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自由

沙漠里沒有半個人，更沒有什麼綠色的樹木，幾個大男人不穿衣服出現在留焱的土地上，那畫面不敢想象。

所以就算是冷他們也得忍著等到衣服幹了。

一陣一陣的風吹來，吹得人的心好像都在晃著。

明明是盛夏，可是誰曾想到夏季的傍晚會這麼冷。

「這沙漠里的夏季傍晚一向如此嗎？」老爺總覺得這似乎不是正常的夏天應有的溫度，就算是沙漠，也不該是這樣的。

「小人未曾來過沙漠，不知，不過我們在海邊打魚的時候，晚上沙灘上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麼冷過。」說完，他打了個冷顫。

老爺不再問了，反正不管怎樣，正常也罷，不正常也罷，他們都來了，所以一切都要面對，除非他們現在回去。但是好不容易已經離開了引嵐境內，再回去，豈不是自找麻煩。

所一切都只能打掉牙齒和血吞了。

雖然冷，但衣服總算是幹了，只不穿到身上冷冷的，好一陣才用體溫暖熱了。

衣服幹了之後他們便朝著沙漠深處走去。

岸邊不能待，因為濕氣太重了。

就算是找不到歇息的林子，但至少要找到一個有枯枝落葉的地方，點了火好暖和一點。

他們帶的鋪蓋都很薄，因為來的時候，他們以為此事時夏天，沙漠里就算是晚上降溫，可是也不會有多冷，總歸是用不上大棉被的，所以他們就拿了幾套秋天蓋得東西。

而如今，他們不得不承認，此時就算是蓋一條大棉被也可以。

鋪蓋薄是其一，還有就是他們人少。

沙漠里行走，危險很多。

尤其是晚上。

而且他們人還少。雖然兵器什麼的他們人手一把，尤其是老爺和小廝身手不凡。

但是，沙漠里野獸出沒，尤其是這一片人跡罕至的沙漠，野獸多了去了，而且常年無人，它們若是見了人，必定上前來撲咬。

所以必須點火。

但他們吃食能帶，柴火這些東西卻沒有帶，原本的計劃就是上岸之後尋找些林子，然後找些枯樹枝點火。

如今比預計的晚到了半天，情況更加的危險了，因此他們就算是又累又餓，可是也顧不著了，反正無論如何得儘快的找到有柴火的地方。

若是真的找不到，那麼他們就只能繼續這樣走下去了，因為若是沒有火，他們睡不安穩，就算是沒有野獸侵襲，但這低到難以忍受的溫度也能夠將他們凍死。

所以若是真的找不到柴火，他們這樣走一夜，或許還能暖和些。

但他們每個人心裡都希望能夠儘快的找到柴火，因為他們昨夜出發，又在海上遇到了雨，此時困頓的很，任是意志力最強的老爺也有些撐不住了，他也希望能夠趕緊找個地方歇息一番。

也更深了之後，天上的雲漸漸地多了起來，將漫天的星辰遮去了大半，於是四下看起來更加的黑了。

不過還好他們拿了指南針，這才心裡有了些譜。

夜色越來越暗，四面八方也開始傳來各種詭異的聲音。

那兩個船夫嚇得不輕，渾身佝僂著，雙腳打顫，似是要走不動路了。

「大人，您聽，那是什麼聲音，不會是死在沙漠里的孤魂野鬼要來索命吧！」一個高個子的船夫往四周看了看說道。

老爺瞥了他一眼，看看這四下，道：「這沙漠如此荒僻，會有多少人來這裡，就算是要索命，我們無冤無仇的，也索不到我們頭上。而且也不是什麼鬼哭狼嚎的聲音，大概是風從沙丘上穿過，跟沙子產生碰撞發出的聲音吧，別多想，趕緊趕路。」

那船夫半信半疑，可是又見這大人滿臉從容淡定，想來他說的有幾分真，於是他也打著膽子，跟著大人往前走去，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另一個船夫本也是很怕，此時聽了老爺的話，又見他的同伴也信了，於是自己也不再多想。

大概行了一個時辰之後，他們趁著暗淡的星光，發現地上的沙子上有些枯樹枝。

他們也不敢浪費，一路撿著。

這裡有枯樹枝出現，那想必不遠處便會有樹林，到時候他們便能夠好好歇息一番了，就算是最後找不到樹林，但若是他們這一路上收集的樹枝夠多了的話，他們也能夠小小的休息一下。

於是這樹枝的出現頓時穩定了軍心，那兩個船夫臉上也漸漸地有了笑意。

不遠處的沙丘上傳來幾隻野獸的叫聲，這聲音十分的響亮，很明確的告訴了他們附近有野獸。

這倒是也不意外，因為若是這附近有林子的話，那這裡有野獸也很正常。

只不過他們也不知道這附近到底有多少。

若是多了，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難題。

這兩個船夫是有些功夫的，但也是些拳腳功夫，對付幾個沒有功夫的平常人還能行，對付什麼狼群還是狐狸群可不能夠。

所以算下來，能夠真正出力的還是老爺和小廝。

「沒事，繼續往前走。」老爺轉頭看了眼兩個船夫，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兩個船夫見老爺依舊這般，這才也稍稍放寬了心。

越過了三座沙丘之後，他們真的看見了一片樹林。

不過很奇怪的是，此時是盛夏，這裡就算是沙漠，可是這植物既然能夠生長在沙漠里，那應當是耐旱的，不會那麼輕易被旱死，可是他們走到了跟前，卻發現這片林子里的樹木全都是乾枯的。

「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老爺看著這樹上乾枯掉的樹葉心裡疑惑道。

最後他想了想，決定在這林子中取一些樹枝，然後離開這裡去別的地方生火休息。

這裡不是個正常的地方，無論是這乾枯的反常的樹木，還是剛剛到這裡感受到的詭異的氣氛，他覺得這裡不適合留。

反正已經走了那麼久了，他們也在乎再走一會。

於是又走了很遠，覺得與那片樹林有一定的距離了之後，他們停了下來。

遠處的沙丘上，那某種動物吼叫的聲音似乎笑了些，漸漸地似乎消失了，不過他們因為終於能夠停下來休息了，所以也沒有再繼續關注那些東西，反正兩個船夫是十分的開心，將行囊都結下來，點好了火，打開了鋪蓋，然後先請老爺和小廝休息。

老爺擺擺手，笑著道：「你們兩個先休息吧，我們兩個也不過是動手舀了幾瓢水，你們可是沒日沒夜的勞累了這麼久，若是此時不好好休息，明日想必必當會生出病來。」

兩個船夫聽到這話，真是由心裡生出來的感謝和尊敬。

他們活了這麼多年，從來在那些官員眼裡都是為他們做牛做馬的人，如今他身份尊貴，貴為一品官員，竟然給他們兩個船夫守夜。

這真的是叫他們說不出來的感動。

雖然他們也之後，他這樣做也是為了大局考慮，當然，是為了他們的大局，因為若是他們明日累出病了，他們必定還要照顧，畢竟沙漠里多一個人，相互有個照應是最好的，他們必定也不能夠丟棄他們。

但是即便是這樣，他們能夠這般，也是十分的善待他們了。

兩個船夫雖然想要拒絕，可是他說的有道理，而且他們現在也是真的累的受不了。

前天他們收到命令，要半夜帶著這位大人和他的小廝出海，於是兩個人不敢休息，在海邊到處觀察，覺得安全了，也剛好到時間了，才請大人上了船。

而大人卻與他們不一樣，大人將事情都交代給了他們，所以就算是半夜出發，大人完全可以睡到半夜直接出來。

而它們確實不眠不休，一直等著大人來，等到大人來了之後，他們便又開始划船趕路。

本想著中午便能夠到達，想來也沒有那麼辛苦，誰知道忽然天色大變，下起了雨，海上下雨是最難纏的，尤其是他們這種小船。

若是大船，雖然是走的慢，但倒是不用擔心船隻裡面積水，可是他們是小船。

行駛小船入南海深處，想必他們是第一個。

但是之前想到也不過是半夜半日的路程，他們也沒有想那麼多，覺得只要不停歇，應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卻沒有想到，剛剛等到了天明就開始下雨了。

於是他們算是將近一天一夜都沒有休息了。

所以，他們也不敢不休息，否則若是真的身體出了狀況，那對於他們彼此都是一件很難纏的事情。

於是兩個船夫躺到了鋪蓋上，裹好了被子睡去了。

小廝跟老爺則坐在點起來的火堆旁烤火。

「老爺，你說我們到了留焱，去哪裡？」

他們是去留焱躲避，但是到了留焱，他們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去哪裡。

「不管待在哪裡，只要到了留焱就好辦了，到時候好好查一查那其中的事情，就算是查不全明白，但是也能夠查出個大概，到時候清楚了情況之後，我們再考慮怎麼處理這些事情。」

老爺的聲線變得有些冷，不似平時那般玩味的感覺。

小廝也隱隱覺得似乎這次……可能會出大事了，就算不是大事，但是也這留焱和那邊一定是有情況了。

這倒是也不意外，畢竟兩方勢力，永遠都是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合作，也總要有個期限，可能如今這雙方合作的期限算是到頭了。

只是他心裡想著，若是兩方開始撕裂，那麼哪一方會顯得弱勢一點？

雖然那邊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強大的存在，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的想多一些。

畢竟如今留焱敢跟那邊撕裂，那麼必定是有一定的籌碼。

那邊雖然強大，可是強大和合作這種東西一樣，都不是永遠的，可能留焱那邊得到了那邊的什麼把柄也不一定。

若是真的這樣的話，那麼老爺的心愿或許能夠達成。

其實雖然老爺沒有明確的說，但是他這次之所以來留焱，其實不僅僅是為了躲開那邊的人來取鹿角，他的心裡是有這種打算的，所以希望能夠來這邊先看看情況，先試探一下。

所以他心裡是希望真的是出了什麼問題的。

雖說這些年，他們跟那邊的關係不是那麼緊密了，可是小時候的回憶，還有這些年他們對他們的遠程的控制，都讓老爺有些厭倦了和憎恨了。

他無所謂，只要活著，就比什麼都好，但是他知道，老爺要的不僅僅是這些。

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們遇見的時候，會卧室休息的路上，老爺曾經說過，他想要當一個商人。

做一個商人，吃喝不愁，還能夠娶好幾個夫人。

但是他們知道，他們沒有這樣的機會，就算是真的成了個商人，那麼也不是他們自己的的意願，必定是因為那邊的需要。

若是那樣的話，他是不需要的。

但是後來，他也沒有成為商人。

他成了個官員，沒有那麼拔尖，但是也是在尖上的官員。

不過他如今也沒有娶好幾個夫人，具體來說是他一個夫人都還沒有娶。

他們在一起，做過很多稱得上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即便是到了如今，他們稍微的獲得了一些自由，至少比當初過得有尊嚴了許多，也能夠自己選擇許多的事情，但是老爺終究是沒有娶一個夫人。

官場上，那些人不清楚他們的來歷，只當是他寧缺毋濫，於是還傳出個人品好的名聲來，但是他一直都知道，大人是不想害了人家。

儘管他們做過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婦孺也是親手殺過的，但是他終究還是不願意害了人家，畢竟他們這種人即便是如今自由了些，但依舊是受人控制的劊子手，性命時時刻刻都是掛在刀尖上的，若是真的喜歡，那便更加的不能害了人家，尤其是如今他也沒有遇到過如此喜歡的人。

但若是這一次，能夠有個讓他期待的情況的話，對於他們來說，應當是一種解放。

曾經無數次，他們從小到大，無數次的幻想，何時，有那麼一隻手將這座黑暗的高樓推倒，將他們放出來，可是無數次的想，這種情況卻從來都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