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帝王業

王大人心說這他娘的還扯到自我麻痹上了。

「劉大人，多謝你的好意，可是我確實沒有。你就不要替我耗費功夫了。」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吃幾口瓜。

「沒有嗎？這不可能啊？」劉大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覺得他八成是心理陰影太重了。

「這也能夠理解，根據你以前說的，八成就是你以前官職低，是個無名小輩，那姑娘是大家閨秀，你們兩人兩情相悅，可是他父母覺得你沒錢沒權，不是個良人，於是就棒打鴛鴦……」

「再次打住，劉大人，再次跟你說一句，多謝你了，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看著王大人一副無奈的表情，也不解釋，也不承認，劉大人這才相信王大人是真的沒有這種經歷了。

那這是為何啊？

「那你沒有娶妻是真的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你嗎？」劉大人再次回到了原點上。

王大人：「……」

他起身，這一次，真的要走了，幾步就走到了門口，要打開門。

「王大人，別生氣啊，我是真心地想問問。」劉大人起身，不知怎的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要往回抱。

王大人心說他也是真的想要走。

「兩位客官，是有什麼事嗎？」那客棧的夥計估計不放心，可能擔心他們兩個有什麼矛盾，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又上來看了。

沒想到一上來，就聽到裡面有聲音，可是也不敢像第一次那樣貿然的開門，於是便問了一句。

「你看看，又讓人家誤會了。」劉大人覺得這夥計來的非常是時候。

這話一說，果然管用了，劉大人覺得王大人身上那股勁消失了。

「無事，就是在……開玩笑。」王大人強裝鎮定的對著外面說道。

夥計於是才問了句好，然後走了。

王大人轉頭，看到劉大人唇角帶著一抹笑意。

他低頭看了看，劉大人依舊不知所以然，笑的更甚了。

「這個……」他不知該怎麼說，因為他覺得此時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劉大人低頭一看，知道他想說什麼，於是把手放開了。

「王大人，我是誠心誠意在問，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你就不要再三回兩回的往外走了，咱們就靜的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唄。」

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商量，這明明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他都不在意，他這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啊！

「要是繼續聊，我建議咱們換個話題。」這個話題他實在是聊不下去了，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是他腦海中依舊會想起方才劉大人那一頓狂笑，實在是讓人很有心理陰影。

「行行行，換個話題換個話題。」劉大人說完，八成是有想起了剛才的事情，唇角強忍住一抹笑意，被王大人無奈的看了一眼，他才真的收斂住了。

遠處層巒疊嶂青雲片片。

打開了窗子，一陣風吹了進來。

「說實在的，以前覺得留焱就是個蠻荒之地，沒想到到了這裡之後，發現是一片世外桃源。也就是鍾以堯執念太深了，這留焱的百姓們雖然不算過得苦，但是也不過不怎麼好。他斷絕了與其他三國的交往，貿易也斷了，雖說留焱有留焱的好，可是畢竟，品嘗不到其他國家的好東西，其他國家也品嘗不了他們的好東西。這瓜果如此甜美，可是本地人家裡都是腫的有的，所以也沒地方賣，瓜農生產的多了，那也只能夠浪費了。」

劉大人這興趣來的快，去的也快，轉眼間便變成了一副憂國憂民的憂傷模樣，尤其是站在窗子前看著遠處的層巒疊嶂的時候。

不過他說的倒是全對。

之前他來過好多次留焱，但是從來都沒有來過留焱腹地。

當時運送糧食，他們只送到沙漠邊緣的一個指定的地點，那裡有專門的人馬來接他們。

所以即便是來過，也同沒有來過差不多。

故而一直以來他跟三國其他沒有來過留焱的人想的一樣，這裡是一片黃沙漫漫，或許有不被黃沙肆虐的地方，但是總歸還是一片貧瘠。

但是事實不是這樣的。

這裡尤其的美，是另外一種美。

不同於引嵐的似水柔情，也不同於長朔的寒冬飛雪，也不同於天鐸的臨海而居，這裡，是另一種特色，炎熱，卻不失熱情，不遠處是黃沙漫漫，但城池中依舊是滿城煙花。

這裡，真的很美。

不過若是哪一天鐘以堯要發動戰爭，那麼這些美，可能會在瞬間土崩瓦解。

不過比起這些，王大人更關注為何劉大人會想到這些東西。

在王大人看來，即便是他們已經熟悉的情況下，劉大人依舊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他依舊不能夠忘記，在船上的時候，他想要登上路過的船隻，想要登錄到他們的船上將他們殺死，而後奪去他們的船隻和食物。

也多虧對方很聰明，拒絕了他，不過還是被他事先安排好的弓箭手給傷了幾個人。

那一幕，對他來說算是畢生莫大的衝擊。

所以他並沒有忘記，即便是路上劉大人關心過他，因為他而對那小跟班施以極刑般的折磨。

即便是他不說，不過劉大人似乎也發現了他的這些疑惑，於是問道，「怎麼，覺得我不是那種人嗎？」

他倒是沒生氣，也沒有什麼情緒，只是微微的笑著。

王大人點了點頭。

「也確實不大像啊。」劉大人也很有自知之明的說了一句，不過他又略帶感慨的道，「可傾剿之下無完卵啊！」

這一聲嘆息，彷彿像是對大廈將傾的嘆息。

不過似乎也並沒有那麼嚴重，如今也只是留焱與其他國家為敵，其他國家還好著呢，反正他們引嵐如今過得也挺好的。

「以後，可能不會太太平了。」

劉大人繼續說道，這種感覺讓王大人覺得很熟悉。

就好像之前他們在沙漠的那一夜，劉大人獨自坐在火堆前，默默地看著滿天星辰，有些憂愁。

而事實證明當時他的預料是對的，當時他說要有事情發生，後來，他們果真遇到了沙塵暴，其他的人怎麼樣，他們不清楚，可是如今已經隔了這麼久，依舊沒有見到他們，八成是死了吧。

所以有時他想一想，覺得自己還挺幸運的，不僅活了下來，而且還碰到了劉大人。

那麼如今，他的預測是對的嗎？

王大人儘管不願意相信，也不希望那會實現，但是他隱隱覺得，這些事情，似乎已經距離他們並不那麼遙遠了。

即便他是一個小官，可是他也感受到了。

前幾個月留焱和長朔的事情，不僅僅是給長朔的百姓留下了深深地陰影，也給其他幾個國家的百姓留下了陰影。

兩國敵對，對長朔百姓造成傷害最大的不是留焱的鐵蹄，而是那一場人為造成的病亂。

即便後來名傾瀾歸來力挽狂瀾，派出他培養了好多年的精兵打退了留焱的軍隊，可是，那個時候，是長朔的女帝用性命換回解藥之後。

所以若是當時長朔依舊處於病亂之中的話，那麼名傾瀾即便有精兵十萬，那或許也並沒有什麼用。

如今，雖然那件事情已經平定了，可是其實其他三國都心有餘局，且十分的忌憚留焱。

他們擔心有一天留焱會再次用這種方法來霍亂其他國家。

所以如今儘管表面看起來是風平浪靜，但是其實，那一場戰爭，留焱得罪的不僅僅是長朔，而是長朔引嵐和天鐸。

尤其是三國一直以來對於留焱是不大清楚的。

最簡單的，就比如他們不知道留焱其實並沒有那麼荒蕪，這裡也很繁華，也很適宜居住，這裡的百姓們也十分的安居樂業。

他們覺得留焱復地有什麼蠱術之類的，以至於這種危機感再次被加深。

這樣一來，留焱更是成了眾矢之的。

即便是如今諸國不對其發難，但是總有一天會的，而且這一天，不會太遠。

即便是不為留焱的百姓們擔心，他也為引嵐的百姓們擔憂，畢竟戰爭造成的傷害從來都不是對一個國家的。

上一次留焱繞過引嵐和留焱的邊境侵入引嵐西南沿海地區，那一座城池，他去過，那城裡儘管已經修繕了許多，但是還是有些當時戰爭的痕迹。

被燒了一半的城池，上面烏黑烏黑的，有些地方還帶著沒有被雨水洗刷乾淨的血跡。

戰爭是殘酷的。

但是沒有人會在意。

至少君王們不會在意。

他們更在意的是攻城略地。

所以有人說帝王的江山是用屍山血海堆積起來的。

他覺得這句話很對。

「蘇大人這次來留言是為了什麼？」王大人想起劉大人方才那一番話，忽然又想起了蘇大人。

蘇大人這一趟親自前來，一定不是為了來沙漠中尋找遇難的他們，更不是為了為糧草護送失敗給留焱賠禮道歉或者做個解釋。

蘇大人那麼大的官，雖然劉大人沒有跟他說過，他也沒有問過，但是他猜測，在偷偷給留焱運送糧草的這件事情上，他一定是幕後主謀，就算不是唯一的主謀，那也是有分量的主謀之一。

此次來留焱，絕非小事。

但是也不會是關乎引嵐的大事。

不過到底是什麼事，他想不明白。

但是也不打算想明白。

他只是一個負責運送糧草的小官，不管是蘇大人有何決定，對他有利還是有害，他都逃不掉，畢竟他只是一個無名小官。

但是他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因為若是真的註定他要死，那麼他便死，畢竟他也享受了這麼多年了。

即便官職沒有蘇大人那般權傾朝野，可是也算是清閑且無憂。

他只是個小人物，他在這方面定位很清楚。

小人物，就只需要跟著大人物。

他深知蘇大人是個厲害的角色，但是，他還是抱有些期望的，他覺得，蘇大人到了生死關頭，或許會留他一命，畢竟蘇大人也是個講人情的人。

不過這個不是絕對的，畢竟他是個小人物。

此時，留焱沙漠中，一蓬頭垢面的老人站在那裡，看著遠處即將下沉的落日。

他年紀很大，可是目光卻很清澈。

周遭沒有樹林，他決定今晚就在這裡睡一晚上。

他躺下后，從懷裡掏出了一方方巾，展開之後，是兩隻死了的蝗蟲。

這不是他第一次找到的，而是後來又遇上的。

當時他離得不遠，想要用匕首再次扎兩三隻看看這蝗蟲的身體構造，但是這一次，那些蝗蟲發現了他。

它們像是看到了一片稻田一般，朝著他飛來，一群蝗蟲全都圍在他的周圍，想要撕咬他的臉。

具體來說其實有幾隻已經咬爛了他的臉。

若不是他拿出了火摺子，將它們驅趕開，他不敢想象自己將會面臨怎麼樣的結果。

不過這樣做的後果是用完了他一路上省下來的所有火摺子。

但是他也是第一次跟活的蝗蟲那樣親密接觸，也第一次發現原來這些蝗蟲有多麼可怕。

它們的牙齒，十分的鋒利，他曾經跟隨先帝治理過好幾次蝗災，他親眼見過那些蝗蟲，也接觸過那些蝗蟲，絕對不是這樣的，絕對沒有這裡的蝗蟲這般強悍。

這也是為何，當時已經探查到了關於糧草事件的一些線索，名傾瀾也命他回去，但是他還是執意前往了留焱的黃沙之地。

當時雖然他也受了傷，不過確實斬殺了幾隻蝗蟲。

他就收了起來，一直留到了現在。

此時他看著手中的兩隻蝗蟲，其實也看不清了，因為他沒有點火，天也已經黑下來了。

他其實是感受著那兩隻蝗蟲的觸感。

隱約中，他似乎預見了某種未來。

這些蝗蟲，有一天，或許會給整個大陸造成莫大的傷害，比曾經留焱用毒藥帶給長朔的傷害大很多。

病亂尚且能夠用解藥來解除，可是蝗災呢？

從前正常的蝗蟲造成的蝗災都能夠使得百姓們民不聊生，他當年跟隨先帝南下治理蝗災的時候是深有感悟的。

而如今，這樣變異了的蝗蟲，若是它們有一天飛到四國任何一個國家裡，那想必，一夜之間，整個國家的百姓都要沒有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