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日暖傷漸愈
太醫在她血肉模糊的手上撒了些藥粉之後又用白紗布將她的手一層一層的包起來了。
之後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名微木才覺得手上的痛苦減緩了。
她於是也漸漸地有了困意,只是看著一旁的名傾瀾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名微木不敢睡。
不過她看名傾瀾的時候似乎被正在看奏章的名傾瀾發現了,名傾瀾起身坐到了她的床邊,問她道:「困了嗎?」
名微木頓了一下,思量著怎麼說。
她怎麼覺得不管是怎麼說她之後都不會舒心呢?
看了看名傾瀾,名微木點了點頭。
「我扶你躺下。」名傾瀾說著,動作十分嫻熟的將靠在床頭的她抱起來平放到了床上。
而後,他也十分從容的躺了進來。
名微木:「……」
「名傾瀾,出去!」名微木忍無可忍,朝著名傾瀾說道。
「這裡如今是我的寢殿了。」名傾瀾笑著看著她,無動於衷。
名微木心說,好像確實是。
「那我出去。」她說著,要起身下床。
名傾瀾按住了她的腿和頭,而後翻身,用雙腿壓住她的腿俯身看著她。
「下來!」名微木吼道。
名傾瀾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看著她的臉,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道:「以後我來照顧你好嗎,微木?」
「不好。」名微木看著他,輕聲的回答道。
她說完之後似乎看到名傾瀾臉上閃過一抹憂傷的神色,可是轉而又消失了。
方才她在一瞬間想了很多,想過怎麼跟他表明自己的態度,可是她覺得似乎都太過於拖拉了,有些事情,若是不說清楚,到時候只會越纏越亂,她不喜歡不清不楚的感情。
所以只回了他兩個字。
她想,他已經知道了她的想法了。
名傾瀾漸漸地皺起了眉頭,而後忽然低下頭埋在了她的脖頸間,他的唇吻在了她的脖子上,熱熱的,帶著些複雜的情緒。
在狠狠地吻了一下之後,名傾瀾將頭埋在她的頸窩下。
他應當是閉上了眼睛,於是他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摩擦著她脖子上細嫩的肌膚。
她被那睫毛蹭的有些癢,可是覺得現在笑出來似乎有些不妥,於是她便生生忍住了。
「名傾瀾,趕緊下去。」名微木皺了皺眉,看了一眼窩在她脖頸間的名傾瀾說道。
名傾瀾卻依舊不為所動。
若不是名傾瀾並沒有真的壓在她的身上她都以為名傾瀾睡著了。
見他不動,名微木要抬腿踢他,而腿剛剛一動,還沒有來得及抬起來,名傾瀾便用他的腿壓住了她的腿。
而後,他直接朝著她的唇吻了過來。
名微木皺了眉頭,側頭要躲,可是卻被名傾瀾追了過來。
名傾瀾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似乎要從她的眼睛中尋找到些什麼東西來。
名微木扭到了另一邊,他也追了過來。
而後他按住了名微木的頭,要吻上去。
名微木被按得動不了,看著名傾瀾的臉漸漸地湊了過來,道:「不要。」
令她驚訝的是,名傾瀾真的停了下來。
他離她很近,她甚至都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
「不想讓我親就睡覺。」名傾瀾將臉頰貼在她的臉頰上,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名微木僵了許久,最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名傾瀾於是也躺在了她的身邊,一隻手安分的放在她的腰上,並沒有再動。
身邊睡著個人,名微木根本就睡不著。
她瞥了一眼,看到名傾瀾已經閉上了眼睛。
方才名傾瀾把燭火熄滅了之後,他就安安靜靜的躺在了她身邊。
外面有月光透進來,名微木借著微弱的月光能夠看到名傾瀾那一張稜角分明的臉。
等到約莫聽到有均勻的呼吸聲的時候,名微木才小心翼翼的將身子往裡面挪了挪,想要離名傾瀾遠一些。
可是剛剛一動,腰間的那一隻手便用了些力氣捏住了她的腰。
「微木,好好睡覺。」他的聲音帶著些微的沙啞,在她身邊輕輕地說道。
名微木的心中有些疑惑,她方才看他的樣子,明明像是睡著了一樣,可是她才輕輕一動,他就醒了過來。
過了沒多久,名微木有了些困意,打算不管了,先睡一覺。
忽然名傾瀾將頭貼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微木,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顯得十分的深情。
她沉默了好一陣,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是真的困了,名微木看著身邊的名傾瀾,看著看著,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先睡著了。
名傾瀾聽到了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而後他微微起身,看著暗淡月光下睡得像個小孩一樣的女子,在她的眼眸上吻了吻,而後才躺下,抱著她的腰安心的睡著了。
翌日清晨,名微木醒來的時候,名傾瀾不在。
她猜想應當是去上早朝了。
幾個宮女見她醒了便開始給她梳洗打扮,而後又準備了些飯菜。
沒有了名傾瀾,她倒是真的過得十分的自在。
等到吃完飯之後,幾個宮女進來收拾東西,等到他們要走的時候,名微木叫了時落留下。
她以前做女帝的時候,時落就在她身邊侍奉,她也很喜歡時落,於是說起來,跟時落還是多少有些感情的。
「這幾日怎麼不見元寧?」名微木讓時落到她身邊。
她想起從她醒過來之後便沒有見到元寧了,說起來,元寧那麼會做人,名傾瀾沒有理由除掉元寧吧。
先帝生前很其中元寧,元寧也是看著名傾瀾長大的,在名傾瀾不得寵的那些時候,元寧一直都對名傾瀾很好,所以就算是念及以前的舊情,名傾瀾也不會對元寧做什麼吧。
時落站在那裡,認認真真的道:「回姑娘,元總管奉陛下命令去留焱尋找李川了。」
李川?
名微木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她知道名傾瀾要做什麼。
之前他就跟她說過,留焱近些年十分肆無忌憚,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不用擔心糧草不足。
而又經過了這一場戰亂,名傾瀾看恐怕是深刻的認識到了留焱的糧草是個最關鍵的因素。
若是沒有人給留焱提供糧草的話,那麼留焱估計也不敢這麼大膽的侵入長朔腹內肆意妄為。
糧草是個關鍵。
可是,這糧草,名傾瀾之前也查了很久,可是一直都沒有查到。
這對於留焱來說是極其重要的,因此留焱將這些有關的消息都掩蓋的密不透風的。
所以必須要從留焱內部知情的人下手。
李川能夠偷玉璽假傳聖旨,看來背後有人在為他撐腰,而且還是個大人物。
名微木記得名傾瀾之前跟他說過他當時接到李川帶過去的聖旨后思量了些時候,覺得不對勁,於是就派人去追李川,發現李川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當時的邊境只有長朔邊境軍,李川是沒有留,直接順著官道朝著長朔腹地去了,可是名傾瀾察覺到異常的時候去查,發現官道上早已沒有了李川的蹤影。
後來等再接到消息的時候上面說李川已經到了留焱了。
怎麼去的,什麼時候去的,他們都查不清楚。
而且假傳聖旨之後引發的是一場巨大的陰謀,李川一個小太監,能夠做這麼大的事情,看來他在留焱的身份或許不低。
所以名傾瀾並沒有打算放棄李川這一條線。
可是名微木擔心的是元寧。
當時的李川做的是通敵叛國的事情,可是他告訴元寧的是他收受了某個大臣的賄賂,或者應該算是元寧自己發現的。
收受賄賂和通敵叛國這兩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一個性質,可是李川如何使得元寧誤以為他是在收受賄賂呢?
看來他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當然,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李川竟敢這般騙元寧。
元寧這個人雖然整日公正不阿,可是實則對李川十分的上心,宮裡面都傳元寧是要將李川培養成他的接班人。
平日里待他那麼好的一個人,都不能夠阻擋他通敵叛國的心,這樣的話,名微木覺得元寧這一次並沒有什麼用。
而且到時候去了留焱,元寧就不是這長朔人人尊敬的大總管了,那麼到時候,他會面臨怎樣的處境?
他的尊貴的身份到了那裡之後反而會成了害他的利劍。
留焱用盡心思隱藏關於糧草來源的事情,他若是沖著這件事情去的,被發現之後,不管李川在留焱到底是何身份,到時候都保不了他一命。
當然最重要的是李川這個人心思狡猾,對人兩面三刀,他對元寧表面上唯命是從,可是他心裡到底怎麼想,或許元寧都不知道。
時落站在那裡,似乎看出了名微木的擔心,於是便道:「姑娘不必擔心,元總管有分寸,元總管做事一向牢靠,就算是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可是也不會把自己的性命丟在留焱的。」
名微木扭頭,看著這長得清秀的小姑娘,心說這小姑娘真的是心思玲瓏剔透。
只是,她還是覺得去著一趟沒有必要。
「對了,元總管走的時候還把前些日子天鐸皇帝送您的花草放到了藏寶庫裡面,他已經吩咐了看守的人,要是您那一日想要的話,可以進去取。」
名微木醒來之後確實發現原本在寢殿的那兩株花草不在了,而且她又知道名傾瀾已經稱帝了,這裡於是也變成了他的寢殿,所以她猜想是名傾瀾讓人扔了吧,畢竟那是容凌送的東西。
他記得他那次來寢殿找她的時候名傾瀾雖然看了看沒有說話,可是神情似乎不太好,尤其是如今,名傾瀾像她表達了心意,扔了似乎也合情合理。
畢竟容凌送那兩株花草著實像是定情信物一般,情敵的東西放在自己的房間里,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雖然不知道元寧如果不收起來名傾瀾會不會真的將那兩株花草扔了,可是元寧幫她收起來了,她倒是很感謝元寧。
她坐在那裡,想到了容凌的那一張臉。
在她以為快要死去的一瞬間,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容凌的模樣。
她不知道這種思念算不算喜歡,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容凌已經在他的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後來名微木問及賀蘭紅淺的事情,時落說她生了病又受了傷,在家裡修養。
時落出去之後,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她想起了方才名微木的神色。
從帝位上走下來,她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曾經她服侍她,而如今服侍名傾瀾,時落以為她會覺得她們背叛了她,可是並沒有。
她的眼睛,似乎見到了最亮的一次。
從前,她的眼中有光芒,可是似乎是穿著那最貴的紅黑王袍,她眼中的那一縷驚艷的光芒總是會被掩蓋住。
而如今,那種光芒似乎不加絲毫的掩飾,就像是一個藏在暗處的人終於得見天日了。
她此次去留焱,九死一生,時落聽說了她在留焱的遭遇,也看到了她手上的傷,她想來,那應當是很痛苦的一次經歷。
可是奈何她這次回來后,卻像是獲得了新生一般。
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又或者不是變了一個人,而是她將從前隱藏在心中的那個真實的自己解放了出來。
她再也不用隱藏自己,再也不用坐在王座上一臉嚴肅端莊,再也不用為所有的事情擔心。
本來這幾日,時落不敢來見她,因為知道她受了傷,恐怕心情也不大好,若是再看到她如今聽命於名傾瀾了,可能會覺得遭受到了背叛,或許心情會不不太好。
可是今日,見到她之後,不僅覺得名微木釋放了自己,她也覺得她自己得到了釋放。
又是安心養病的一日,而名傾瀾似乎將手頭的事情都處理好了,一整天大多數時間都陪在她身邊。
一天比一天暖,她的傷也漸漸地好了起來。
後來雖然不能夠劇烈運動,不過太醫說可以走動走動。
她整日躺在床上,兩條唯一健全的腿都快殘廢了。
於是她找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打算出去走走散散步。
當然,她還是要告訴名傾瀾的。
否則別說宮門,連寢殿的門她都出不了。
所以一見到名傾瀾,她就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