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那場大火的真相
幾人談了許久，看天色確實不早了，便結著伴出了房門。月色下的夜晚分外安寧祥和。她緊緊拽住他的胳膊，嘟著嘴盯著他。
他無奈嘆了嘆氣，回頭看向一中年男子，輕輕道：「父王，不如，今夜，就讓霜兒宿在這兒吧！寒筠閣不止一間房。」
幾人聞聲頓住，紛紛轉頭睨著他。他低頭咳了咳，淡定地回：「霜兒說，不想回去！」
幾人又將眼神移向小女孩。她像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還未等他們搭話，夜空中忽然襲來數不盡的殺氣。幾人同時一驚。他們的修為本就不低，能察覺有人到來自是小事。
果不其然，不過幾秒間，從天而降無數黑衣人，緊緊將他們圍住。他們的身上絲毫沒有活人的氣息，眼睛通紅，滿是殺戮。她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眼前人蒙住了自己的眼，那幾人同時高呼：「暗衛，快帶世子們和小姐走！」暗裡果然湧出了多人齊齊護在兩人身旁。
小女孩拽開他的手，對幾人說：「我不走！我要和父王母妃在一起。」
殺出來的人可不等他們敘話，直接舉劍殺來。四面八方同一時撲來殺意，暗衛急急上前道：「世子，快帶小姐走吧！」
白楓亦望著自家妹妹被縛在那人身上，也忙上前催促，「妹妹，快走。哥哥帶你離開這裡。我們在這裡，只會給他們添亂。我們離他們越遠，他們就越安全。」
她掙扎了半晌，無望，心中的的焦急不安也稍稍安定，便下定決心，輕輕言：「好！我們跑！」
眼下戰況激烈，有無數人在舉刀揮舞間或是平淡或是痛苦地死去。
「好，那寒世子，你要護好我妹妹。我們分開跑，以好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那人點了點頭：「我會護她周全。快走！」
見他承諾好，白楓亦再看了一眼場中境況，直接在暗衛的保護下往黑夜中奔去。有人想要追去，卻在那幾人和暗衛們的阻攔下，瞬間殞命。他瞥著懷中的人，鄭重地許道：「你先跑，我善後。我會馬上來追你！」
她猶豫著要不要走，身旁的暗衛卻是匆忙說：「小姐，別猶豫了。趕緊走，等一下，王妃他們許是要擔心您分神了。」她糾結了一秒，緊緊地握住了拳頭，終於確定要跑。暗衛立即拉起她就跑，她回頭提醒，「寒哥哥，你可是要快點來，不然，我就等不及回來找你了。」
那人笑著應了：「好！」
她轉身便隨暗衛小跑著離開，才跑去幾十米，身後突然傳出一聲熟悉的嘶吼。腳絆了一下，她的步子頓住。她再回頭，望向那殺氣場中的情景。她的身體猛地僵直。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盯著那十分驚悚的一幕。
少年的身影立在無數黑衣人的包圍之中，他的身邊站著的是，白瀟南他們。他們拼力與死士相抗，大片大片的鮮血灑落在地上，暈成一灘灘異樣怖人的血漬。
在那群人中心，她的眼裡，那個人緩緩抬起了頭，深到發紅的雙眼在黑夜中格外醒目。她見他揮手勾起一把劍，那劍入他手中，他立馬揮起，刺向身旁的白瀟南。他手上的動作放大了無數倍無數倍，她的心臟忽然抽痛起來，喉嚨間像是被堵住似的，一股窒息的感覺充盈著整個身體。她的眼角落下無數個滾燙，她在心底無數次吶喊，「寒哥哥，不要……」那聲音卻像被淹入了星辰大海，沒有出口，她的眼睛也跟著痛了。
她看到那把冰冷的利劍，就這樣深深從白瀟南後背刺向他的心臟，腦海中浮現的，是他那早已沒有了生氣暖意的面龐，還有白瀟南機械地回頭后至死也不可置信的面孔。
「不要……」淚水泛濫決堤，話語得到了釋放，她的身體就這樣軟在了地上。可那人似是聽不見她的話，她欲站起身，可全身又無力，暗衛在身後使勁拽住她，她已分不清東南西北。可更可怕的還在後面，她看到他手中的劍無情地拔出，那劍尖又轉了個方向，血肉與金屬交接，劍卻忽地轉入了另一人的身上，她的心已然死去。
「母妃，不要，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胸腔中血氣鬱結，猛地，她的嘴中溢出了絲絲鮮血，順著嘴角一路延綿至了脖頸，滴到了地上。似有無數刀劍凌遲，淚眼朦朧中，她又瞧到那劍狠狠抽出，殺向了另一人……腦中混沌交織，她覺得，自己身在了一處黑夜不見光，不透風的嗜血地獄里。耳旁已沒有風刮過，有的，只是無盡的殺戮和掙扎，有的，只是數不盡的鮮血淋漓，數不盡的陰森可怖。
她已經不記得嘴裡吐出了多少血。那時她栽入黑暗的唯一念頭就是——此生，我再無相守之人了。緣已盡，殺親之仇，不共戴天。我們，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她看著鏡中之景，心臟竟也跟著莫名的抽痛。她伸手撫了撫心口，那裡空落落的，又如萬箭穿心，痛到，毫無知覺。她看到小女孩昏去的剎那，身體里忽然飄出了一樣奇怪的東西。半空中驚現一枚發光的紫色釵子，將那東西吸入釵內。
鏡頭一轉，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寶馬香車，熟悉的景物，熟人的人影，熟悉的事物……
於添含著淚的笑意，父母悲劇的場景，她與秋風在一起嬉鬧的場景……所有痛苦與悲傷的往事都在此刻，如曇花一現，轉瞬又逝，似若在生命中，再沒有出現過。
如果人生而是失望和絕望，又何必蹉跎了那麼多年？
她的眼角落下了無數滾燙，鏡面恢復黑暗，瞬間便已無蹤。夾雜著諸多複雜情緒，她扶住額垂頭，以掩藏此時的無措。
「現在是不是很痛苦？痛苦就對了。」
耳旁傳來一聲輕嘲。她緊緊閉了閉眼，又睜開，整理思緒，她放下手偏頭望向身旁的人。那發間的一抹抹白嚇得她立即失了魂，驚惶失措地往後退去。
「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對不對，君子修……」
夾雜著怒意翻滾和驚駭，她看到他頭上開始寸寸變白的頭髮，更不可思議的是，隨著他發間漸漸的轉白，他的臉上也逐漸突起了皺褶變化，都在撕裂著她的視線。
「很可怕，對吧？如今我自己也不想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剛才你看的一切，已經費去我所有的修為，壽命，靈氣……我剛才在想，為什麼我寧願早些死去也要讓你知道這一切呢？現在，我忽然有些明白了，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啊！
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與他那麼容易就成了婚呢？莫澄是不是說白楓亦在國師府？那是騙你的。我呀，壓根不會在意那些人！他死他活，他受困，都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我在乎的人，就只是你啊……」
她望著他臉上成形的皺紋，扭曲了他的整個面容。本是高雅無雙，再是聖潔不過的人，此刻頭上的發完全轉了白衣。她親眼見證了他從一個黑髮俊郎，變成一位白叟。他的面上儘是蒼老皺紋，蒼蒼老者，一瞬白頭，不過是她眼裡所見。他還是沒有停下他的話，忽然倒在了地上，他還是帶著平靜的笑意，緊緊地盯著她，傾訴衷腸：
「你們以為這是黑暗嗎？不，這不是黑暗。這是黑暗中的光明。肉眼看到的東西，從來做不得真。耳朵聽到的東西，也並不見得是假的。真真假假，世人皆以個人喜好判斷，何來公正？我以為，我認為的，便是真相。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是該信的。可是，我卻不信這天命。我以為我能逆天改命。不曾想，我連這小小的死亡，都逃不過。你想要一個解釋，你想要一個真相，那我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