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一個美人救英雄
其中兩人當機立斷,轉頭就走,另一個人則是不管不顧地上前準備拖著秦破奴一起走。三聲落下后,周圍依舊沒有動靜,逃走的兩人不由自主腳步慢了下來。
師慕野眉頭一蹙,大聲道:「決戰的時辰到了,素衣門的人來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陣馬的嘶鳴聲,噠噠馬蹄聲如雷鳴滾滾而來。
那人一跺腳,再也顧不上秦破奴,轉身和同伴一起逃掉了。
師慕野這才放鬆下來,剛才虛張聲勢,出了一身細汗。她快步走到秦破奴面前,而他終於支撐不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師慕野輕輕抱起那已經不能叫人形的少年,他骨骼嶙峋,輕的像十一二歲的孩童,讓人沒來由的心疼。
出雲從馬棚里跳了出來,甩掉身上的柳樹葉子,擦了擦手上的燈油,給師慕野搭了把手,將秦破奴快要骨折了的脖子扶起。
師慕野騰出一隻手來抽出簪子,交給出云:「拿著這簪子去最近的一家沈記銀鋪,取五百兩銀子。我先去找大夫。」
出雲拿著簪子,匆匆地去問路了。
師慕野吃力地抱著秦破奴,剛走了幾步,眼光一瞥,腳步就慢了下來。
角落裡不知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站著一個人,他身材頎長,似乎十分悠閑地靠著牆倚著,昏黃的油燈將他的影子照的格外長。
黑暗中傳來三聲清脆的擊掌聲,伴隨著讚歎聲:「好一個杯弓蛇影!好一個配合的天衣無縫!好一個美人救英雄!」
那人慢條斯理地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一身紫色長袍,優雅至極,可面容卻是平庸,唯有那雙眼睛狹長飛揚,似乎蘊含著蕩漾波光,不是呂臣雲又是誰。
「師姑娘,別來無恙?」呂臣雲悠悠地問到,彷彿把那日舉刀砍她手臂的事情忘了個乾淨。
師慕野掃視了一下四周,道:「有恙。不過不勞呂公子費心。千兩銀子已經收到,我們後會無期。」
呂臣雲望著她懷裡的秦破奴,眉頭一挑:「這麼著急走么。」
師慕野神情肅然:「人命關天,呂公子如果沒有別的事,就告辭了。」
呂臣雲微微一笑:「大周朝的律法,但凡有人命官司、有人受傷的都要上報官府。這少年雖然傷的這麼重,但大半夜的在此鬥毆,不知道是好人還是壞人,按律該交給京畿司來尋醫師診治。」
秦破奴半昏迷中依稀聽到了隻言片語,掙扎著喃喃了一句:「不要報官……」
師慕野神色微動,看著他臉色漸漸蒼白,身下血水滴答匯流成河,心裡知道不能再拖了。
她抱著秦破奴,向前走了幾步。「呂公子,我是鬼谷子的弟子。之前破這奇門遁甲陣,你應該也見識到我多少有幾分能耐。今天你如果送我一份人情,日後必將助你一臂之力。」師慕野目光灼灼,鄭重地承諾。
呂公子神色一動:「鬼谷子?居然有女弟子,聞所未聞。」
他若有所思,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打量,突然收斂起笑容:「如果我不想送這個人情呢?」
師慕野瞥向不遠處的巷子,目光狡黠:「那就只好拖你一起下水了。」
說罷,當即大聲說到:「呂公子,我先走一步,你在這裡攔截那些黑衣人。切記!要將他們拿下,不要留活口。」
那巷子口剛冒了個頭的三個黑衣人聽到這番話,心中一涼。原來,他們疑心很重,走了沒多遠,越想越不對勁,於是就返回來,沒想到看到這麼一幕。想必秦破奴對於他們十分重要,而且對方也只是一個手無兵刃的公子哥,這三人一咬牙,拖著刀便疾步上前來。
呂臣雲搖搖頭,嘆口氣:「師姑娘這般無情無義,讓呂某心寒。」
師慕野反唇相譏:「奇門洞中你為了自保,拿起刀子要砍我的手臂,彼此彼此。」
眼看這三人快到跟前了,師慕野道:「呂公子保重。如果有幸留得小命在,我也沒有千兩銀子可給你,在能力範圍內幫你一個忙還是可以的。告辭了。」說罷,抱著秦破奴就溜了。
三個黑衣人肆無忌憚地撲向冷笑不語的呂臣雲,這時牆角陰影處突然閃出了幾個玄衣侍從,身手強悍利落,幾招便打落了黑衣人手中的兵器,將他們綁了起來。
玄衣侍從恭敬地向呂臣雲行了個禮:「主子,這些人怎麼處置?」
呂臣雲望著師慕野遠去的方向,神情莫測。良久,才收回目光,淡淡地道:「關起來,拷問出那個少年的真實身份。還有,去查一下剛才那姑娘的落腳處。」
師慕野抱著渾身血污的秦破奴,連著敲了幾家醫館的門,都被拒之門外。大夫們給出的理由都一樣,傷勢太重救不活了,再說正值天倉節,誰也不想沾惹這個晦氣。
師慕野望著懷裡渾身冰冷的秦破奴,心一點點沉下去。這個少年和她素昧平生,她大可以不管他一走了之,可是,當時他的眼神里的狠勁是那麼令人震撼,讓人為之心顫。不顧一切也要捍衛自己的尊嚴,不顧一切也要活下去!
抱的太久,她的雙手開始微微顫抖。此刻正是夜半,醫館幾乎都關門了,街邊只有幾盞油燈,微黃的光暈浮動。吱呀一聲,街邊的一家鋪子的木門被推開了,一個身著白衣的瘦弱年輕人,懷裡抱著一個精緻的黑色檀香木茶壺,走到門口,一邊猛烈地咳嗽著,一邊倒著茶壺裡的剩水。
屋裡明亮的燈光照亮了匾額:不葯醫館。一般醫館的名字都會標榜自己聖手、回春、醫聖,這家醫館反其道而行之,名字取的要死不活,想必醫術也比較平庸,讓人一看就不想進。
師慕野卻是病急亂投醫,眼睛一亮,匆匆地沖了進去,焦急地抓住那人問到:「大夫呢?」
那個年輕人容貌倒是清秀,就是面色蒼白,病怏怏地毫無生機,看來像是這家醫館住館的病人。他慢吞吞地走到堂前案桌邊坐下,身形顫巍巍的,彷彿一陣風能把他吹跑。
他撫了撫胸口,摸著茶壺,開口道:「我就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