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鬼神的怒氣
「真不知你一天在想些什麼。」鬼神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看著棋盤。
「大人,你說為何有些地界人不用吃蠟燭呢?」
「地界的生靈一部分是世間萬物過身後的魂靈,一部分是在地界生長的地界生靈。」
染靈認真思慮了一會,有手指點著下巴道:「那這些地界生靈便不用受那人界煙火,所以同那些魂靈鬼魂不同。」
「不錯。」鬼神抬頭看了一眼染靈繼續道:「不過在世人眼中並無不同,不過都是被稱之為鬼或者魔。」
「我在人界的時候,見著他們都稱地界為陰曹地府或者陰間,其實真到了這兒,覺得也不過是另一個境遇罷了,也沒什麼不同。」
「哦?」
「世人都怕這個地方,我倒是挺喜歡的。」染靈起身為鬼神添了杯花水:「相比人界的人心叵測和陰謀算計,我覺著這兒反而更有人情味一些。」
鬼神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染靈,覺得是越發看不透這個丫頭了,竟是覺得地界有人情味,許還真是沒受過這地界的風雨。
接連幾日,染靈都只是讓孫慕霜守在殿外,什麼活兒也不用做,但也絲毫近不了鬼神的身。
孫慕霜每日都只能幹著急的在殿外伸著脖子,卻是一面也沒見到過鬼神,忌憚染靈的孫慕霜只能日日祈盼染靈能出鬼神殿,自己好能得個機會與鬼神說上話。
這一盼,竟是盼了大半個月,染靈才急急的出了殿,臨走之前,染靈再三囑咐幻守在鬼神殿不得讓孫慕霜靠近,得了幻拍著胸脯保證這才放了心去往人界。
染靈到了人界后,才發現是丘懷召喚的自己,一時有些無語:「你為何喚我?」
丘懷見著眼前憑空出現的染靈似乎嚇了一跳,手碰倒了香爐也不自知,只是獃獃看著半空中的染靈:「真能召喚來。」
「說吧,你所為何事?」
「我……我只是想見見你。」
「什麼,就這個?」染靈皺著眉頭看著眼前有些局促的丘懷,表情嚴肅的端正站著:「你可知召喚地界招魂使是何等的事情,竟如此草率。」
丘懷覺得腿有些麻了,只好將盤著的腿伸了伸,才扶著案幾扭扭捏捏的站起來:「我只是聽師尊說有這個法子,但我不信真假,所以才想說試試看。」
「小道士,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染靈苦笑著搖了搖頭:「若是旁的人,只怕得跟我去地界走一趟了。」
丘懷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趕緊扶正香爐將青香扯出來滅了火,仔細瞧了瞧沒有了火光,才將青香丟在一旁。而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染靈:「我不知道後果會怎麼樣,現在滅了還來得及么?」
「本使已經來了,你說呢?」
「那……」丘懷回過頭看了看遠處,似乎若有所思,眼神暗了暗:「那你等我給師尊磕個頭,就同你去地界。」
說完,丘懷就朝著東邊撲通跪下,染靈嚇了一跳急忙用靈力扶起丘懷:「你這是做什麼?」
「師尊教養之恩不敢忘,如今只能磕頭謝罪,辜負了師尊多年的栽育。」
染靈無奈的笑了出來:「如今怎還會有你這樣單純的小道士?」
丘懷癟著嘴紅了眼睛:「我是蠢了些,才至於這樣就闖了禍。」
「好了,本使不怪罪你便是了,可別哭鼻子了。」
「嗯?」丘懷睜著微紅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染靈:「什麼意思?」
染靈輕輕拍了拍丘懷的肩膀以示安撫:「你無事了。」
染靈惦念著鬼神殿便不做停留,囑咐了丘懷別再亂使用此等咒法后就回了地界,丘懷想出聲阻止時,染靈已經化煙而去,丘懷只能輕輕撫著被染靈拍過的左肩看著香爐發獃。
染靈心裡一直惴惴不安,心急火燎趕回鬼神殿後,看鬼神殿一切日常,到了偏殿後,只有鬼神一人在撥弄著一把古琴。
「這個幻,跑哪兒去了……」染靈小聲嘀咕著,腳下卻輕輕的繞著殿內走了一圈,確定沒有看到孫慕霜后,才稍稍放了心。
鬼神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手下的琴音斷斷續續卻低沉緩慢,彷彿一個悲壯的壯士在扼腕哭泣,聽得染靈心裡沒來由的一緊。
就像是鬼神生於這地界一般,這琴聲猶如地獄深處爬上來要債的惡鬼,陣陣撕裂著聽琴人的耳膜。
染靈有些怯怯的看了看鬼神,見鬼神鐵青的臉上似乎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將這本來就陰冷的鬼神殿,渲染得更加寒冷刺骨。
鬼神未說,染靈也不敢問,只能默默的站在牆角看著鬼神的側影。
就在染靈以為今日就要如此壓抑的熬過時,幻終於是出現了,只是走路有些踉蹌。
「大人,已遵照吩咐辦妥。」
鬼神並未答話,只是冷著臉繼續撥著琴弦,而幻也不敢起身,只能半跪在殿中。
染靈尋思了一會,覺得可能與那找不著人影的孫慕霜有關,且看幻的樣子也是領了責罰,如此自然更是不敢再多問,只能盡量縮在牆角埋著頭站著,避免鬼神的遷怒。
約摸著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鬼神才看了一眼幻緩緩開口:「你下去吧。」
幻這才扶著已經跪麻的腿踉蹌著站起身,染靈稍稍抬起頭擠眉弄眼的看了一會幻,但幻好似未瞧見自己一般一瘸一拐的出了殿門。
染靈有些喪氣的垂下了頭,心裡百思不得其解,連從哪兒開始想起都摸不著頭腦,悄悄瞅了一眼鬼神,見其還是面若寒霜,只能默默的垂著頭看著腳尖。
鬼神的琴音還在斷斷續續的傳入耳中,殿外的陰風也時時掃過殿內,偶爾帶動一株火苗一起舞動,染靈的心思也沉靜了下來,彷彿融入了琴音,也彷彿融入了燭火。
良久之後,鬼神終於停下了手下的動作,偏過頭看向染靈:「今日去人界如何?」
染靈迴轉過來心思,向著鬼神的方向走了兩步:「是個不經事的小道士誤用了咒法。」
「如何處置的?」
「染靈訓斥了幾句。」
鬼神挑起左眉定定的看著染靈:「只是訓斥?」
「這個小道士頗有仙緣,且為人良善,此前的事也出了些力,所以染靈未多加責罰。」
鬼神站起身走到染靈面前,俯視著垂著頭的染靈道:「本座何時教過你要寬以待人了?」
染靈感受到走近的鬼神近乎巨山似的壓迫,險些就要腳軟跪下,只能咬著牙硬撐著拱手垂頭:「染靈只是覺得他無大過錯。」
「有無過錯,也是你能判定的?」
鬼神更加逼近染靈兩步,渾身散發的強大氣場,讓染靈有些喘不過氣來,染靈只能退開兩步緩了口氣,徑直走到殿中屈膝跪下:「請大人責罰。」
鬼神站在殿上看了好一會染靈,見染靈仍舊是一臉倔強樣跪在原地,鬼神像是輕輕嘆了口氣,走回原處坐好輕聲道:「你起來吧。」
染靈跪在原地未起身,只是抬起頭看向殿上,見鬼神的表情似乎有些鬆動,便試著小心開口:「到底是何事惹怒了大人?」
鬼神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右手手心若有所思,而染靈等了許久見是等不到答案只得緩緩起身,熟練的為鬼神添上一杯清水:「大人彈了許久的琴,未進水食,現下可想吃點什麼?」
「不必。」
染靈看著鬼神冷冰冰的臉龐,突然覺得就像自己捂了這麼久的石頭又回到了最初的冰冷堅硬樣,一時有些心酸。
鬼神歇下后,染靈馬不停蹄去了幻的住處,連通傳都未等得及便直接破門而入,見到屋中情景時頓時尷尬不已,急忙轉過身:「對不住對不住。」
道子拿著一個藥瓶正在給趴在塌上的幻撒藥粉,而幻的整塊背上皆是遍布這猶如被鞭過一樣的傷痕。
「無妨無妨,這馬上就好了。」道子笑眯眯的說道。
待幻上好葯穿好衣衫,染靈才重新進了屋坐下:「幻,你可還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幻捂著肩膀動了動,立即痛得齜牙咧嘴:「我這是活該的。」
「是不是與孫慕霜有關?」
道子插嘴道:「你怎麼知道,你不是去了人界么?」
「哎呀,你先別說話。」染靈急著打斷道子,轉向幻:「你快說說。」
「這孫慕霜心思頗多,故意在後殿放了火引得我過去,然後自己去了大人跟前獻媚,幸而被大人識破,給丟去油鍋炸了。」
「識破?什麼意思?」染靈與道子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
「孫慕霜不知哪裡尋來了黃泉水,幻化成了你的模樣去了大人跟前。」
「她對大人做什麼了?」染靈再次與道子有默契的同時問道。
「她……」
染靈有些著急的倒了杯水塞到幻的手裡:「你快說啊。」
「我已經被大人罰成這樣子了,我不說了,我身上可沒地兒再被打了。」
染靈心急的有些跳腳:「這個女人到底用了我的模樣做了什麼,大人又是如何識破的?」
幻搖搖頭不說話,染靈更是氣急了:「你是要我去問大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