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張口叫爹

金晃晃的衣服一下子震懾住了昀灝，他小指甲緊緊摳著門框，這不是剛剛住持說的皇後娘娘么。

看著他有些畏懼的樣子，霍嬌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朝著門口那小人笑著招了招手：「昀灝，過來。」

昀灝睜著大眼睛楚楚可憐的望向雋瓊，見她沒有說什麼，才踟躕著走過去。

霍嬌望著眼前緊張兮兮的小人，這已經不是當初在梅園只會纏著奶娘和雋瓊嗷嗷哭的小孩了，他的眼中水靈靈的，雖然有些遲鈍，但還是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感覺。

霍嬌看向雋瓊，嚴重有幾分詢問。

昀灝不是還在雋瓊腹中時，就遭人手腳，然後先天智商不全么。

可是現在並沒有之前那痴傻不會說話的現象。

雋瓊看懂了她的疑問，笑著摸了摸昀灝的頭，又看向霍嬌道：「造化弄人吧，從我帶著昀灝出來后，昀灝便慢慢的好了起來，廟裡的住持說可能是山靈養人，也有可能是當時根植在昀灝腦中的毒性消退了。」

雋瓊說這些話時，看向昀灝的眼睛里滿是暖意。

霍嬌聞言臉上也浮現了幾分喜色，他捏了捏昀灝的小臉，看著他不滿的皺起了眉頭，霍嬌忽然笑了笑。

雋瓊的孩子好了，她從心底替她高興。

見昀灝一直抬著頭怯生生的盯著霍嬌看，雋瓊忽的想起了什麼，笑著介紹：「昀灝啊，這是你——」

略微頓了頓，似乎雋瓊也不知道以現在的身份昀灝該稱呼她什麼好。

霍嬌笑著接話：「皇姨母。」

這個稱呼親近又不顯得生疏，昀灝板板正正的跟著雋瓊叫了一聲。

兩個人又談了一些東西，直到外面的彥九進來提醒說是時候不早，霍嬌才略有不舍的起身想要離開。

「姐姐當真不打算同我一起回宮嗎？」霍嬌仍不死心道。

雋瓊笑著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心事：「我和你一同去成什麼了。」

霍嬌收起笑容複雜的看了一眼雋瓊，知道既然她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變動了，於是便打消了再繼續勸的衝動：「我還會再來看你的，你若有什麼需要，儘管託人去皇宮找我，就算哪天不想待在這裡了，也要告訴我，姐姐。」

霍嬌從來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倘若先前在宮中時沒有雋瓊的幫襯，可能她的雙手早就廢在了黎妃的酷刑下，或者是死在了暗無天日的慎刑司里。

總之都不會有今天的她。

「我知道了，你儘管放心去就是。」雋瓊笑著看著霍嬌轉過了頭，在看著那抹身影即將出門的剎那，雋瓊忽然失聲開口，「霍嬌。」

這是第一次雋瓊連名帶姓的叫她，霍嬌連忙站住了腳，回頭看雋瓊，卻驚訝的瞥見她眼裡那一抹深深的憂慮。

「姐姐有一事相求。」

「何事？」霍嬌心頭一動。

雋瓊看向一旁睜著大眼睛望著這一切的昀灝，雙手不自覺的撫上他圓滑的小臉蛋：「我剛剛想了想你說的話，昀灝他還小，我確實不應該現在就替他左右他今後的生活，也不能忘了他終究姓魏。」

雋瓊看著昀灝的目光里，除了母親該有的慈愛外，還有一種客觀而深刻的審視。

他姓魏。

「所以，你把他帶回去吧，雖然魏楚陽不在了，但是就算從他魏家的血脈來講，皇宮官場也應該是他該待的地方。」

昀灝看著和往常截然不同的娘親，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他看了看門口處的霍嬌，仰起臉對著雋瓊，口音含糊道：「姨母要帶我去哪？」

雋瓊笑著刮刮他的鼻子：「姨母要帶你回家。」

「可是娘親不是說，離開了皇宮，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嗎？」

雋瓊張了張嘴，沒有想到當時她隨口哄誘他的一句話竟被這小小的人記得如此清楚，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說。

霍嬌走上前，蹲下身子：「你娘說的不假，可是現在姨母見你太可愛了，想帶你去從前的家裡玩一玩，那裡有許多好吃的，等昀灝玩夠了姨母再把你送回來好不好？」

昀灝長的雖然像雋瓊居多，但是眉宇間還是能隱約窺探出魏楚陽的樣子。

霍嬌牽著昀灝肉嘟嘟的小手從廂房裡走出時，一直等在外面不遠處的魏楚陽臉上的不耐消失殆盡，只是隱隱的皺了皺眉頭。

馬喜在一旁頂著陽光給他搖著蒲扇，他打心底里的吃驚，皇上竟然站在門外等了霍嬌這麼久。

他陪在魏孝辭身邊數年，對於他少的可憐的耐心最清楚不過，但是眼下......

「爹！」昀灝看見魏楚陽，連忙從霍嬌手裡掙脫，張開粗短的雙臂朝著魏孝辭撲了過去。

話一出口在場的四人都一愣。

魏孝辭的目光也是沉了下來，看著笨拙的向著自己跑過來的小和尚，抬眸看向霍嬌，聲音清冷異常：「這是誰？」

霍嬌看他一臉冰山相，心裡略有不滿，不過仍是答道：「雋姐姐的孩子。」

說話間昀灝已經撲到了魏孝辭身前，只是他的個頭實在太小，還沒到魏孝辭那個不可描述的部位，所以只能可憐兮兮的抱到魏孝辭的大腿。

而魏孝辭低頭看著一見自己就喊爹的小人，眼裡一片冰冷，聽霍嬌一說，他似乎是能從眼前的這張小臉上發現曾經魏楚陽的影子。

這麼一想，眼中的寒意更盛了一分。

馬喜連忙走上前來，彎身把一大一小這兩個人給分開，垂著頭不敢看魏孝辭的臉色：「皇上息怒，奴才這就把這位......給送回去。」

「送哪去？」霍嬌也走了過來，「我是要帶他回宮的。」

「回宮？」馬喜難以置通道，隨即他便意識到了自己反應過度從而捂上了嘴，詢問般的看向魏孝辭。

而魏孝辭本就不怒自威的臉上，更是散發著森森寒氣。

看著眼前的「爹」好像不怎麼喜歡自己，昀灝的小臉也有些沮喪，他撅著嘴站在了一邊。

這讓霍嬌感到莫名的心疼，雋瓊待她如親姐妹，她的孩子霍嬌恨不得視如己出。

「昀灝來這，姨母抱抱。」溫和的聲音讓昀灝的小臉又從方才的失落中浮現了幾分欣喜，他一步一步朝著霍嬌走來。

「娘娘當真打算帶......」彥九壓低了聲音，愣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眼前的這個小東西，「帶他回去？」

「對啊。」霍嬌捏了捏昀灝的小臉蛋，然後抓住他的手站起身來，「不是剛剛還說時候不早了嗎，我們現在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