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能對你最好的溫柔就是陪伴（4）

雲溪在金丹陽的懷裡動了動，僵硬的身體實在是難受的緊，她其實早就醒了，不止金丹林的話，就連鮑梓的話都聽了個七八分，聽著美人娘和薔薇哭的稀里嘩啦，她只恨自己是個小不點，不然還能說些什麼安慰她們，她動了動身體，輕輕說道：「娘，我要喝水。」

外間的薔薇最先睜開了眼，她做了這麼多年的丫頭，反應力自然是比金丹陽快些，「郡主，小小姐醒了。」

金丹陽借著燭火看了看懷裡的小人兒，用手試探了她的額頭，溫度不似之前那麼高，總算是放了心，「醒了就好，你去把爐子上的蜜水倒一杯進來，雲溪，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啊？」

「我渴了。」雲溪甜甜的說道，想坐起來吧，發現腦子昏昏的，所以放棄了這個想法，任由美人娘抱著她，端著溫熱的蜜水往她口中送，「好甜，好好喝，我還要。」

「這可不行，過一會兒再喝，咱們來吃些東西好不好？雲溪想吃什麼？」

雲溪看了看飯桌上擺的菜，指著一個紅色的碗盅說道：「吃那個。」

金丹陽順著雲溪的目光看了過去，問道：「那是什麼？」

薔薇拿起那個碗盅送了過來，說道：「這是夫人專門吩咐大廚房做的蛋羹，梨花送過來的時候，侯爺還沒走呢，奴婢瞧著，這碗盅像是雙層的，果然，郡主你瞧，這會兒了，還熱著呢。」薔薇拿開碗蓋，果然熱氣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雲溪伸長了脖子看去，橙黃的蛋羹上頭，還放了一尾嫩滑的大蝦，看上去特別好吃，伸著白胖的小胳膊喊道：「我要吃我要吃。」

「好，娘喂你，乖，張嘴。」金丹陽接過碗盅，一勺一勺的往她嘴裡送去，看著雲溪圓鼓鼓的小臉兒，她的心情也便好了很多，「好吃嗎？」

「好吃是好吃，可是娘，你能不能告訴舅母，下次不要放糖好不好，好甜，我不喜歡。」

金丹陽笑道：「你這口味隨了誰？」說完自己吃了一口，「甜甜的多好吃。」

「娘喜歡甜的蛋羹才是奇怪。」雲溪笑了起來，「甜的不好吃。」

「好好好，下次不吃甜的了，娘給你放麻油，香噴噴的好不好？」

「娘騙人。」雲溪噘嘴，「我從來沒見過娘下廚。」

金丹陽一指頭點在了她白嫩的臉頰上，笑道：「你才多大點兒，見過多少事？娘的廚藝很好的，等你病好了，娘就把所有的菜都給你做一遍如何？」

薔薇一聽就笑了，郡主下廚？那可要好好好準備一番才好，不然說不定哪兒就著火了呢。

雲溪伸出小手，「那拉鉤，娘你不許耍賴的。」

金丹陽把自己的小指勾上了雲溪柔軟的小手，眼睛又紅了，這些年，她到底在做什麼？和侯府斷了往來不說，傷了所有關心自己的人的心，還忽略雲溪的感受。

看著她又要哭出來，雲溪伸出雙手蓋住了那雙眼睛，「娘，你又要哭了，不聽話，不是跟你說別哭了嗎？我不疼的，真的不疼。」

眼睛濕潤了雲溪的手，金丹陽哽咽的說道：「我是高興啊，我的雲溪，這麼乖，這麼好。」

「那你該笑才是啊，哭兩次就夠了，這眼睛還要不要了？娘要生病了，我可照顧不了你，我自己還病著呢。」

金丹陽握住了她的手，破涕而笑，「雲溪都知道心疼娘了。不過，娘不會生病的，我要好好的陪在雲溪身邊，直到你長大呢。」

「當然了，你是我娘嘛！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

金丹陽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似乎是在一夜之間長大的雲溪，愧疚瞬間填滿了她的內心，她是可以疼愛雲溪一輩子，可這是有缺失的，她只是母親，沒有辦法帶來父親的關愛，因為她童年的不完整，導致那種深入骨髓的隔閡和孤獨，直到長大以後都不能釋懷，她知道那種痛，她怎麼捨得雲溪和她一樣呢？可她毫無辦法。

「娘，雲溪不要爹，爹讓娘傷心了，就不是雲溪的爹了。」

「什麼？」金丹陽和薔薇紛紛愣住了。

「我只是歲數小，又不是傻子，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得懂。」雲溪輕拍著金丹陽的手，「爹是壞人，他明明有了妻子和孩子，還要騙娘，娘離開他是對的，我不要你為他難過，從今往後，我也只有娘，我們就和舅舅舅母在一起，快快樂樂的，好不好？」

金丹陽的口中浮出苦澀，原來她的雲溪竟是什麼都明白的嗎？「雲溪，這些事，你都知道？之前那些。。。」

「我只是說話晚，又不是啞巴，也不是傻子，我都聽得見，娘在王家不開心，雖然總是討爹的歡心，可是爹從來不領情，老太太怨你沒把我生成男孩，總是找你的不對，也不喜歡我，至於那個女人，娘，你該和我一樣，早就發現了，只是你從來不信，那女人用的香粉，娘不是知道嗎？」

「香草。。。」

「爹身上總是有這股味道，娘，他不喜歡我們，我很高興，因為我不喜歡他身上有別的女人的味道，我只喜歡娘身上的味道。」雲溪抱了上去，小手小腳緊緊的纏住了金丹陽的身體。

金丹陽撫摸著她柔軟的頭髮，問道：「雲溪，你不恨你爹嗎？」

雲溪的心沉了下去，不恨？她恨不得把放出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希望棍棒拳腳全部往他身上招呼一遍呢！那是親爹吧？誰的親爹能幹出這樣泯滅人性的事情來？如果不是他的冷漠和放任，雲溪小小的身子怎麼可能經不住就去了呢？

可是，美人娘真的很傷心，如果她再說她恨那個爹。。。「娘恨爹嗎？」

金丹陽的答案發自肺腑，她只是不明白，對王祥林，還談不上恨，「不啊，因為他並沒有騙我，一直都是我在騙自己，要說恨，娘只恨那些傷害了你的人。」或者，還有那個不知道是誰的他。

「可我誰都不恨。」雲溪把下巴貼在金丹陽的耳根處，「那樣會不開心的，我只要娘開心。」

金丹陽輕拍著她的被，開心？會開心的，但是要先把那些人統統送進地獄才行，不然她的雲溪不久白白受了這些罪嗎？

「娘，當初你寫了那麼多信，那個人真的給你答覆了嗎？」

金丹陽突然笑了出來，「鬼機靈，那麼多人都被娘騙了過去，反而就你看出來了。」

「娘都寫了什麼？」

「一種蛾眉，下弦不似初弦好。。。」

佳人未老，何事傷心早？娘的痴心從來就沒有被回應吧。雲溪聽著美人娘慢慢念出的那些詩句，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腦子發熱，肯定是因為自己太小了，剛醒了不到一會兒，便沒了意識。

金丹陽微微一笑，說道：「御醫說的一點兒都沒錯，晚飯時會醒一刻鐘。」

薔薇收了碗盅，也笑道：「這哪是晚飯的時候啊，郡主，奴婢伺候小小姐睡覺，你去吃些東西吧，老侯爺親自種的呢，怕是再沒下回了。」

「恩。」金丹陽把小被子給雲溪蓋好，只等到她睡熟了才起身，床上的雲溪動了動鼻子，做起了美夢，能替雲溪活著，便是最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