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人，你吃過蠟燭嗎
染靈轉過頭無奈的笑了笑：「我自然要回去地界。」
丘懷手緊緊抓住府門的邊緣處，眨巴了幾下眼睛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以後可還會來人界？」
染靈點點頭：「作為鬼神特使，自然是會來的，好了，小道士，以後有緣再見吧。」
說完染靈便隨著鬼差在一陣陰風中消失不見，徒留著丘懷獃獃的站在原地，看著染靈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鬼神……特使。」
染靈到了地界就直接回了鬼神殿向鬼神彙報了人界的事，鬼神聽后並不好奇的點點頭，自顧自的擺著棋子。
染靈有些不解的問道：「染靈私自決定留在人界，並插手凡人之事，是染靈的失職。」
「本座料到了。」
「大人能未卜先知染靈是知道的，只是染靈此次的做法還是激進了些。」
鬼神舉止優雅的用指尖落下一枚黑子在棋盤上，而後再拿起一枚白子在指尖，似在思慮自己與自己的博弈。
染靈見狀不敢再打擾，只好悄悄退到一旁，靜靜地站在屋角之處。
還未待鬼神與自己決出勝負，就見幻走了進來：「大人，閻羅殿有事稟報。」
「說。」鬼神似乎有些不耐煩。
「閻羅殿新進的一孤魂，本該是去往三層地獄受刑完后投生的，如今卻在閻羅殿大喊冤枉，鬧得閻羅殿雞飛狗跳。」
「扔進去便是了，那幾個老東西做事還需要本座來教？」
染靈聽到鬼神這話，險些沒崩住表情笑了出來，沒想到如今的鬼神大人竟也是會這般說話了。
幻轉頭看了看染靈，再拱手朝向鬼神：「那名孤魂說自己冤死於鬼神特使的淫威之下，並以自己往生之後命途起誓，不得申冤便詛咒鬼神特使。」
染靈閉著眼睛嘆了一口氣，自己只是急著來回稟此事，卻忘了那個孫慕霜不是個好相與的，就這樣讓她隨鬼差去了閻羅殿，果真就出了亂子。
鬼神聽完后只是清悠悠的開口：「把她帶來。」
染靈等幻走遠才小心翼翼的走近鬼神：「大人預備如何處置染靈？」
鬼神睨了一眼染靈：「處置你作甚？」
「染靈又……闖禍了。」
「你也知道是又……」鬼神頓了頓繼續說道：「罷了，事情的發生本該如此。」
「哈？」染靈像是捕捉到一絲不對追問道：「大人是何意思，難道染靈此次行事是大人早就預料到的？」
鬼神一把將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內，端起一旁的杯子抿著：「本座預料到你會是這件事的轉折點，但未預料到發生得如此之快。」
「那為何冊子上迷霧重重，染靈是一絲一毫都看不清？」
「你非凡人，既不屬於人界也不屬於地界，所以你的命途和決定自然是不會被記錄在冊。也正是因為你的特殊性，才遮蓋了這所有的事情真相，如果最終的結果和因果都因你的決定而發生改變，那便無人能看清未來。」
染靈恍然大悟，回想到此前種種心裡有一個想法也浮了上來：「所以大人願意留染靈在身邊，就是為了此？」
「可以這樣說。」
「若是染靈實屬尋常，那便沒這個福分能侍奉在大人身側了。」染靈有些失落的低著頭：「所以這最困擾染靈的反而是幫了染靈。」
鬼神有些疑惑的抬頭問道：「困擾？」
染靈苦笑了一下：「對啊，沒來由沒身份甚至連是個什麼都不知道，還會是種幸運么？」
「便是那凡人都尚且知道不自棄，你這個一向活潑的，怎麼還喪氣了起來？」
染靈拚命的擠出笑容：「染靈不會的。」
剛說完，便見著幻帶著那孫慕霜進了殿，染靈端起了架子站到了一旁冷冷的看著孫慕霜。
孫慕霜垂著頭滿腹委屈的進了殿門，見幻站定后就直接朝著鬼神跪了下去，抽著肩膀就開始啜泣了起來。
染靈見狀有些頭疼，這個孫慕霜裝腔作勢倒是有幾把刷子，倒是要自己費些心思對付了。
鬼神並未說話，只是冷著臉看著案上的棋盤，像是繼續研究起了棋局。幻見狀轉過頭嫌棄的看了一眼孫慕霜：「你有何要說的，現下便說罷。」
孫慕霜就著這話就行了個大禮：「見過鬼神大人。」而後叩在地上等著鬼神發話，而鬼神依舊是冷冷的看著棋盤不發一語。
孫慕霜在地上叩了許久，未等到任何聲音，只好慢慢抬起憋得通紅的臉，看著面前的地緩緩開口道：「小女乃太常卿之女孫氏，本想求取姻緣，奈何特使大人插手人間之事使得小女未滿時日便過了身。」
孫慕霜說著說著抬起衣袖擦起了眼角：「小女也不是要向大人討公道，只是小女著實冤屈，用了這諸多的壽命換來的卻是虛無。若不是特使大人插手，小女本該在人間享受著用壽命換來的幸福，而不是早早來了地界。」
「大人，小女著實不甘心啊！求大人做主。」說完，孫慕霜再次行大禮叩在了地上。
半晌之後鬼神才冷冰冰的開口：「你想如何？」
孫慕霜聽到這話才慢悠悠的從地上支起身子來，跪在地上抬起頭看向殿上的鬼神。
染靈看到孫慕霜看向鬼神的眼神時，心裡咯噔一下，這眼神染靈太熟悉了，除了一開始的驚異，而後就是那孫慕霜看那周若元的眼神。
孫慕霜的臉頓時騰起一片紅雲，捏著袖口的手不自覺的撫了撫臉，眼中的驚艷和似水的柔情似乎要將冷若冰山的鬼神化了一般。
幻見到此景，學著平時的染靈翻了個白眼：「大人問你話。」
孫慕霜聽到幻的聲音臉更是紅如豬肝色，急忙低下頭故作柔弱的說道：「小女不敢有奢求。」
鬼神撇了一眼染靈，見染靈歪著嘴角惡狠狠的盯著孫慕霜，那樣子倒是有幾分像那地獄中的厲鬼。鬼神低頭淺笑了一下，心裡起了心思向殿下方掃了一眼，但眼神依然並未及到孫慕霜身上：「你說便可。」
孫慕霜壓低如擂鼓般的心跳，伸手用袖口掩了掩嘴角：「小女別無所求，只求能在此侍奉大人，報大人的恩德。」
染靈忍不住開口道：「大人於你有什麼恩？」
孫慕霜怯怯的看了一眼染靈，彷彿染靈是那吃人的惡鬼一般，嚇得渾身哆嗦了一陣：「大人願意聽解小女的冤屈，並解救小女於那地獄之刑，自然是無上的恩德。」
「解你大爺。」染靈剛罵出口，就感覺到殿上所有的目光匯聚到自己身上，一時有些後悔自己嘴快，怎麼就這般沉不住氣罵出了口。
染靈朝著鬼神欠欠身，有些窘迫的垂著頭：「染靈失禮。」
鬼神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語氣更加淡漠道：「如此，你便侍在染靈處。」
染靈猛然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鬼神，見鬼神一臉堅定的看著棋盤並不搭理自己，染靈心裡更是疑惑不解。回頭看了看幻，見幻一臉茫然的表情，染靈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待染靈將孫慕霜隨便安置好后，便急急返回了鬼神處，還未開口，便被鬼神一句餓了，想吃蒸魚打發進了後殿。待染靈手忙腳亂的上好了飯菜后，鬼神才示意染靈安安靜靜的坐著，然後自己吃了起來。
染靈坐立不安的陪著鬼神吃完后，見鬼神坐回棋盤前看起了棋局，急急的命人撤了碗碟，一下跪趴在案几上：「大人，我可以說話了么？」
染靈見鬼神點點頭，這才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的說著：「大人，染靈實在是不懂為何要將那孫慕霜留在鬼神殿，且不說她冤屈與否，便是這鬼神殿又豈是尋常人能來的？」
「你不願意她留在這兒？」
「染靈只是疑惑大人為何將她指派給我。」
鬼神抬起頭看著染靈：「怎麼，將她交到你手上任你處置不好？」
「嗯？」染靈從案几上直起身子，跪坐的直直看著鬼神：「原來大人並不是想安撫她？」
「若你覺得將她留給你處置不好，那便讓幻將她扔去油鍋炸了便可，只要是你樂意，發生何事本座都不會過問。」
染靈一下子腦袋轉不過彎，只是愣愣的看著鬼神，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眨著，也不知該說什麼。
發獃了許久，染靈才體味到鬼神話中之意，有些不自然撇開臉：「原來大人是這個意思。」
「這鬼神殿中，有一個你就夠本座操心了。」
染靈嘴角不自覺放大，傻笑著拉著耳朵：「大人這是什麼話，染靈還是有些用處的。」
鬼神冷哼一聲不再搭理染靈，只是抬起染靈泡的花水喝了起來。
也不知染靈是哪根筋不對，忽然來了興緻問了一句：「大人，你吃過蠟燭嗎？」
鬼神聽到這話險些就被嗆住了，急忙抬袖掩住嘴角輕咳了咳：「你這沒頭沒腦的問的什麼話？」
「染靈只是想到……」染靈突然想起什麼，立即敲了敲自己腦袋：「哎呀，我真是笨，即便是大人未封神之時，也該是同幻一樣不用吃蠟燭的，我這問的是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