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大錯

九阿哥悻悻，與八哥狼狽的走出四哥府，兩兄弟步出府門，「八哥，你不是說過，南一會沒事的，她這情形好似越嚴重了。」

八阿哥也沒想到，中間出會這樣的變故，累得她被鎖拿至禁苑。

「是為兄的錯。」八阿哥愧疚地低喃，「為兄大錯啊。」

他背影蕭索的步下台階，往自家府里去，卻隻字不提為南一討解藥的事。

八阿哥問過良妃身邊的貼身侍女，知曉了那日的經過，同時也知曉南一中了何毒，但他卻不能同良妃開口索要解藥。

這次，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下次，就是她的命了，他賭不起。

回到主院的胤禛，坐到廳中，看著丫頭婆子進進出出，恍惚間，竟不知身在何處。

若大的府邸，沒了她，卻是如斯寂寞。

蘇培盛進廳，「王爺，宜人小順子李一李二跪在外頭，您看？」

胤禛皺眉，掃了眼外間灰暗的天色，禁苑，進去的人，還能出來么。

至少，從皇祖起，關進裡邊的人就沒有重見天日的。

依兒，他不該離開的。

「讓他們跪著吧，李一李二交給全福，十三那兒他們熟，佟主子以前怎樣做，以後還該怎樣。」

夜色降下，月兒躲進厚厚的雲層中，黑暗裡的和碩雍親王府，格外的安靜沉寂。

宜人和小順子背影筆直的跪著，主子白日在園子里鬧的那出，小順子正在府外，替主子買驢肉火燒，宜人正幫趙嬤嬤做紅豆糕。

「是我的錯。」宜人沉聲說。

「嗯？哦，怎麼能怪你。」小順子朝宜人身邊挪了挪，「若要追究，這事最該怪的人在宮裡，主子遭了算計，才落到這步田地。」

他輕嘆了口氣，「只不知，良主子為何要這麼對待主子，按說，他們八杆子打不著的關係，說不通啊。」

宜人摳著膝蓋上的衣裙，她心裡，隱約有絲了悟。

可那些見不光的隱晦心思，與主子何干，主子從頭至尾，都將他們當做朋友。

主子也有錯的，她不該生就那樣一副性子。

原來，被人戀慕，也是過錯。

「咱們主子多好的人吶，樣貌生得美，性子又和善，從不與人為難，可好人偏沒好命。」小順子不甘的說。

宜人深以為然，主子被皇上拘進了禁苑，那地方是人待的么，她現在神志不清，不知有沒有受欺負，有沒有餓肚子，晚上誰給她守夜。

不能想，一想，她就急得上火。

深吸了幾口氣，「順子，我想去禁苑照顧主子，你說，爺會答應嗎？」

小順子一聽，失聲道，「你瘋了，禁苑是什麼地方，皇宮最偏僻的地方，冷宮都比那裡人氣足，那就是被人遺忘的一角，你去了，還指望能出來嗎。」

宜人抬頭看了看四周，爺受封和碩雍親王，連府里的下人都揚眉吐氣，覺得高人一等。

高府大宅，庭院幽深，可她看，生活在這裡，天還是那天，也不見得比別處藍。

回想通州的日子，房屋就那麼幾間，屋前屋后，叫主子一拾綴，她卻覺得住得甚是舒心。

「我擔心主子，她那迷糊懶散地性子，連衣服都穿不齊整，沒我在身邊，飯都到不了嘴裡，我曉得她有銀子，可禁苑裡，銀子啥也買不來。」

「你擔心多了吧，皇上對佟主子一向另眼相看，不至於餓到她，頂多……哎，被你一說，我這心都亂了。」

小順子跪不住了，他轉了個身，面朝宜人，憂心忡忡接著道，「宮裡還有貴妃娘娘呢，她一定會暗中使人關照的。」

「可我誰也不信。」宜人堅持，「旁人終歸是旁人，會有咱們這麼為主子盤算。」

「說得也是，那些貴人們最懂趨避利害，主子落了難，不踩幾腳，我就謝天謝地了。」

雖不知爺會不會答應，小順子對宜人說，「你若去，我必是要跟去的，兩個女兒家粗活什麼也做不來，這麼些年，我跟慣佟主子，以看再伺候旁人，肯定做不來，禁苑雖冷清，咱們兩個陪著主子，也不寂寞。」

宜人沒反對他跟著，跟著主子過了這麼些年的好日子，吃吃苦頭，就當是還主子的恩情了。

兩人有此打算，還得有人成全。

宮中，景仁宮得了消息的佟貴妃，驚愕之餘，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茶盞。

「更衣，速與本宮前去養心殿求見皇上。」佟貴妃第一時間就想去找康熙求情。

麗娟忙勸道，「不可啊娘娘，佟主子不知哪裡觸怒了皇上，情況不明，您冒然前去，恐惹了皇上不悅。」

「不管內情如何，禁苑是什麼地方，地方荒涼，她哪裡待得。」佟貴妃不聽勸。

依蘭（南一）不過因為早年的一句玩笑話，一直卻對她極為孝順，進宮請安，必是不忘要來給她磕頭的，就算人不進宮，時不時就能收到她從宮外稍來給她的東西，吃的用的，禮物雖輕，情意卻重。

便是德妃瞧在眼裡，也是羨慕的。

這也是德妃不待見依蘭的一個原因，身為她的兒媳，一味的討好貴妃，這不是打她的臉么。

麗娟急得不行，佟主子對娘娘孝順，她看在眼裡，可她終是娘娘的婢女，首要考慮的肯定是娘娘的得失。

「娘娘，三思啊。」麗娟追在佟貴妃身後，「不若這樣，奴婢有個主意，不如娘娘先試探一下皇上的口風，若皇上惱極，您就退一步，只說憐惜佟主子，看在她往日一片孝心的份上，只求能給她送兩個人進去伺候。」

佟貴妃聽在耳里，沉吟道，「本宮會斟酌的。」

養心殿，李德全同康熙稟告，「皇上，貴妃娘娘在殿外求見皇上。」

「嗯，又來一個求情的。」康熙放下手中的摺子，拿起另一本繼續批閱，道，「朕旨意已下，不會更改，請她回去。」

佟貴妃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回絕，恐怕事情比她想像要嚴重。

她當即跪在地上，「李公公，請幫本宮轉告皇上，本宮沒別的訴求，只希望皇上能恩准，可否送兩個人進去禁苑，好歹能讓她有口熱飯吃。」

「這～」李德全想了想，也罷，那丫頭平日里沒少孝敬他，能一把是一把。

李德全將佟貴妃所求轉告皇上。

康熙憶起她丫頭有疾的事，也不知想起什麼，稍加思索便頷首同意。

佟貴妃得了准信，本想立刻通知四阿哥府，可宮門已落鎖，只能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