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可惜時間不會因為桔梗心中的糾結而放慢，次年的春季如期而至，桔梗也正式進入了自己的十二歲。

過去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桔梗也算是對自己即將成為姐姐一事，有了點點準備，開始有些期待起來。

唯一可以說得上讓她失落的事情，便是殺生丸外出的時間明顯變長了。

他近一年戰鬥的妖怪都是一方知名的大妖，雖說距離全盛時期的犬大將還差著有些遠，但對於尚在成長階段的他來說，已經不是輕鬆可以戰勝的對手了。

他在村子待的時間開始變得很短，往往是負傷回來，在桔梗的堅持下將將養好傷口，確認了食骨井下的空間沒有犬大將的氣息后，便會再次離開。

所以桔梗很珍惜與他短暫的相處時間，在練習完畢后，總是依著他說起許多許多的事情。

因為對母親腹中弟妹日漸增長的期待，她也經常提起這件事情。

「希望是女孩子吧。」她與殺生丸並肩坐著，說出自己的願望，「我可沒有與男孩子相處的經驗呀。」

因為自小就面對著妖怪的威脅，桔梗幾乎沒有與父母之外的人接觸過，村民們善良地接納了他們一家，卻依舊出於對妖怪的畏懼，與他們保持著一些距離。

桔梗深深地感激著他們對自己的寬容，卻難免有些寂寞，同時，殺生丸對她也就愈加重要。

他是陪她一同長大的親近的玩伴，是多次救下她的可靠的大哥哥，也是讓她堅持練習下來的威嚴的長輩。

或許……在未來他還可以是其他重要的存在，桔梗心中有著模模糊糊的感覺，卻不敢深究。

好像，是會讓她很傷心很傷心的事情，她下意識地有些害怕。

日子一天天過去，桔梗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還沒有等到妹妹的出生，先等到了另一件事情。

這一天，她在家中磨蹭了許久，才邁著彆扭的步子來到御神木下。

殺生丸這段時日恰好也在，有些意外她竟然下午才到，且並沒有如往常一般來到自己身旁坐下，也沒有進行練習。

他看著桔梗遠遠地坐下，微微皺起眉來，心頭莫名有些不快。

「怎麼了？」他問道。

桔梗被他問得低下頭去，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卻讓她瞬間紅透了臉頰。

「沒……沒什麼。」她吞吞吐吐地回他，聲若蚊吶，若殺生丸不是有著非常敏銳的聽覺，絕對是聽不清楚的。

她這模樣明顯不是「沒什麼」的樣子，殺生丸眉頭皺得更緊，下意識地不喜歡她迴避自己的態度。

剛要開口追問，卻聞到自她身上傳來隱隱約約的血腥味。

「你受傷了？」

話音還未落盡，他已經出現在桔梗的身前。

「沒、沒關係的。」桔梗頭垂得更低，眼睛也緊緊閉上，不敢去看他此時可能有的表情。

「你……」殺生丸語氣中帶上幾分怒意，不滿於她輕率的態度。

身為妖怪的他有些小傷桔梗便緊張不已，纏著他要他好好包紮，換成是她自己卻如此不在意的模樣，實在是叫人不爽。

「別問了……」桔梗伸出雙手捂住了臉頰，暴露在殺生丸視線中的耳朵也通紅一片，軟軟地哀求道，「真的沒有受傷。」

殺生丸輕輕摸了摸她的耳垂，感覺到手下灼熱的溫度。

桔梗的身子隨著他的動作顫了顫。

他正要說些什麼，卻聽到從遠處漸漸靠近的腳步聲。

「啊啦，你怎麼還是來了這裡。」是桔梗的母親挺著微微鼓起的肚子，慢慢地朝此處走來。

「母親！」桔梗謹記父親平日里對自己的叮囑，見母親居然跟著自己走了這麼遠，急忙擔憂地站起身來，走到一半身子卻莫名地僵硬了一瞬，而後才慢吞吞地走近母親扶起她。

此時她的腦子實在亂得很，也沒想到殺生丸正在她不遠處站著呢，這次可不正好與母親打了照面。

「我早就和你說過，在家裡好好休息就是了，」母親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語氣難得有些不好，「你偏要來這裡。」

「我、我……」桔梗這才反應過來，左右看了看殺生丸與母親，有些無措。

倒是他們二人依舊淡定得很，殺生丸見她母親到了這裡，且很是輕鬆的模樣，便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輕輕跳起，久違地坐回了樹上。

桔梗有些奇怪，可是眼下的情況，實在讓她無法再分出心神去關心這些事情。

「現在你練不了箭，還會給殺生丸帶去困擾。」母親暗暗提醒她。

「母親，別說了！」桔梗臉上熱得彷彿要冒出煙來，生怕母親說出什麼可怕的話來。

她當然也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情，只是，只是殺生丸難得回來村子，她想儘可能多地與他待在一處。

可她此時真的有些後悔了，最後只能抱著母親的手臂輕輕搖晃，無聲地撒嬌，讓母親別再繼續說下去，扶著她以儘可能快的速度回到了家中。

至於身後的殺生丸，還、還是明日找機會與他解釋吧，或者後日也不錯……

但是桔梗高估了自己對殺生丸的想念，第二天身體感覺稍微好些了以後，她還是來到了御神木前，只是好說歹說勸下了母親。

殺生丸正坐在樹下，看到她來了，詢問地看向她。

他鼻端依舊可以聞到她身上隱隱約約的血腥味。

桔梗自然知道他敏銳的嗅覺，紅著臉走到他身側坐下，將手臂抬起，試圖用衣袖擋住他的感知。

八歲以後她也學習了製作香料的方法，會在秋季收集桔梗花製成熏香，衣物上常年縈繞著淡淡的桔梗花香味。

「哼。」殺生丸見她如此抗拒的樣子，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桔梗反倒放鬆下來，慢慢倚靠在他的尾巴上。她安靜地休息了片刻，想了想還是將他的左手拉過來，輕輕放在自己的腹部。

殺生丸斜睨她一眼便合上眼睛，有些不想看她。

「說起來，最近我好像總是夢見一些模糊的畫面。」桔梗突然想起這件事情來，閑聊一般說道，「總感覺，在你身邊應該有一個小妖怪跟著。」

殺生丸因為她方才的躲避的動作，沉默著並沒有答話。

桔梗沒有聽到他的回應，清楚地知道原因，也不好意思與他計較，接著說道：「是不是很奇怪？但是夢裡看得還算清楚，好像是一隻矮矮的，綠色的妖怪。」

她想到夢中看見的，笨拙地跟隨著殺生丸的小妖，不由笑了出來，「總感覺，雖然長得奇奇怪怪的，卻意外地有些可愛呢。」

他身邊怎麼會出現比她還矮的隨從，殺生丸聽她這樣說，依舊閉著眼睛，心中不以為然。

過了幾日，那血腥味終於消失不見，殺生丸便以為她身上的傷口應該是好了，可桔梗卻始終不願告訴他究竟是如何受的傷。

以不滿楓之村身邊還有妖怪膽敢挑釁自己，對他身邊的隨從出手為理由，殺生丸說服自己在楓之村又留了一個月，想要探究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將自己對桔梗日漸放縱的態度，解釋為對所謂隨從的包容。

卻沒想到第二個月差不多是同樣的時間，他再次從她身上嗅到血的味道。

看著桔梗與上次一樣躲閃的眼神，殺生丸沉吟片刻便匆匆離開了。

「什麼啊……」桔梗剛在他逼問的眼神下羞紅了臉，回過頭就看見他漸漸離去的背影，有些氣惱地抱怨著。

「真是、真是可惡的妖怪！」她第一次用這個詞來形容殺生丸。

意外的是，殺生丸很快就回來了，且不再詢問她身上為何會縈繞著隱約的血腥味。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想明白了些什麼事情，桔梗還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反正叫她與他解釋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便由他去吧，她自暴自棄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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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還記得母親發現這件事的時候，笑得溫柔且欣慰，說桔梗很快就會長大了，不再是稚嫩的女孩，而是成長為真正的少女。

「說起來，桔梗很快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了呢……」母親看向桔梗感嘆道。

「哈？」父親聽到她這樣說，高高揚起一邊的眉毛，沒好氣地道：「我是絕對不會同意這件事情的！哪有什麼臭小子配得上我家的桔梗啊！」

「這又不是你同意不同意的事情，桔梗長大以後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我反正會全力支持她的選擇。」母親拍了拍父親的肩膀算作安撫，「沒事呢，還有我陪著你哦。」

「這……」父親訥訥地看著母親溫柔的笑靨，勉強板起臉來，「反正我不會輕易就認可誰的！」

「嗯嗯，我知道的。」母親笑著點點頭。

桔梗看他們在自己的面前毫不避諱地提起此事，彷彿把自己當作不存在一般，有些無奈，也有些難為情。

嫁人么……可是這好像也是離她很遠的事情了。

嫁不嫁人且另說，桔梗倒的確發現春日過去之後，自己身上有了明顯的變化。

首先是她拔高的個子，原先只勉強到殺生丸的腰間，現下已經長到他胸前的位置了，桔梗對此自然是非常開心的。

然後是她胸前開始有了細微的弧度，雖說在寬鬆的衣物遮擋下暫且看不出來與往日有什麼區別，但是她心中隱隱明白，自己正在變得不一樣。

她正在成長為一個少女，並且將逐漸成熟起來。

當然，殺生丸對此感覺不深，在他眼中，桔梗彷彿一直是多年前那個矮矮的小人，還有些未褪盡的傻氣。

他這與往日並無兩樣的態度，讓桔梗也冷靜下來。

雖說偶爾夜深的時候，桔梗也會想起父親與母親關於她嫁人與否的討論，想起自己身上的變化，而感到心中陣陣悸動。

可只要第二日看到殺生丸，她便會將這些事情全都忘之腦後，或是轉而認真地練習起來，或是與他進入食骨井中，探尋井中的奇異空間。

殺生丸在那日短暫地離開之後，不僅不再探尋她身上血腥味的來由，也恢復了往日里長久外出的樣子。

桔梗心裡難免有些失落，卻又清楚地明白，這是必然的事情，他與她誰都沒有辦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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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的你們應該猜到了在桔梗身上發生了啥吧233

至於殺生丸是如何知道的，你們可以當作他又去問了例如朴仙翁這樣見多識廣的妖怪長輩~

桔梗開始長大啦，他們的感情也要開始正式的轉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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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應該會推遲，我挺開心的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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