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鳳仙樓
「父親覺得,我陸國公府現在的境況如何」陸子虞看著一眾奴僕出了房門,看了一眼父親神色不定臉,低聲輕喃道。
陸瑾延劍眉蹙起,眼睛定定看著八仙桌上的紅燭出神,思索了片刻張口輕嘆一聲道出了心頭的擔憂:「雖然我陸府在這小小蘇州城過得尚且安逸,但恐怕新君登基不少望族會與我國公府算賬,畢竟當朝的皇帝皇位乃是你祖父幾番出生入死換來的,我陸府也因此光大門楣但是也惹的京中望族眼紅,現在看似皇帝陛下對國公府頗為照顧,但是畢竟為父沒用,不是皇帝身邊的近臣,為父擔心要是陛下仙去,我陸府也難逃一劫。」
陸子虞沒想到父親竟然心中也是通透的,早已看到陸國公府存亡時間不久,不過這樣也好父親如果心中已經做好過最壞打算,那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也不會讓他驚憂。
「女兒被侍女阿晚推入到水中看到了十年後的陸府,父親被人誣陷叛國,一眾侍衛在我府里廝殺,父親和母親還有哥哥們慘死在這院中,與我府中有關的九族之人統統伏誅。女兒在皇宮裡只身為小小的嬪位,無緣去請求陛下收回成命,最後也飲下一杯鴆酒陪著父母親共赴黃泉」陸子虞說這番話時心頭陣痛,她知道這是虞嬪心中的痛楚,因為虞嬪在宮裡無權無勢也不受寵愛,讓自己家族遭人陷害痛永世蒙羞,她心中愧疚雙親也痛恨自己的無能。
陸瑾延聽完女兒的一番話語暗暗壓下心驚,他知道陸國公府自己的守不住的,但沒想到竟害的一家老小都喪命。
「夢裡可有線索引出陷害我府的背後主謀?」陸瑾延雙手攥緊袍帶,快步起身站在床榻前,弓下腰對著陸子虞喃喃的問。
陸子虞晃了晃小腦袋,想著父親竟沒責怪自己疑神疑鬼,反倒相信夢是真的,不由心裡被一股子信任感給填滿了,她坐起身子小手抓著父親的衣袍,抬起頭瞪著眼說道:「夢裡不曾引出,所以我們才要早加防犯。」
「哦?虞兒心裡有了主意了?」陸瑾延被愛女一副正義凌然的樣子給逗樂了,便繼續追問陸子虞可有好的法子制敵。
陸子虞對著父親招招手,示意讓陸瑾延低下頭附耳過來「爹爹可以讓三位哥哥不要一同待在私塾里讀書,夫子教導我們要物盡其用,二哥和三哥顯然不是讀書的料子,每天念上一遍詩經就昏昏大睡,倒不如讓他們做自己想做的,反倒還能闖出一片天。」
陸瑾延聽到自己的女兒的一番見解,眉頭輕抬一臉吃驚的看著她頓了一會便放聲大笑「哈哈,沒想到我陸府的四小姐竟還成了小謀士,虞兒以為你二哥三哥好的去處是哪裡呢?」
陸子虞皺起小臉,嘴巴鼓起,托這個小腦袋眼睛轉個不停,過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麼好辦法,面上帶著梨花酒窩笑著說「二哥常常在私塾里舞槍弄棒,倒不如送去學武一展鴻鵠之志,三哥把他荷包里的那點銀子看的比命都重要,要是去經營家裡的店鋪不出三年銀子都不知道能翻幾倍。」
「那虞兒呢,你打算怎麼為自己規劃出路?」陸瑾延聽到愛女把兩個兒子的後路都規劃好了,唯獨沒有說自己是作何打算,便瞪著眼好奇的問。
「女兒暫且還不想告訴父親,等到時機成熟父親自然會曉得,只希望女兒不管外出去何處,學什麼東西,父親都不要過問好么?」陸子虞話音剛落,便看到陸瑾延眉頭緊鎖,一臉愧疚的看著自己。
「虞兒好像突然就長大了」陸瑾延想到自己仕途不順,只能躲在這蘇州城,再聯想到剛才陸子虞講述五年後陸府的情形,一時覺得自己無能守不了國公府也愧疚祖輩妻兒,神色暗暗垂著頭喃喃自語。
陸子虞眼見父親這悲戚的模樣,伸出自已的小手放在陸瑾延略帶粗糙的手掌中,抬起小腦袋對著父親鼓勵的一笑「經歷過一次的生死總要成長的快些,況且守住國公府也不是父親一人的責任。」
「好了,已過亥時快些就寢」陸瑾延從床榻邊站起,憐惜的揉了揉女兒額間的碎發,不再打擾她休息,吩咐了一句就轉頭向屋外走去,剛踏出屋門半步,陸瑾延向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回頭。
「十年後,是......?」陸瑾延前腳都邁出了攬月閣的門,又想到了一件事轉頭回來,話還沒問完,便看到女兒伸出手指的數字,頓時父女倆人心照不宣的裂開了牙花子。
眼看著陸瑾延走出了攬月閣,陸子虞才重新躺在床榻上閉著眼睛盤算,既然自己現在要來了自由權就要好好利用,只學習詩詞書畫是做不成一世寵妃的,既然要當硃砂痣就要會些特別的東西,才能勾的前世這個對自己不理不睬的男人魂不附體。
第二天一清早,攬月閣一眾侍女就開始打掃著院子,落寧領著兩個大丫鬟手裡捧著洗漱的用品站在自家小姐的閨房門口,伸出手輕扣屋門細聲問道「小姐可是起了?」
話音剛落,打屋裡頭傳出一聲軟糯的悶哼,陸子虞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悠悠開口換了落寧進來「今兒我身體好了大半,一會你去吩咐車馬,跟著我出府一趟。」
落寧聽了自家小姐的吩咐忙低下頭應聲道,從身後兩個侍女的手中遞上了熱毛巾給小姐凈手,又端來花茶水讓小姐漱口洗臉,落寧其實也心道奇怪,這四小姐好像落水后,身上這氣派比以往更勝,所以服侍起來比從前也更加上心。
「小姐,今兒想梳什麼樣式的頭髮式?」落寧把手裡的桂花頭油在手裡搓勻了,雙手在虞姐兒的頭髮上輕輕按摩、擦拭著。
「梳個桃花髻,把我那身霧紗的藕粉流仙裙拿出來配吧,一會出了門把首飾盒裡翠玉對鐲給包好了帶在身上。」陸子虞用嬌嫩的小手支著頭,細細打量這銅鏡中的自己,雖然鏡子模糊不清,但是也能看出鏡子里女童的輪廓十分驚艷,尤其的眼角下的一枚暗紅色的硃砂痣,興許的現在這硃砂痣的主人年紀上小,還未完全長開,但若是過個幾年,恐怕會美艷絕倫,這幅皮囊還不知道最後會笑納了誰?
半盞茶的功夫過去,虞姐兒早已收拾好了,坐上了府里安排的馬車,因為此番出行虞姐兒是想避人耳目,所以在馬車上也就未曾讓人插上府里的旗幟,只是用了最普通的馬車,不一會功夫,馬車停在了花巷裡的鳳仙樓門口。說到這鳳仙樓可是蘇州男子尋歡作樂的第一大樓,樓里的老鴇鳳仙娘子,說起來也是蘇州城的紅人,聽說鳳仙娘子,是當今天子昭帝南下遊玩時的枕邊人,昭帝曾想攜眷著鳳仙娘子入宮,可是皇后見過鳳仙娘子一面后極力反對,擱在平常皇后就是一貫大度的做派,許這鳳仙娘子實則生的容貌太美,皇后也是怕了這等女子進宮會把宮裡攪得天翻地覆,恐怕最後連自己的地位威儀也保不住,所以已死相逼阻止這鳳仙娘子入宮,後來又聽說有個蘇州富商誓言說要娶鳳仙娘子過門,當晚宿在這鳳仙娘子的床上,隔天起來就被蘇州的官府老爺以販賣私鹽處死了,夜間這蘇州的官府老爺就去了這鳳仙樓和這美艷的鳳仙娘子兩人好不快活,不過這些都是蘇州城當地老百姓的飯後茶娛,誰知這鳳仙娘子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剛到這鳳仙樓門口,一個穿著翠色百鳥內衫,外著白色輕紗的曼妙娘子開了門,從鳳仙樓的台階上邁著小步子緩緩走下來,對著馬車中的人輕柔的說道「客官好早,可我這兒地界從來的夜夜笙歌,不曾白日淫宣,客官恐白跑一趟,不如先跟婉娘到樓中的包房休息著,待晚上在撒開了玩,可好?」
婉娘話音剛落,只見落寧揮手讓車夫搬來木凳,撩開帘子對著車內恭敬的喊道「小姐,咱們到了。」
這婉娘一聽「小姐」一詞便是杏目微挑,眼中的好奇與探究一閃而過,但畢竟是鳳仙樓的人,奇奇怪怪的人和事每天見多了去了,在一緩過神來便看到一雙素白的皓腕露出,往上看去,一個嬌俏可愛的女童從馬車上下來,若是平常人家的小姑娘平時恐怕路過此地都是捂著小臉羞嗒嗒的跑著離開,可偏偏婉娘面前的女娃上輩子可是miusi酒吧里的台柱子,來到妓院這地方就相當回到了自家的老家一樣,淡定自若面頰泛笑瞅著面露詫色的婉娘。
「姑娘怕是來錯了地方了吧?我這裡可不是女娃娃來的地方?」婉娘一看,從車上下來的竟是一個面容嬌艷的七八歲的女娃娃,臉上驚詫了一下又很快恢復神色,扶了扶頭上的朱釵,素手捏著絹帕放在唇邊,輕笑一聲。
「我自然不是來著地方尋歡作樂的,我是來拜師學藝的!」陸子虞聽到婉娘的言語,鳳目輕抬,細長的眸子掃了一眼婉娘,眼見婉娘打了個冷顫,才道出前來這鳳仙樓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