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萱兒——」當古典華貴,渾然天成的演繹一結束,靜萱的小手就被牽入一抹溫暖中,始料不及,可卻感覺很是溫暖。抬眼一看,卻是裴鑫磊滿眼的憐惜,只見他旁若無人地、極其自然地輕輕往上提了提靜萱頸領,那裡有他們昨夜歡愛的痕迹。當靜萱意識過來,已是滿臉通紅,同時對裴鑫磊的體貼也十分窩心,俗不知,這平常的舉動在另一些人的眼中便化作了不同的猜疑與費解甚至於落寞。
「我可以向您請教些問題嗎?」那位女子靜靜地看著不遠處風華絕代的靜萱,當她看著裴鑫磊眼中款款的深情的時候,那抹好不容易壓制的哀傷更是暴露無遺,還沒開始,她就已經輸了。那樣的女子,那般的淡定與睿智。人,一到絕望反而更平靜些了,因為終於有了一個結果,想到此,淡淡地笑了,有一種釋懷,自我介紹道:「我是暗香。」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姑娘好名字。」靜萱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點點頭表示應允。雖然隔了一定的距離,但她並沒有忽略暗香看向她身旁裴鑫磊眼中受傷的表情,終於明白她彈的長相守那麼地自然,原來是真情流露,情不自禁中她幻化成了長相守的女主角,正如她剛才所說,終身相守,是觸不到的永遠。
可他,懂么?想著,便看向了一旁的裴鑫磊,可是她看見的只是自己映在裴鑫磊眼中清晰的倒影,恍然明白,聰明如他,怎會不懂?只是,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他的守候,也只為自己。得此夫婿,夫復何求!一朵幸福的笑靨如花般綻放,照亮了整座迎賓樓:他們的愛經得起似水流年。
「為何不給所有女子羞花閉月的容顏?」暗香靜靜地問著,她知道她的心靈需要洗滌,莫名地,她相信眼前的這個女子會給她她要的答案。
「那只是曇花的一現,用來蒙蔽世俗的眼,沒有什麼美可以抵過一顆純凈仁愛的心,上天把它賜給每一個女子,可有人讓它蒙上了灰。」突然想起以前看到過的《問佛》,看到眼前這位花容月貌卻落入情網的女子,心生憐惜,也許她可以借《問佛》來幫她化解心結。
「世間為何有那麼多遺憾?」暗香滿意地點點頭。
「這是一個婆娑世界,婆娑既遺憾,沒有遺憾,給你再多幸福也不會體會快樂。」靜萱從容回答。
「如何讓人們的心不再感到孤單?」
「每一顆心生來就是孤單而殘缺的,多數帶著這種殘缺度過一生,只因與能使它圓滿的另一半相遇時,不是疏忽錯過,就是已失去了擁有它的資格。」
「如果遇到了可以愛的人,卻又怕不能把握該怎麼辦?」
「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
「佛說得好: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我也曾如你般天真,佛門中說一個人悟道有三階段:「勘破、放下、自在。」
「放下,才能得自在。」暗香重複著喃喃自語,好一會兒,再抬眼時,她的眼中已經閃過一抹亮彩,剎時照亮了她的整個臉龐,格外地動人。而靜萱已知道,此時此刻,她才真正地放下,她已經悟道。
「謝謝!」這一次,暗香說得極其誠懇,不僅僅是對著靜萱也是對著裴鑫磊,她的眼中有著從未有過的坦然。只見她微微朝他們一福,便款款離去,留下了陣陣唏噓聲。
裴鑫磊只是溫柔地笑了笑,他心中的某處也放下了,她對他的愛他又怎會不知?五年如一日的長相守之約,只為他而彈,只為喚回他哪怕一絲的柔情,這份用心與執著怎會不讓他感動?可是,他卻給不起,那是一份他給不起的承諾,「執子之手,與子攜老,」看著依在自己身旁的靜萱,他已經倍覺滿足,此生,有她,便已足夠!
長相知,才能不相疑;
不相疑,才能長相知。
「我,還是來遲了…」當匆匆趕來的皇甫煜看著甜蜜的裴鑫磊與靜萱時,眼中交雜著一絲喜悅與落寞,畢竟,她還活著,即使是以另一種方式,另一種身份。
「煜。」裴鑫磊看到皇甫煜眼中的迷離時,心中也已瞭然,一個同樣如此愛她甚深的人,怎麼會認不出來呢?自己畢竟幸運了些,無論萱兒的前生與今世,都比他快了那麼一點點,就這麼一點點,就如天堂與地獄。
「遲了一次,便是一生么?」皇甫煜喃喃述說著這句話,似有萬千感慨,她能懂得他的心事與無奈嗎?
不記得是誰說過,只是突然想起:有的東西你再喜歡也不會屬於你的,有的東西你再留戀也註定要放棄的,人生中有許多種愛,但別讓愛成為一種傷害。如果真誠是一種傷害,我選擇謊言;如果謊言是一種傷害,我選擇沉默;如果沉默是一種傷害,我選擇離開。
「請你,別讓它成為一種傷害……」靜萱不著痕迹地輕按自己的朐口,說得語重心長而又悠遠,那清靈的眸子傳遞著她對他滿懷的感激與謝意。
「我懂了。」皇甫煜鄭重地點點頭。他知道,因為愛她,才專註;因為愛她,才凝神;因為愛她,才衷心希望她幸福……即使只是一種遙遙相望的牽挂,而擁有一份這樣若即若離的惦念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請你,試著微笑,歲歲年年……」靜萱默默地為他祝福,這是她所能給他的全部,只有祝福。
「好好活著。」皇甫煜的眉眼終於舒展了,她承認了她就是慕容紫靈,是他心目中永遠的慕容紫靈,這就已經夠了,看著裴鑫磊那耀眼的銀絲,心中一窒,這樣痴情的男子令他動容,如果不是他,他可能不會這麼大度;如果不是他,他一定會再次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即使再發動一次戰爭;如果不是他,即使她不愛她,他也會讓她恨她,這也是刻骨銘心的一種方式。
可惜,是他,這個偉岸的男子用自己的方式再次贏得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抬眼看了看樓上一抹熟悉的身影,眼中滑過一絲惺惺相惜,原來他們也有相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