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拶刑
兩個小太監拿個由幾個小木棍栓成的夾子,把彥九推到一旁,然後放到霍嬌跟前。
這是一種在宮裡盛行已久的刑具,所謂「十指痛連心」,這東西就是由六根長長的木條組成,兩段串著繩子,繩子一拉木條便會收緊,叫做拶刑,霍嬌雖然之前沒有見過,但是一見這些木條,腦中便浮現了這些。
「娘娘……」他們眼中劃過一絲為難。
「還愣著幹什麼?」黎妃瞥了一眼,那幾個小太監立馬上前,把霍嬌的手指分開放在了木條中間。
霍嬌哪有這麼容易屈服,在繩還沒有收緊之前,她瞪了執刑的小太監一眼,然後一把甩開這一串木條。
「無心之過,妾罪不至此,黎妃娘娘請三思。」霍嬌話雖然是對著黎妃說的,但目光卻是一直往旁邊的彥九身上。
彥九剛剛被小太監給推開,此時正站在不遠處的人群里,她本來便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對勁,收到霍嬌的眼神暗示后,她更加不知所措起來。
黎妃這次來肯定就是奔著懲罰霍嬌來的,連刑具都備好了,彥九無助向著張嬤嬤的方向看了兩眼,只見張嬤嬤沖著她搖了搖頭。
不要輕舉妄動,眼前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黎妃。
「三思?倘若我把這事稟報皇上,你指不定還會被發落去哪,不如就由本宮代勞,先讓你長個教訓,我們也就這樣得過且過了,你自己掂量著,哪個更好?」
黎妃嫣紅的唇角微微勾起,她雖是在笑,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眸光掃過執刑的小太監,像是利刃刮在他幾個的面龐,讓人不由得一顫。
很顯然她這句話不是在同霍嬌商量,而是暗藏鋒芒的逼迫。
霍嬌抿著嘴唇,后脊背不卑不亢的挺著,聽著黎妃提到魏楚陽,她便猛的想到那日魏楚陽看她時眼底流露出的厭惡,是啊,倘若鬧到魏楚陽那裡,自己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霍嬌當下也顧不得多尋思這幾盆花的來頭,只是低頭思索著現在這個情形應當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認命?
霍嬌看了看自己白皙纖細的手指,有些痛心。
彥九見情況越來越不對,她咬著嘴唇,心裡都要團團轉起來了,忽然她心裡想到了什麼般,左右張望了一圈后悄悄的擠退出了人群,往宮外飛奔去。
此時人們的目光都在霍嬌身上,並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宮女的離開。
「還愣著幹什麼?」黎妃此刻倚靠在座位上,她的胳膊隨意的搭在椅柄上,指尖輕輕的敲著,明顯是有些不耐煩。
那兩個小太監此刻咬了咬牙,苦著一張臉道:「得罪了娘娘。」
這幾個小太監皆是黎妃從慎刑司臨時找來的,並不是黎妃手下的人,他們和霍嬌毫無過節,並且也知道她背後霍將軍府勢力的強大,按理來說是不敢輕易得罪的,但黎妃的指令,他們更不敢違背。
繩子驟然收緊,霍嬌微微蹙起了眉頭,她的雙唇依舊緊抿著,忍受著手上逐漸加重的痛楚。
黎妃旁邊的雲霞看著不吭聲的霍嬌,似乎不解氣般,她冷哼了一聲:「沒吃飯嗎你們?」
兩個小太監聽完互相覷了一眼,心想著豁出去了,手上用了幾分力道,繩子立即被他們拽的如一道蓄滿力的弦般。
一陣莫大的痛意傳來,霍嬌輕「嘶」了一聲,但她立馬收起了聲,上牙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再發出任何聲音。
手指被夾的慘白底下泛著青,木條「咯咯」的蹭著指骨,彷彿要把霍嬌的手指碾碎般,霍嬌緊緊蹙起眉頭,閉上眼睛,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這種錐心刺骨的痛,她再也不想體會到第二次了。
輕微的「咯咯」聲依舊迴響在霍嬌耳邊,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指骨發出的聲音還是緊繃的繩子勒木條發出的,只知道痛意一次又一次的席捲著她的大腦,逐漸的,她已經感覺不到十指的觸覺了,只是模糊的意識到胳膊那頭有些麻木的痛意。
沒多久,霍嬌的十指便已經被夾破了皮,殷紅的鮮血細密的溢出,彷彿想一朵在血肉之上綻開的蓮花。
血腥而奪目。
霍嬌的額頭已經沁出的密密的汗珠,她額角的青筋凸起,眉毛擰成一道,她死咬著下唇不吭聲,到了最後,霍嬌的嘴裡逐漸蔓延開一片咸澀,她才驀地睜眼,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與此同時,一顆汗珠砸在了她手上。
張嬤嬤焦急的站在一旁,她看著痛苦的霍嬌卻不敢上前,在她的後面,那幾個捧著花的太監宮女更是連頭都不敢抬一下,霍嬌現在被用刑都是因為他們沒有守住話,黎妃一走,等待著他們的還不知道是什麼日子。
黎妃看著跪在地上面色慘白的霍嬌,眼裡終於有了幾分滿意之色,她示意兩個小太監先停頓一下,俯了俯身子,語氣極輕的問向霍嬌:「想解脫嗎?求我。」
木條甫一被鬆開,原本的麻意褪去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鑽心刺骨的疼,彷彿有成千數萬隻的螻蟻在噬咬著她的皮肉骨骼。
霍嬌緩緩睜開眼,她看著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張臉,那張滿是嘲諷與不屑的臉,忽地冷笑一聲。
「我們武將世家的娃娃,可以沒出息,但是不可以沒骨氣。」
霍嬌耳邊忽然響起來娘親去世時說的一句話,頓時脊背又挺直了幾分,她別過眼,不再理會黎妃。
眾目睽睽下黎妃彷彿吃了癟,她嘴角抽動了幾下,然後重新坐正身子,冷眼掃過霍嬌:「看來霍貴人還是不知悔改,再使點勁,我到要看看,你骨頭到底有多硬。」
兩個小太監低垂著頭,道:「是。」
「慢著,」門口處忽然傳來一聲恬淡的女音,頃刻,殿前的宮女太監通通都往殿門口看去。
只見雋瓊正搭著宮女的手緩緩地踏進門檻,在她的身後是神色緊張的彥九。
原本堵在門口處的宮女太監紛紛讓路,彥九跟在雋瓊身後,她先是瞄了眼仍舊跪在地上面帶痛苦的霍嬌,又瞥了一眼若無其事坐在椅子上的黎妃,然後趕緊低下頭去。
剛才她忽地想到與霍嬌交好的雋瓊,雖然只是一個小儀,但事到臨頭能找的也只有她了。
黎妃聽到聲音,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蹙,在當看到來人是雋瓊時,才從容的笑道:「我還以為是是誰來了呢,原來是去搬救兵了啊。」
她說完轉過頭望著霍嬌,吐息如蘭:「只是你搬的這個救兵,不一定能救得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