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橫豎生氣
「什麼，阿禟去了西寧，八爺呢，他在哪？」南一驚怒不已地站起身，「我以為他就此放過，沒想到，他居然趁我閉宮自省的時候，對他們出手，這個混蛋。」
「噗~」鄭勇驚得一口酒噴出，好姑娘，滿大清，也就她敢罵皇上。
不對，先帝被她罵過，這膽色，他是投以十二分的佩服，雖然付出的代價有點大。
「對了，你還沒說八爺怎麼了？」
鄭勇拿出帕子拭去唇邊酒漬，手指了指外邊，「太廟前跪著呢，你自己去看。」
「跪著，我去，四大爺真恨。」南一氣得跺腳，轉身就想走。
「慢著。」鄭勇輕嘆一聲，眼裡閃著莫名的光，他百般糾結后告知她真相，同時心裡也在擔憂，這丫頭一向不管不顧，她視八爺九爺為友，定不忍他們遭難。
皇上厭惡八爺黨，是決容不下他們的，早晚要發作。
「求情是沒用的，他們之間的心結太深，早已成死敵，你首要的須先保全自己，皇上對你有情，若你把握不住分寸，恐也牽連在內。」
南一揉了下額頭，她何償不知，可她有得選擇么，帶著愧疚，她怕是下地獄，也會不得安寧。
她的朋友啊。
這紫禁城裡的人們，為了皇權，罔顧血肉親情，父母兄弟，一登上那個位置，可以將之碾到塵埃里踐踏。
他們怎麼受得了。
「我不在乎，我不想他們落到那般的結局，也許我做不了什麼，但我想能盡自己的一份力。」
就知會是這樣的結果，鄭勇暗嘆，「我知勸不過你，讓你保全自己，也是身為朋友的我，因盡的情義，你在意他們，他們也在意你，同樣希望你好好的，你若有事，他們難道不會擔憂。」
南一聽了十分窩心，拿起桌上的兩個饅頭，笑咪咪地說，「知道了，我會好好的，勇哥，有你這麼個朋友，是南一今生之幸。」
鄭勇笑道，「我亦然。」
二人抱拳告別，南一直奔太廟，前一天下過雨，地面濕滑，縱使用輕功，她也跌了好幾跤，摔得一身泥。
到太廟時，夜已深了，太廟前，那道身影仍直直跪著，寂靜的夜裡，黑暗將他整個人籠罩住，形單影隻，孤寂而落寞。
他那般高貴的身份，素來受人敬重，前朝後宮尊他一聲八賢王，奪嫡失敗，卻受這般折辱，心裡的屈辱可想而知。
連跪著也不曾彎了脊樑。
南一輕輕走過去，蹲身到他面前，「八爺，可還好？」
八爺緩緩抬起頭，「南一？」
「嗯，是我，累壞了吧。」她左右看看，見四周沒人，便道，「這裡沒人，你偷偷歇一會。」
八爺輕輕勾起唇角，淡淡淺笑，膝蓋早已僵麻，失了知覺，一整天沒吃沒喝，嗓子干啞澀痛，「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聽說她被四哥閉了宮門自省，一個月了，消息也遞不進去，九弟走時，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可惜，他們已自顧不瑕。
四哥瞞著她，他還鬆了口氣呢，然，這口氣松早了，「你如何知曉我在此處？」
南一咧咧嘴，將鄭勇處順來的饅頭遞到八爺面前，「給，餓壞了吧，先墊墊。」
八爺咽了口口水，接過饅頭在手，咬了口，不防咽急了些，一下子噎著了。
「咳~咳咳~」
「哎，差點忘了。」南一摸了摸袖子，從裡面取出一壺清水，「抱歉啊，快喝口水。」
八爺實在渴得很了，趕緊接過水急急飲下，解了渴，他將饅頭幾口吃了，另一個饅頭被他塞入袖子里。
南一見了好奇地問，「怎麼不吃了？」隨後想起，她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了，來得匆忙，隨手拿了兩饅頭，嫌棄也晚了。」
「怎麼會嫌棄，我想留著一會吃。」
腹內有了食物充饑，身上頓時生了力氣，八爺溫身道，「南一，你不該來的。」
她不該來，她偷偷來了，他卻滿心歡喜，冰冷的心因她的到來，寒意消融，如黑夜獨行的旅人，前方驟然亮起的明燈。
沒能坐上那個位置，往後前路不明，那絲深藏的懼意微露，八爺的眼底泄出一抹狼狽與脆弱，天色漆黑，他也不擔心被誰看了去。
「來不來的，我都來了，他預備讓你跪到幾時去。」
「此事你無須管，夜深了，快回去休息。」八爺顯然不想多談此事。
他看得明白，南一知道再多，結果未必比現在好，甚至求情，四哥反而更惱。
八爺暗自揉了揉膝蓋，低聲道，「你回吧，我們的事，你別摻合進來，你好好的，九弟也能安心。」
「你們這樣，我怎麼安心。」南一難過地說，她輕嘆一聲，也不顧地面濕著，索性一屁股坐到八爺身邊，陪著聊起天來。
「是不是沒聽我的勸，他即已是九五之君，為著以後想，你們放低姿態，順著他一些，保住命要緊。」
八爺苦笑，他們早同皇位上的那個人勢同水火，放低姿態，只會令他們更不堪而已。
保命，對於他們來說，比起尊言，命又算得了什麼。
他們是大清最尊貴的皇子，為今所求，不過是希望能死得體面些，可依那位的性了，怕是不可能了。
「南一，你為何不肯好好在四哥後院待著，為何總想著要離開，甚至不惜避到別院，為什麼？」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南一呵呵一笑，揚首望向天空，今兒天真黑啊，連顆星子都不見。
老天爺真給面子，黑才好呢，月黑風高夜，她才能大刺刺地坐在這裡同罰跪的八爺暢聊人生。
八爺的問題，她想了想笑說，「大概是她們太弱了，不好同她們計較，可天天面對她們，心裡又煩得慌，恨起來的時候，真想一巴掌拍死她們算了，理智告訴我，不能那樣做，我就想，惹不起我躲得起，眼不見心不煩。」
八爺聞言一笑，「倒是你的行事風格，你一身絕頂武功，她們確實太弱了。」
「是吧，都怪阿禟，他壞了我的事，若不回來，也就沒有後面的那些事了。」南一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