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扒她們的衣

第167章 扒她們的衣

雲韶撫上右臉,傷口已經結痂,但猙獰醜陋的疤痕還在。

這道疤痕,彷彿就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大哥的慘死、墮入水面的剎那、鮮紅浮起的池水、白骨嶙峋的畫面……她沒辦法忘記,那一天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深深印刻在她的腦海,雲深死前那句「別了」,更若一把大手狠狠攥住她的心臟。

雲韶知道,終其一生,她都不可能忘記。

「小姐,該吃藥了。」青荷端著碗進來,雲韶看也沒看,只道:「把鎮痛葯拿來。」

青荷面色微變:「小姐,那葯溫太醫囑咐過,吃多了會上癮,您……」

「拿來。」雲韶語氣平直,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青荷只好將葯取進來,雲韶接了,服下兩粒,這時墨白進來道:「王妃,刑部派人來了,說是雲世子的東西整理好了,請您過去辨認。」

呼吸一窒,雲韶慢慢閉上眼:「知道了。」

刑部,衙門。

馬車還未進去,就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哭聲從裡面傳來。

雲韶一身成服,妝容未掩,下了馬車,走進去,西山大營的人都來了。以秋眠為主,是些年輕武將,個個泣不成聲,刑部的黃侍郎帶著手下遠遠觀望,見雲韶來了,這才連忙迎上來。

「端王妃,您可算來了。」黃侍郎大鬆口氣。

這些西山大營的將士,個個如狼似虎,看著他的眼神像要把他生吞入肚,黃侍郎真怕他們一激動掀了刑部。這些兵痞子誰也不服,只服雲深,雲韶是他妹妹,應該會給幾分面子吧。

秋眠看見雲韶,膝一彎,大聲道:「大小姐!」

他身後武將跟著跪下,齊聲附道:「大小姐!」

這些當兵嗓門之大,震得整個刑部衙門抖幾抖。

雲韶垂下眼,跟在她後面的墨白眼皮一跳,這是什麼意思,雲韶嫁給他家公子,當以夫家為尊,所以稱王妃多過公主,現在雲深的這些舊部稱她為大小姐,有點給她撐腰的意思。

雲韶心裡又酸又澀,大哥哪怕走了,也還是護著她。

「大家起來。」雲韶道,「我僅代表大哥,謝過諸位高義。」

語畢,盈盈福身,秋眠忙道:「大小姐不可!」

雲韶臻首輕搖:「諸位為我大哥四下奔走,甚至不惜闖宮冒犯天顏,是雲韶欠大家的,請再受我一拜。」她邊說邊屈下膝,秋眠駭然變色,連忙跪倒,口中直道:「大小姐這可使不得!」

雲韶置若罔聞,盈盈拜下。

她這一番姿態毫不矯揉,落落大方。

那些武將本是沖著雲深面子,但如今見她這般颯爽,暗自心服。

雲深拜畢起身,眸光轉到黃侍郎身上:「東西呢?」

黃侍郎趕緊道:「在後庭,請隨我來。」

後庭,雲深的東西依次擺開,鎧甲、飾物……雲韶走到一柄劍前,那是把古樸晦澀的長劍,精鐵玄紋,劍柄上刻著一個魄字。古劍轉魄,和她手上的流霜是一對佩劍。然而流霜尚在,轉魄的主人卻已……

她閉了閉眼,壓下眼底那股灼熱。

「大小姐,請節哀。」秋眠抱拳為禮,「營中還有任務,我等先行告辭了。」

雲韶微微點頭:「珍重。」

武將們走了之後,又有一行人走來,雲韶看去,是平南侯府的人。

老太君、王氏、雲汐雲漪,包括當差的雲停都告了休沐,專程過來送雲深最後一程。不過他們不知道,雲深的屍骨已經被雲韶撿回去,剩下的不過是些隨身物。

老太君見了她,臉色頓黑,王氏等人也沒給她好臉色,只有雲停上前道:「大姐,節哀。」這個少年眼睛紅紅的,顯是哭過了,他的話出自真心,雲韶勉強笑著拍拍他肩。

忽然一道譏梢冰冷的聲音插進來。

「呵,咱們這位大姐姐,真是了不得呢。」眾人回望,但見雲汐檀口輕啟,嬌嬌弱弱的模樣似不經風,說出來的話卻極惡毒,「出生的時候剋死母親,長大之後又剋死姨母,如今連嫡親兄長也害了,祖母說得不錯,這等人留在府上只會是禍害。」

說罷掩唇輕笑,溫婉的面容巧笑嫣兮,口中惡語字字誅心。

雲停皺緊眉,雲瀾大聲道:「二姐姐,你這話不對,她命這麼硬,萬一剋死夫家……呸呸呸,端王才不會被這種女人害死呢!」

雲汐輕笑著握住她的手:「瀾兒,你這可錯了,自打咱們這位大姐姐進宮,太子殿下、四殿下接連出事,命里這樣不詳,只怕端王爺也鎮不住呢。」

「啊?那她豈不是會害了端王?」

「是啊……可咱們又能做什麼呢,總不能盼著她良心發現,自我了斷吧。」

姐妹倆一唱一和,句句都是扎心窩子的話。黃侍郎心中叫苦,這些高門世家的內宅事,他是一萬個不想知道。但看老太君和王氏沒有阻止的意思,又不禁搖頭,無論如何,一個家族的長輩不該這樣放縱。

於是轉了頭去看雲韶,雲韶面色平靜,絲毫沒有被激怒的癥狀。

「說夠了?」

淡淡三個字,有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雲瀾縮縮脖子,躲在母親背後,雲汐美眸微眯,嬌笑道:「大姐姐可別生氣,咱們說得是實話。姐姐不喜歡,日後不在你面前說就是了。」

這是刑部衙門,多少雙眼睛、多少雙耳朵,她在這種場合一提,雲韶不詳刑克的傳言,第二天就會滿京城的飛。她是故意的,雲韶知道。

「雲汐。」她微抬眼目,「本王妃平日,是否太寬縱你了。」

雲汐一驚,面上仍帶著得體的微笑:「大姐姐這話……」

「誰是你姐姐。」雲韶淡淡道。

她和平南侯府早劃清界限,這一點誰人不知。至於以往沒有深究禮節,不過是她念著大哥沒有苛求。否則以她武安公主和端王妃的身份,隨便哪一個,都能叫這些人三跪九叩。

王氏面色微僵,猜到雲韶用意。

但這是刑部衙門,那麼多人在,要她們這些長輩當眾給她行禮,無異於狠狠打臉。

可惜她之前因為瀾兒的事和雲韶鬧僵,只能推推雲停,示意他去求情。但云停也不是傻子,雲汐和雲瀾字字誅心,他聽得有火,當下退開不參合這事兒。

王氏急了,賠笑臉道:「端王妃,您看這……兩個小輩不懂事,您別和她們置氣,啊。汐兒、瀾兒,還不快給你們大姐姐賠罪。」

雲瀾賭氣扭過頭,倒是雲汐能屈能伸,屈膝福下:「大姐姐,汐兒無禮,大姐姐見諒。」她語聲柔婉,然而眼裡冰冷譏梢,和溫順的樣貌形成鮮明對比。

雲韶側身避了開,唇邊輕挑,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既冷且淡:「平南侯府的人,都這麼不懂規矩?」

王氏變了臉,忽見雲停一步邁前,拱手低頭道:「見過端王妃!」

他是羽林軍的人,官階在身可以不跪,其他人卻不行。雲停這一禮,雲漪也連忙跪下:「雲漪見過端王妃。」兄妹倆開了頭,留下二房跟老太君站那兒,甚是突兀。

王氏瞪著這對兄妹,賤種、賤人生的兒子、小賤蹄子輪番問候,奈何許多雙眼睛盯過來,只好一邊痛罵雲韶一邊屈辱的彎身:「見過……端王妃。」

母親這樣做了,雲汐和雲瀾再有不甘,也只得跟著。

場中只剩下老太君拄杖佇立,老臉如霜。

雲韶沒喊起身,這些人也都在地上跪著,她微抬蓮顎,直直望著老太君。

老太君臉黑如炭,沉聲道:「怎麼,你想讓老身也給你行禮嗎?」

「不敢。」雲韶語聲淡淡,「你有誥命在身,年紀又大了,本王妃就免你的跪拜禮。不過,雲老夫人,你的頭總該低一低吧。」

老太君雙目噴火,想她陪老侯爺征戰,哪個不敬重她三分,如今要她在這個禍星面前低頭,簡直是折辱!

王氏見機道:「端王妃!我母親年紀大了,又是你長輩,怎能向你行禮?你這樣不孝,是要遭天譴的!」

「長輩?」雲韶秀麗的眉目劃過一絲不耐,「本王妃說過,和你平南侯府沒有關係,你再胡說,我就命人割了你的舌頭。」

王氏一抖,趕緊閉嘴。

「哼!」老太君拐杖重重點地,「好哇,孽女,擺威風擺到老身面前來了。你不會真以為老身怕了你吧?」

雲韶對這個性情古怪脾氣倔強的老太太再了解不過,當下歪歪頭,卻道:「雲老夫人是打定主意了?」

老太君冷哼,移開眼,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墨白攏眉,思索著要不要以端王府的名義出面。

這時雲韶蓮步輕移,走到跪拜的雲汐雲瀾身邊,纖纖素手捏起雲汐的臉,在那朵嬌弱小白花的臉上成功看到驚愕與畏懼時,輕勾嘴角:「雲汐,你說本王妃命硬、刑克,本王妃都不與你計較。」

雲汐吞咽口水,莫名覺得此刻和風細雨的雲韶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可怕。

「但你今日,為何要上妝。」

雲汐愣了,和妝容有什麼關係?

「又為何穿這件衣裳。」

衣裳?這跟衣裳又……?

墨白雲停等均愣住了,只有雲漪反應過來,偷偷捂住眼。

雲汐今天穿著桃花雲霧煙羅衫,朵朵桃花,艷麗繁複,襯著臉上精緻的妝容,如出水芙蓉般清麗。她的旁邊,雲瀾也是一身緞地繡花百蝶裙,色彩鮮艷,正是少女花兒般的年紀。然而今日是給雲深入殮的,她二人穿得這麼明艷,很不合時宜。

想到這兒雲漪忍不住慶幸,自從那次被雲深兄妹教訓,她對大房畏如猛虎,本來聽說今天給雲深入殮,不願來,但被哥哥強行帶來,身上也穿得素凈,她是怕招了惡鬼的忌諱,沒想到陰差陽錯躲過一劫。

雲汐小臉轉白,美眸浮起一層水霧:「大姐姐,汐兒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弄疼汐兒了……」那模樣我見猶憐,真是堪稱絕色。

雲韶不為所動,捏著下巴的手加力:「你不明白?那本王妃就讓你明白。」她說著猛抓起雲汐頭髮,連人帶發扯到遺物前,狠狠逼她看著那些鎧甲:「我大哥新喪,你穿成這樣是何用意?來人!」

墨白即刻道:「在!」

「把她倆衣服扒了!」

「是!」墨白大聲回應。

雲汐嬌軀震顫,玉容湧上不可置信的神色,雲瀾尖聲叫道:「你敢!」

雲韶冷笑不語,墨白跟著容倦什麼場面沒見過,當下招呼青荷、金菊一人一個,抓了衣領往外扯。王氏大驚失色,這是刑部後庭,那麼多人在啊,要真被扒光衣裳,她的兩個女兒怎麼做人!

王氏護著雲瀾連聲求饒,不停用目光去看老太君,但老太君不知怎麼想的,黑著臉一語不發。她走投無路之下找上黃侍郎:「大人!大人您救救我女兒啊!救救我女兒啊!」

黃侍郎尷尬得不得了。

按說這是平南侯府的家事,他不該管,但這又是刑部後庭,真鬧出事兒也不好看。

他猶豫著想跟這位王妃娘娘求個情,未及開口,雲韶冷聲道:「黃大人,有人不遵禮法藐視本王妃,該當何罪。」

黃侍郎心頭一跳,拿眼瞄老太君。

嘴上敷衍答道:「這個嘛……若是女眷,該由廷尉衙門主管……」

他算看明白了,這位王妃娘娘感情是跟老太君過不去。

慘呼傳來,伴著嘶啦、嘶啦的清脆聲響,雲汐和雲瀾外衣扯破,大片雪白袒露出來,二女又羞又惱,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王氏大呼:「母親!母親!」

老太君終忍不住厲喝道:「夠了!」

她臉色鐵青,高高突起的顴骨似可扎人,老眼望去,青荷金菊懾於往日威嚴,不由停了手。

雲韶眯了眯眼,嘴角翹起抹弧度,老太君青黑臉龐罩上恨怒,勉強彎了下頭:「老身給端王妃請安。」

黃侍郎心頭鬆口氣,這下王妃娘娘總該罷手了。

豈知雲韶微微一笑:「還是老太君明理。」目一偏,輕斥,「愣著做什麼。」

青荷與金菊如夢初醒,繼續撕扯,老太君驚瞪雙目:「孽障,你到底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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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貴女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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