是被這樣一幅面容給騙了。
本以為是個風流翩翩,才學儒雅的郎君,卻沒想到會是個心肝都黑透了的毒蠍男子。
縱使心裡恨透了他,恨死了他,可當人站在自己跟前,還是忍不住心神慌亂。
「證據?」王渝州好笑側目看向王皇后,「聖人從乞巧宴后,身子骨便是大不如前。皇後娘娘一直悉心照顧,怎麼到最後了,卻把人給照顧的一病不起?」
百官驚愕看向王皇后,眼底儘是猜疑之色。
右相此話說的不假,昭帝染病之後,確實是王皇後日日照顧,可如今再看昭帝的身子...
怕是都已經奄奄一息了吧。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人得了病,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便是都誣衊本宮在暗處用了陰損的法子壞聖人龍體?」王皇后冷笑著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若是日後陛下龍體恢復康健,聽到了這些風言——」
「日後?」王渝州漫不經心斷了王皇后的話,「『日後』一詞怕是昭帝用不上了。」
用不上了?
那便是說,右相今日確確實實是來謀反篡權的了。
王皇後身子愈來愈僵,渾身的血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她冷眼看向瀛棲的方向,卻見其目色平淡,一點兒也都不緊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王渝州,你這狼子野心之徒。今日就算想要奪了龍位,也需得從本宮屍體上踏過去!」王皇後言辭激昂,鳳目之中儘是英勇無畏,「本宮生是瀛家的人,死是瀛家的鬼!你妄想三言兩語就騙過滿朝文武,真正要奪權的人,是你!」
王渝州倒也沒避諱王皇后最後說的一句話,他負手仰天大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不錯!本相今日就是要篡權造反。」
百官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像是沒想到右相竟會如此猖狂。
王渝州拔劍緩緩擱在王皇后的脖頸之處,「你若真想當瀛家的鬼,本相成全你又有何妨?」
他聲音冷冰,不留一絲情面。
王皇后心頭一窒,眉眼深深凝望著王渝州。
若讓他殺了自己,可否也是一種解脫...
正是思忖著,耳畔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舅舅,舅舅!您可千萬不要對母後下殺手啊,你二人同為王氏宗族,若見了血,豈不是兄妹相殘了?」
瀛釗這些日被王皇后囚困在了鳳霞宮,他房門落了鎖,更有梅英寸步不離的守在外頭,這時候能跑進大殿之上,想來是有人故意所為
「釗兒!誰讓你來的?」王皇后聲嘶力竭地怒喝,眉穴緊緊繃了起來,「快走,你快走!」
瀛釗顯然還弄不明白殿上局勢,他噗通一聲跪在王渝州跟前,「舅舅,求求您繞過我母后。」
王渝州面露嫌棄鄙夷之色,他一腳將瀛釗踹開,言語儘是冷嘲,「別喊本相舅舅,你這蠢笨如豬的東西。」
瀛釗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是不可置信。
年幼時,母親明明說過,舅舅該是他在這世上最為親近的人吶...
「既然來了,便是一個都別想走!」王渝州劍眉一揚,目露嗜血殺意。
他絕不會給瀛家留下半分血脈!
正打算吩咐泣血軍把瀛釗先給收押下,卻不知從哪兒傳出來一道道利箭破空的聲音。
箭羽穿過朝陽殿的窗欞,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射在泣血軍的身上。
血花四濺,噴涌在大殿之上。
這一刻發生的太過突然,讓人還未反應過來,便是看見屍體橫堆。
百官傻了眼。
這又是鬧哪一遭?
不僅是百官懵了,就連王皇后、王渝州,瀛棲三人也是不由身子僵直,愣愣朝著殿外看去。
短短几息,王渝州帶入大殿之上的泣血軍,只剩了不足百人,還各個身負重傷。
「右相說的不錯,既然來了,就一個都別想走...」清冷的聲音隨風落在大殿之上。
朝陽殿門緩緩而開。
一抹紅袍,漸入眾人眼帘。
眉目若畫,青絲玉冠。
步履沉沉穩穩不見一絲慌亂。
這雍雅的氣度,出塵的姿容,不是九皇子瀛夙又是何人?
百官剛是瞧見那箭羽噗噗射在泣血軍的身上時,雖傻了眼,可卻不至於腿軟心慌。可這會兒一瞧見九皇子登於大殿之上,那真是想趕緊抻手扇自己幾個巴掌好醒醒神兒。
九皇子不是死了么?
「陸將軍,剩下的死侍便是交給你了。」瀛夙冷聲吩咐。
話音一落,陸之沐威風凜凜帶著金吾衛從殿外走來,將那些泣血軍給團團圍護。
金吾衛?
王渝州眉宇狠狠蹙了一霎。
金吾衛不是在他進宮之時就給控制住了么?怎麼這會兒宮裡又湧進來如此之多的金吾衛將士?
「右相不必驚詫。金吾衛早就讓本將軍給調出了宮外,您控制住的那些將士,不過是軍營之中,最為普通的小兵罷了。」陸之沐含笑說道,卻是把王渝州給氣得夠嗆。
「九皇子?你竟然詐死!」王渝州狠狠盯著殿上那一襲紅袍的兒郎,他眯了眯眼,像是正在思忖后招。
「右相現在才看出來,怕是已經晚了。」瀛夙不緊不慢地說道。
「晚?」王渝州仰頭大笑,「一點兒都不晚!」
他手中還有最後一張底牌未出,不到最後一刻,這場生死局就還沒塵埃落定。
可眼下,他把劍架在王皇后脖子上也不大有用。
俯眼看向地上的瀛釗,王渝州心思一動。
他將長劍挽了個花,穩噹噹落在瀛釗的脖頸之處。
王皇后花容失色,驚聲大叫,「王渝州,你敢!釗兒可是你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