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山明水秀
「那你昨日答應我要派人去看看賀蘭紅淺到底有沒有死?」名微木揪著霧隱的領子問道。
「昨日見你怒氣沖沖,不肯休息,便拿這話來騙騙你。」霧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的,十分的理所當然。
此時北國,容凌坐在偌大的書房中。
玄色的王袍將他身上的那種冷淡的氣質修飾的更盛。他手裡拿著一卷書,看了一半。
地上跪著一排人,是他派出去的暗衛。
容凌卻並沒有去看他們,只是低頭看著手中的書卷。
周遭的燭火照亮他的左半邊臉,而右半邊臉則埋在陰影里,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
跪在地上的暗衛等著他說話,可是他卻依舊靜靜地看著書,似乎沒有一絲情緒起伏,但是他們看著,更加的害怕。
半晌,容凌起了身,慢慢地的走了上去,俯身,對那暗衛長淡淡說道:「人,找回來,否則,就拿著你的頭來見我。」
那暗衛長才鬆了一口氣,連連謝恩,但是心想接下來的任務就重了。
他一定要查出來這事情到底是誰做的,抓到那個人,一定要將他粉身碎骨。
等到暗衛都走了之後,榮淼走了進來。
他俯身,朝著容凌行禮道了一聲皇叔。
容凌揮揮手,叫他坐下。
「皇叔,我已經派人去查了,有了一些眉目,銀伏那邊也查到了一些,您不用擔心,姐姐福大命大,一定沒有事的。」
「賀蘭紅淺如何?」容凌問道。
「她沒事,就是受了些皮外傷,我派人去找她,她說願意合作,找到微木姐姐。」容淼說著,看著他皇叔的臉,明顯的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抹秋紅算賬的意味。
此時皇叔不去跟賀蘭紅淺追究這件事情是因為微木姐姐下落不明,而且賀蘭紅淺也是一心想要她平安的,此時合作,是明智之舉,但是這件事情,皇叔還是十分生氣的。
首先賀蘭紅淺敢從他的手裡奪人,那就已經激怒了他,再加上她保護不周,讓名微木落入了別人的手中,這件事情,梁子結大了。
「讓人到引嵐去查,看能不能查出一些事情。」容凌雖然不清楚劫掠名微木的那一伙人倒是是什麼來歷,可是心裡總覺得應該是引嵐那一邊的人。
鍾以堯或許還惦記著名微木,但是鍾以堯沒有這個本事做到這種程度,能夠在賀蘭紅淺的手裡劫走人,而且鍾以堯的風格也並不是這樣的,他喜歡宣示主權,喜歡炫耀力量,尤其是他喜歡的女人,他更要如此。
鍾以堯即便是要做,那也比當時十分的張揚,要四國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是他做的。
容淼點了點頭。
長朔,名夏王城。
名傾瀾手裡拿著賀蘭紅淺傳來的信,看了許久,最後,伸手,將信紙揉碎。
冰山軍統領在家裡睡得好好地,被一個聲音叫醒。
他昨夜去處理了一件大事,早上回來的時候才睡,於是睡前吩咐所有人天塌下來也不要叫他。
而此時,他正做著黑甜的夢,便被叫醒了。
他自覺地自己睡得也沒有多久,哪一個下人敢這麼大膽,竟然敢將他叫醒。
正要起來看,一睜眼,便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哎喲!劉公公,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元寧被名傾瀾派出去做事之後,元寧的小徒弟暫時幫他管理一些事情,一來是元寧的吩咐,而來也是他卻是有這個能力。
所以這劉公公的身份其實就相當於元寧的身份了,皇宮大總管,即便是代理的,那也是,所以沒有什麼大事情,他是不會輕易出面的。
於是吳引登時精神了,從床上坐了起來,客氣的問道:「是陛下有什麼吩咐嗎?」
劉公公點了點頭,而後當即正色道:「吳引聽旨!」
吳引於是直接從床上下來,鞋子都沒有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臣吳引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命吳引暗中尋找名微木下落,即日啟程,不得耽誤,欽此!」
「臣領旨!」
接了聖旨之後,吳引站在那裡,誠懇的問道:「劉公公,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望公公說個清楚,我好去查,這突然一下旨,我的心裡都十分的惶恐,也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名微木消失他是知道的,不過後來名傾瀾去派人去找了,他以為這會已經找到了,因為上面也安靜了好久了,看起來像是沒什麼事情了的樣子。
但是此時陛下派他親自去查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情?
劉公公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講了,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擔憂的離開了。
吳引坐在屋子裡面,一臉沉默,良久,他才下令叫仲業和方明秀過來。
方明秀和仲業一進門,便見大哥一臉的沉悶。
坐下之後,方明秀道:「大哥,出了什麼事情?」
吳引將事情跟他們說了一遍,這兩人皆是大驚。
「賀蘭將軍儘管如今功力廢了,但是她從前有根基,如今休養了許久,從新練起,進展飛速,而且她帶的人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怎麼會如此慘敗,連劫掠他們的人都沒有看清楚?」
之前名微木在名夏城被劫走的時候,上面是吩咐他們兩個去查的,後來得知了消息是在靠近北冥的地方,他們兩個便帶著人去了,但是晚了一步,到了那裡之後,已經沒人了。
於是消息又斷了。
直到不久之前,他們派出去的人在天鐸得到了消息,於是名傾瀾便將賀蘭紅淺從引嵐國召回讓她親自負責這件事情。
可是卻沒想到發生了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
「是啊」,吳引嘆息了一聲,看著這兩個人,不再啰嗦,將他的打算全盤托出,「陛下這次一定是十分的生氣,他直接下旨給我,必定是想要我親自去解決,所以國內的大事你們其中有一個人要承擔。」說完,他看了看仲業和方明秀。
仲業有些心虛的往後推了推,道:「大哥,要我跟你出生入死什麼的我都行,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可是就是別讓我自己當家做主,這事我做出來,到時候要是做錯了事,少不了要被陛下殺頭的,你饒了我吧!」
吳引用一種「不成器」的表情看了看仲業,「你想多了,我也沒想要你留下來」,轉頭,他看著方明秀道:「明秀,你留下來,看著國內的情況。」
方明秀點了點頭,仲業於是才舒了一口氣。
吳引看著仲業這「不成器」的樣子,心想著一定要在將來找個機會好好地讓這小子鍛煉一下,畢竟——他也不能夠護著他一生,他總歸是會有要獨自挑起大梁的那一天的。
名微木聽到遠處的山巒上有風呼嘯而過,身邊的霧隱睡得依舊安穩。
他眉心的那一刻硃砂痣此時看起來尤其的乾淨,但是看久了,總是讓名微木腦海中有一種刀山血海的場景。
之前,她不願意跟容凌在一起,是覺得容凌這個人,深不可測,做他的枕邊人,可能一生都會動蕩不安。
但是如今見了霧隱,她覺得容凌其實應該算得上是善良那一邊的。
如今,她想起跟霧隱在山林中遇到的那一天,那些暗箭,還有賀蘭紅淺那兀自翻身摔下山谷的那一幕。
之前雲岫山掌門在雲岫山山頂做的那一套,是他不願意招搖,所以名微木一直都不清楚雲岫山的那些本事到底是什麼水平。
可是直到遇到了霧隱,她才知道,雲岫山的人是真的無心塵世不願紛爭,所以,這四國才能有如今這般和諧的局勢。
尤其是霧隱其實也並沒有施展出自己真正的本事,這是最叫名微木恐懼的。
名微木慢慢地起身,卻並沒有打算逃跑。
因為她逃不了。
她渾身被霧隱不知是法力還是藥物控制住了,有行動的能力,可是卻使不上力氣。
她只是坐了起來,低頭,靜靜地看著躺在車廂里的霧隱。
霧隱長得乾淨俊俏,可是卻沒有什麼嬌氣的毛病。
這幾天,名微木跟他在一起,發現他真的沒有什麼刻薄的毛病。
衣服上沾了污漬,便自己脫下來洗乾淨,窗戶上的窗紙破掉了,他也並不在意,客棧里小廝不認真,沒有打掃乾淨,他便自己拿掃把打掃一下,那小廝來道歉,他也絲毫沒有什麼惡劣的言辭,只是擺擺手說無妨,不礙事。
而此時,這車廂裡面的枕頭被她霸佔了,霧隱進來之後,可能見她在睡,也沒有打攪她,直接什麼也不枕,睡下了。
行了一路,沒有什麼風波,直到昨夜,他們本已經睡到了半夜了,有人來敲門,跟霧隱說了幾句之後,霧隱便吩咐所有人起床趕路。
於是他們醒來之後,便睡不著了,直到此時,困意來了。
只是名微木不知道這般強大的人也會跟正常人一樣會累。
名微木看了一會,不再去看他了。
她開始想著自己過去的經歷。
意外死亡,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而後,她便開始為了活命開始各種籌劃算計。
但是到最後,國之將亡,她一路的籌算全都土崩瓦解,她自己,親自己將自己送上了死亡的路上。
所幸最後活著回到了長朔,但是後來,平凡的生活卻也沒有令她的生活變得平淡。
她似乎還沒有在明月樓過多久安靜的日子,便被劫掠了兩次。
霧隱的人口風都很緊,名微木整日跟霧隱待在一起,好不容易有個空閑去跟霧隱的人說兩句,但是最後還是什麼線索都得不到。
山路漸窄,雲霧越來越重,山上某種鳥兒的鳴叫聲傳入耳中,有些讓人清醒。
旁邊不遠處有一條山泉朝著山下流去,水聲潺潺,如環佩作響。
車馬已經不能夠再往前了,於是停了下來。
霧隱也在此時醒來了,不過眼中卻並沒有露出那種迷茫的神情。
他抱著她下了車,徑直朝著山上走去。
雖然是剩下,可是這山上有萬頃竹子,到了山前的時候,便有一股涼意襲來,此時更甚,是絲毫感受不到一絲的暑熱。
霧隱沒有說話,其他的人都在後面跟著他。
等到快到了山頂的時候,幾個長得白凈的童子打開了門,恭敬地請他進去。
霧隱抱著她進了房屋,不久之後便有人送來用冰水浸泡的西瓜和其他的一些時令瓜果。
「為什麼突然停了,這是何處?」
霧隱伸手,拿了一個桃子,咬了一口,桃子應該很甜,霧隱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伸手,將桃子遞到她嘴邊,「嘗嘗,很甜。」
名微木拿了過來,卻沒有吃,又問了一遍方才的問題。
「為什麼突然停了,這是何處?」
霧隱卻並不回答,靠近了她,笑著道:「我咬過了,你不願意吃?」
名微木道:「沒有。」
霧隱看著她,要她咬一口。
名微木卻不動,並不打算那樣做。
「我想要你吃。」
盯著名微木的眼睛看了一番,霧隱拿過了那個桃子,咬了一口,將名微木抱住,把那一口桃子送到了她的嘴裡。
而後,霧隱微微捏住了名微木的嘴巴,看著她,輕聲道:「吃下它。」
名微木不遠,含糊不清的說道:「這不會有毒吧!」
「沒有,可我想要你吃了。」
見名微木依舊不動,霧隱倒是不著急,「你見過人逼著犯人吃毒藥丸的嗎?就是直接捏著喉嚨,連個吞下去,你懂?這桃子雖然沒毒,但是這個吞下去之後,不知道你受得了不受得了。」
名微木叫了一聲變態,思索了片刻,十分沒出息的將那一片桃子吃了。
霧隱看著她笑了笑,開口道:「舟車勞頓,便到此休息一番。」
他這是回答名微木之前的問題。
「休息幾天?」
「看情況。」
名微木想了想,道:「難不成是天鐸和長朔的人發現了你的行蹤,所以要躲一番?」
這一句話似乎說對了,霧隱當即轉頭看著他,臉上的從容有那麼一刻,消失了,不過轉瞬又恢復了。
他依舊笑著,看著她,「可是你不要期待,因為你逃不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