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清蠻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祖母更喜歡身為女子的姐姐。

或許應該說，喜歡姐姐和她相似的銀髮，喜歡姐姐和她相似的性格。

但他從來不因此介懷，因為從小他也知道，姐姐同樣喜歡著身為弟弟的自己，同樣的，還有母親，還有……父親。

雖然父親似乎從來是欺負他們姐弟的存在，面上也從來不掩飾對他們的嫌棄，不滿他們佔據了母親太多的時間，但是他的的確確是愛著他的兩個孩子的。

儘管這份愛意與對桔梗的愛相比，可以說是微不足道了。

每到夏秋交替的時候，凌月仙姬就會將清緩帶去西國，說是要教導她將來繼承西國。

「不可愛的兒子和孫子，哪裡有乖巧的清緩有趣呢？」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斜倚在矮榻上，以袖掩唇，故作討厭地看了一眼殺生丸和團在他懷裡的清蠻，再看向清緩的時候，卻又是眉開眼笑的模樣了。

和相對安靜的清蠻不同，調皮的清緩只有在面對桔梗的時候，才會表現得稍微聽話一點。彼時她就趴在桔梗的肩膀上，好奇地歪著腦袋，仰望著階梯上的凌月仙姬。

「乖巧？！」邪見看似老實地垂首跟隨在殺生丸身後，聞言忍不住詫異地瞟了眼清緩，心中暗自腹誹。回到楓之村，重又跟隨在殺生丸身邊的這些年，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認識到這位小殿下究竟是如何一個人物，說是魔鬼也不為過。

或許是這位夫人還不太了解清緩殿下的性格吧……邪見耷拉著雙眼，悄然嘆息一聲，別看清緩殿下名字中有一個「緩」字，本性可是與此毫無干係，性子霸道，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微笑著滅掉不長眼睛挑釁她的小妖怪。

而反觀清蠻殿下，則是截然不同的性子。他不像姐姐那般舞刀弄劍地玩弄暴力，平日里總是待在母親身邊，學習各式各樣的巫術，隨著身子漸長，甚至還提出要學習弓箭來。

「母親。」殺生丸不咸不淡地叫了一聲，在清緩膨脹起來之前按住了她躍躍欲試的身體。「她經不起誇獎，也並不乖巧。」

平日里已經足夠無法無天了，還被誇獎為「乖巧」，以後怕不是要掀了天去。殺生丸倒是無所謂桔梗以外的事情，卻不想看到桔梗煩惱地收拾屋子。

「哦？」凌月仙姬單手撐在臉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殺生丸與他手下掙扎著的清緩，話中帶了幾分促狹，「我並未說錯，你小時可遠不及她乖巧。」

清蠻抬頭望向抱著自己的高大犬妖，果然看到他微黑下臉色。

「母親。」桔梗見狀及時出言，將話題拖回正軌，「清緩的確是外向了些，也喜歡自由，繼承西國什麼的，恐怕有些早了，還是等這孩子長大些再說吧。」

聽到她這樣形容自己的女兒，饒是殺生丸也忍不住手抖了一瞬，沒能壓制住清緩，讓她從掌下跳了出來，激動地蹭著桔梗的臉頰撒嬌。

「清緩。」他先是一頓，隨機皺眉將清緩從桔梗身上撕了下來。

三、四歲模樣的孩子手腳還短短的，在半空中不滿地扭動，想要擺脫「魔爪」。

凌月仙姬輕輕揮袖，清緩便飛到了她的懷裡。

「真是不可愛的兒子啊，連這樣討人喜歡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欺負。」凌月仙姬嘆息一聲，摸了摸還有些懵的清緩的頭。

「母親……」桔梗下意識上前一步。

卻看見回過神的女兒突然抱緊了頭頂的手臂，緊接著是雙腳也纏了上去，整個人倒掛在凌月仙姬的手上，還抽空沖擔心的母親眨了眨眼睛。

「……」好吧，她的女兒，什麼時候有過「害怕」這種情緒呢？桔梗扶額。她甚至想，即便是全盛時期的犬大將站在面前，清緩都敢上去扯一扯他的耳朵也說不定呢。

「看，清緩很喜歡我這個祖母呢~」凌月仙姬非但不介意，反而笑得愈發開心，雙眼閃爍著說不上來的光芒。

硬要說的話，就好像是突然得到了預謀已久的、十分有趣的玩具一般。

想到這裡，桔梗眉頭一跳，轉頭看向一直沉默著沒有出言的殺生丸。

作為父親，你是不是該說些什麼？她用眼神傳遞著這樣的意思。

這樣不是很好嗎？殺生丸不為所動，甚至有些掩飾不住眼底的喜悅。

看來他是指望不上了，桔梗視線下移，看向他懷裡的兒子，清蠻對上母親的雙眼，眨了眨眼睛。

桔梗捏捏他肉肉的臉頰，回頭再次爭取道：「他們兩姐弟自出生起就沒有分開過，突然分隔兩地，恐怕會十分寂寞呢。」

殺生丸這才意識到自己懷裡還有一個，冷著臉開口道：「母親，便將清蠻也……」

他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十分了解他想法的桔梗打斷了：「清緩！」

她提高聲音叫了女兒的名字，在她看來的時候笑著說道：「和弟弟分開的話，會感到寂寞嗎？」

寂寞？清緩歪了歪頭，只要有母親在身邊，她和弟弟都不會寂寞呀~於是她天真地搖了搖頭。

「……」桔梗語塞。

「好了，我也並無太多精力管教這孩子，至多一月便會將她送回你身邊的。」凌月仙姬揮了揮手，阻止了桔梗還想繼續說話的意圖，又看向清蠻。

「至於這孩子，和他父親簡直如出一轍，一看就無趣得很，你們將他帶回去吧。」

作為西國的統治者，凌月仙姬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帶孩子，當初對殺生丸也是放養居多，如今對清緩青眼有加，也是因為感覺她與自己很像，心生喜愛罷了。

聽到祖母這樣說，清蠻又是失落又是不滿地皺了皺鼻子。倒不是因為不被喜歡而傷心，只是被說很像父親而感到不爽。

周圍人都說他是最像母親的孩子，哪裡和又冷又硬的父親相似了？祖母是不是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啊？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有失禮貌地在心裡評價某個長輩。

好在凌月仙姬沒有讀心術，否則當初在兒子面前假哭的情景，恐怕要在此時再現了。

殺生丸見擺脫小麻煩無望，也不再逗留，帶著桔梗乾脆地離開了西國。

陶軟

只留下坐在凌月仙姬腿上的清緩傻眼地看著越來越遠的母親的背影，半晌沒反應過來。

「清緩還在這裡呢！」她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準備化作犬形追上母親，卻被斜里伸出來的一隻手輕鬆制止了。

「祖母？」她抬頭，疑惑。

凌月仙姬勾起豐滿的嘴唇，眼中卻沒有多少笑意：「清緩這是後悔了？不是說不會感到寂寞？」

「……」清緩皺起眉毛，「和母親分開，會很寂寞，很難過。」

當時問的不是和弟弟分開會不會寂寞嗎？為何連母親也離開了？

凌月仙姬不知道她糾結的是這個，聞言收斂表情，食指戳在小人兒皺起的眉間，「西國的繼承人可不能是個離不開母親的孩子。」

「唔……」當初聽到「繼承」什麼的事情時，清緩是無所謂的，但是此時聽到成為繼承人居然要離開母親，立時便感到發自內心的後悔。

「清緩可以不做繼承人嗎？」她黑色的眼珠轉了轉，仰頭商量般說道。沒辦法，祖母的力量遠比她強，尚且弱小的幼犬只能收起利爪。

「不可以喲~」凌月仙姬重又笑了起來，將清緩抱在懷裡，起身走入宮殿之中。

那個不可愛的兒子她是管不住了，也十分期待他將要建立的帝國會是何樣。但是這西國，總是要有人來統治的，代替那個人管了這麼多年，她可早就厭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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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簡單交代一下兩姐弟的性格以及成長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