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只配得上昭陽宮
霍嬌目瞪口呆，張嬤嬤顯然見多了這種事，知道這是皇上要來昭陽宮過夜了，不禁捂著嘴笑了笑，然後從袖子里掏出了一錠銀子塞給了前來報信的小太監。
小太監笑嘻嘻地退了出去。
回頭張嬤嬤看霍嬌仍是一副雲里霧裡的樣子，更加抑制不住嘴角溢出的笑:「小主還楞著幹什麼，快起來讓老奴給您梳洗一下。」
「皇上來幹什麼？」霍嬌木訥的轉過頭，有點不相信的問道。
「您要侍寢啦！」張嬤嬤只以為是霍嬌高興過了頭，不相信這個事實。
殊不知霍嬌聽到這句話心徹底沉了下去，要侍寢了？霍嬌的眼前先是浮現了魏孝辭的臉，腦袋也頓時亂嗡嗡的，一時間百感交集，她有些欲哭無淚，早知道一條紗巾就能勾引到皇上，那她情願讓紗巾自己掉落然後出醜了。
「侍寢？」殿外拾掇衣服的彥九耳尖的聽到這麼一句，衣服也顧不得收了，幾步衝進了殿里，不可置信的問向榻上的人，「嬌娘你要侍寢啦？！」
這句話被霍嬌腦中的嗡嗡聲給掩蓋了下去。
現在還能怎麼辦呢，愣了片刻，霍嬌從塌上直愣愣的走了下來，鞋也顧不得穿，就這樣在殿里焦急地走來走去。
張嬤嬤和彥九面面相覷:難道貴人高興的癲狂了？
但很快，彥九發現了霍嬌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高興的神色，反而是滿滿的憂慮。
這不禁讓彥九猛然間想起前些天霍嬌說的中意七皇子的事情，難道是因為他，嬌娘不願意侍寢？
這樣一來彥九也沒了方才那會的激動勁，比起希望霍嬌有個好的前程，她更希望霍嬌能過得開心。
彥九思忖了一會，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嬤嬤，方才在嬌娘洗澡的那裡有幾件衣服落下了，勞您前去拿過來，我先在這裡哄勸著。」
嬤嬤仍是放心不下的瞧了幾眼霍嬌，才轉身離去。
「嬌娘，」待門關上，彥九跑到團團轉的霍嬌身邊，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壓低了聲音道，「您不想侍寢？」
「有什麼辦法嗎？」霍嬌忽然之間有點沮喪，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魏楚陽就有種莫名的抵觸心理。
或許是因為魏孝辭吧。
一想起魏孝辭，霍嬌心裡更難過了。
看到霍嬌一臉頹廢的樣子，此時彥九也顧不得什麼規矩倫理了，她一屁股坐在桌前的綉凳上，撫額沉思:「讓我想想……」
話音剛落殿外便傳來一聲尖銳的太監聲。
「皇上駕到。」可能是由於夜裡比較靜的緣故，聲音格外洪亮。
剛坐下的彥九立馬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她緊張的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干楞在一旁的霍嬌，忍不住上前拍打了一下她的胳膊:「嬌娘，振作點。」
此刻霍嬌定睛看了看一旁的彥九，她的目光此時出奇的平靜，讓霍嬌也不自覺的穩了下心智，平常都是彥九抓狂不知所措，今天反倒錯換過來了。
霍嬌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呼吸口氣。
該來的躲不掉。
彥九見霍嬌不像方才那般亂套了，於是便迴避到一旁，恰巧響起了一聲低沉的「在這等著」，隨後門開了，身著黃色龍袍的魏楚陽走了進來。
「妾見過皇上。」霍嬌俯身行禮。
魏楚陽擺了擺手，走到桌邊的椅子上坐了下去，似乎是因為這幾日奏摺堆積的有點多，他眉心出還留有淡淡的幾道「川」。
霍嬌見他不說話便睨了一眼彥九，後者即刻便會意了，轉身去泡茶了。
現在天熱已晚，看魏楚陽的勢頭不像是一會就要離去，這讓霍嬌心裡不免有些急躁。
雖然進宮之時就想到會有今天，可誰知竟來的這樣快，讓霍嬌的心裡毫無預備。
「想說什麼？」魏楚陽看了一眼霍嬌，開口道。
帝王之心向來敏銳多疑，所以霍嬌的面部表情能輕而易舉地被他察覺。
霍嬌抬頭覷了他一眼，剛準備說些什麼，便被魏楚陽接下來的話給打住了。
「還在對衣服的事心有介懷？」魏楚陽掃了一旁的霍嬌，面不改色的道。
霍嬌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魏楚陽指的是什麼，黎妃當眾想給她難堪，皇帝不是看不出來，霍嬌只作什麼都不知情，開口道:「衣服壞了黎妃娘娘不是斥責過了管繡房的公公嗎，妾還有什麼好介懷的。」
魏楚陽看霍嬌的目光頓時有些複雜，他知道黎妃向來要強，所以有些事情便只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今天黎妃責怪霍嬌的話語，他聽了心中都略有不爽。
魏楚陽又仔細看了看霍嬌面部的表情，倒不像說謊的樣子，心中頓時有了些感悟。
霍嬌緊繃的神經直到魏楚陽自她身上挪開目光，才暗暗鬆了一口氣，恰好這時彥九端著泡好的茶走了進來，霍嬌走上前給接了來，親自往魏孝辭面前的茶盞中斟了茶，笑意盈盈的遞了過去。
魏楚陽看了她一眼，然後接過茶盞，用蓋子撩撥著茶麵上浮起的茶葉，讓人一時琢磨不透他心中所想。
忽然嬤嬤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見到皇上后，波瀾不驚的行了個禮，毫無半分驚訝之色，想必是看到了守在門外的小太監，知曉了皇上在屋裡。
而霍嬌在看到嬤嬤的那一刻，忽然腦中一閃靈光，她不由得想到了昭陽宮的那個禁忌，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她忽然低低的嘆息了一聲，然後坐到魏楚陽對面的椅子上，臉上似乎添了幾分愁苦之色。
見魏楚陽的目光並沒有如預想般的落在自己身上，霍嬌臉上的愁苦色又甚了幾分，她眸光緩緩的轉到了魏楚陽身上，略帶斟酌地開口:「皇上……」
「妾從入宮第一日起便一直睡得不安穩，老是夢到一個慘死的嬪妃，」說到這裡霍嬌幽幽地看了魏楚陽一眼，見他神色一變，心中便有了幾分把握，輕咬了咬唇繼續道，「臣妾斗膽，想問一下曾住這昭陽宮的乃何人。」
嬤嬤聽到最後一句后，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一時間惶恐與不安盡數的擺在了臉上。
她早就同她講過，這乃禁忌，盛寵的黎妃都不敢提一二，這貴人怎麼偏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嬤嬤暗自嘆了一口氣，心中知道大事不妙了。
果然，魏楚陽在聽完她的話后，盯著她的眸子看了兩眼，面色冷的如臘月的朔風般，看她仍舊一副不知失言的認真相，魏楚陽心裡忽地湧起一腔怒火，他把手中的茶盞往桌上狠狠一擱。
「哐啷」一聲，霍嬌愣了愣，然後一臉慌張的跪了下去。
不遠處的彥九與張嬤嬤自然也不敢站著，都齊齊跪在了地上。
「皇上……」霍嬌無辜的抬頭看了看魏楚陽，聲音小了許多，「可是臣妾說錯了什麼？」
魏楚陽不答她，只是定定的看著虛空，隨即又把目光轉移到她身上，目光相對的那一剎那，霍嬌忽地瑟縮了一下。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麼剛剛魏楚陽看她的目光，就足以把她置之死地。
霍嬌急忙垂下頭去，正當她以為不會得到回應的時候，上方忽然傳來了他低沉的聲音。
「沒有。」
霍嬌佯裝鬆了一口氣，正欲抬頭的時候，身前的魏楚陽忽然起身，俯下身子，在霍嬌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扼住了她的下巴。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霍嬌的眼底浮上了幾分驚恐。
「皇上……嘶……」不等霍嬌的話說完，魏楚陽的手便猛然間加大了力道，疼的她倒吸一口涼氣。
「朕賜你的居所，就算死過人，你也得受著。」魏楚陽的話刻薄而無情，在看到霍嬌聽到「死過人」這三個字臉上而浮現出的驚恐時，他滿意的笑了笑。
然而，這並沒有結束，魏楚陽的身子俯地更甚了一些，幾乎是貼著霍嬌的耳朵，他逐字逐句地道:「因為，你只配得上昭陽宮。」
這是第一次，霍嬌在他眼中看到那毫不掩飾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