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仙人飛升
說起那兩株草,名微木忽然又想到送給她那兩株降露草的那個人。
容凌。
他當時說的話,她其實有些記不清了。
大概是說什麼送給她,看能不能在她身邊開花。
但是關於這麼,名微木從來都沒有抱過一絲希望,因為她覺得她就是個俗人,哪裡有能夠讓這種珍貴花草開花的本事。
再說那也有些玄幻。
只不過此時名微木想起那兩株降露草,總是覺得會發生些什麼。
當初容凌將這兩株草送給她的時候真的是如他說的,想要看看在她身邊會不會開花嗎?
是不是還有別的用意。
「有時候活的久了,也沒有什麼好的,不過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霧隱看名微木手中的話漸漸地蔫了,便伸手拿了過來。
花朵在他的掌心漸漸飄了起來,變成了一朵有生氣的花,彷彿是剛剛從枝頭上摘下來的。
他拉過了名微木的手,放在了名微木的掌心。
但關於他的這句話,名微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活的久了,沒什麼好的,但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是什麼意思。
是說他喜歡如今的狀態嗎?
「冒昧的問一句,你的師父活了多久?」
之前對於雲岫山,名微木沒有多了解。
因為那清月掌門在那裡一站,就覺得彷彿活了好久好久,根本讓人想不到他還有師父。彷彿他就是從石頭縫裡面吧蹦出來的一樣。
直到跟霧隱交談關於他小時候如何到雲岫山,再到他的師父,名微木才忽然好奇,他們的師父到底活了多久。
「不知道,因為師父他自己也記不清了。」霧隱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層霧一般,變得有些縹緲,像是開始回憶從前的事情。
兩歲以前的記憶,他並沒有,當然這也正常,若是非要想起一點點的話,那就是他坐在石頭上看著師父在一旁練劍吧。
當時師父好像是說雖然年紀小,但是經常看著,說不定等到他能夠潛移默化的記住這些招式,等到他能夠拿起劍的時候或許一下就會了,不用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當時雖然是隨意的一句話,其實當時只是因為沒有人帶他,師父擔心他一個人太孤獨,也擔心他一個人會出事,所以就時時帶著他。
雖說當時真的是隨口一說,還帶著些開玩笑的意味,但是等到他六七歲的時候,師父覺得他可以學一些劍法和一些法術的時候,便親自給他削了一把跟他的身形相當的木劍。
拿起劍的那一刻,他十分利落的將那一套劍法展現了出來,師父站在那裡,高興地合不攏嘴。
後來有弟子練劍練得不好,師父便拿這件事情去敲打他們。
大概到了十幾歲的時候,他能夠凝神聚氣了,當師父看到他將地上的木棍給控制起來的時候,一高興,帶著他下山到雲岫山下面的城裡喝了一頓酒。
後來十幾歲,他便跟師兄一同在師父身邊學習法術。
等到到了三十幾歲,他的容貌依舊停留在二十歲的那樣。
他開始疑惑,因為當時師父並沒有跟說過關於修鍊法術還能夠容顏永駐。
他突然想到這些年,師兄的容貌似乎也沒有變過。
但是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是大師兄生的好,不顯老,但是仔細一想,當時大師兄在海邊撿到他的時候看起來大概十幾歲的樣子,如今過了三十年,大師兄至少不該四十多歲了,但是如何看起來這般年輕,就像是個二十剛出頭的人一般。
等到知道師父已經三四百歲的時候,他是驚訝的。
又問了大師兄,大師兄說他大概已經快一百多歲了,那時候他的心情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就覺得這個世界好像不一樣了。
山上的雲霧不是雲霧,山上的石頭不是石頭,山上的草木不是草木,山上的一切都不是看到的樣子。
第一次御風飛行的時候,他從山頂朝著下面飛去,曾經他站在那裡,總是擔心會掉下去,只不過他不想在師父和師兄面前顯得膽小,所以一直強裝鎮定。
而那個時候,他只覺得外面的風都很一般,不一般的是他身體裡面的那一陣風,他覺得自己就是一陣風,而且是這世間最輕盈的一縷風,輕的彷彿能夠隨心所以,能夠飄向任何的地方。
山下的楓林翠竹在夕陽下搖曳著,一層層的樹林全都被夕陽的橘色光芒暈染。
他朝著日落的方向飛去,覺得自己又彷彿是飛翔在這世間的一隻鳳凰,他叫一聲,能夠在九天之上迴響來去。
師父和師兄在山頂山看著他,時時準備著在他控制不住的時候救他。
可是他並沒有給師父和師兄這樣的機會。
他一路朝著山下飛去,而後又一躍而起,朝著山頂上飛了回來。
當日師父給了他一塊玉,說是他從海外仙山尋來的,這塊玉未曾經過人工打磨,它生於海外仙山之巔,經受過風吹雨打之後,自己形成了這形狀。
霧隱放在手心仔細看了看,發現那裡面玉絮的形狀像是一團雲霧。
師父見他在看那玉絮的形狀,便笑著摸著他的頭道:「裡面的玉絮像是一團雲霧,就跟你的名字一般,我當時見到的時候就覺得跟你很般配,連你大師兄我都沒肯給呢!」
一旁的大師兄笑笑,假裝應和著師父。
後來的多年,有時候師父去海外仙山會帶著他們。
有時候會帶著他,有時候會帶著師兄,而有時候會一同帶著他們兩個人。
從前他什麼都不懂得時候,每次師父說去海外仙山,他總以為是開玩笑,每次師父出去,他只當做師父是去各國遊歷了。
但是後來親自去了之後,他才知道,那仙山是真的仙山。
不論是遠遠地望著,還是在山上看著,那都是一座實實在在的仙山。
後來,原本容貌永駐的師父漸漸地開始變得蒼老了。
他第一次在師父的頭上看到白髮絲的時候,十分的詫異。
師父看著詫異的他,揉揉他的腦袋告訴他,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師父說他們本來就比常人活的久,這本來就是他們賺了,所以既然能夠活著,便不要苛求太多。
霧隱記得他當時問師父,他還能夠活多久,師父說不知道。
後來大概又活了幾百年之後,師父真的離開了他們。
師父早早地將身後事安排好了,將掌門之位傳給大師兄。
大師兄繼承師父的掌門之位之後,他也沒有什麼變化,覺得依舊跟從前一般,很清閑,想做什麼做什麼,想去哪裡便去哪裡。
只是有時候想起師父的時候,總是會很懷念。
已經隔了幾百年的事情,他已經清楚地記得。
他記得他開悟的那一天師父滿臉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到底高興什麼,帶著他下山喝酒了,回來的時候看到大師兄一臉擔心的看著他們,師父才想起來下山的時候沒有跟大師兄說一聲。
跟師父還有大師兄在一起的時候,師父總是什麼事情都向著他,當然,大師兄並不是那種喜歡撒嬌的人,大師兄對他很好很好。
不過師父在寵他的時候,大師兄總是務必配合的假裝吃醋。
這時候師父總是笑笑說沒辦法,誰叫我們小霧隱長得就叫人喜歡呢?
他長得確實很好看,尤其是眉心生出的那一點硃砂痣。
師父說雖然他小時候跟父母分別,放在了海邊,但是或許就是這個命,這眉間的一點硃砂痣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像是要修仙的人。
師父說說不定他就是他們雲岫山繼那位仙人先人之後第二位得道成仙的弟子。
而他如今也不知道到底得道成仙要到什麼樣的水平。
他一直覺得師父和大師兄那樣的就已經能夠得道成仙了,但是事實好像不是那樣。
師父去世了,而大師兄,並沒有那個心思,是個隨緣的性子,又或者是他也不知道到底到了什麼程度才是能夠得道成仙的水平。
不僅是大師兄不知道,他覺得或許師父也都不知道。
那位得道成仙的先人是前前任掌門,或者說是那個時候整個雲岫山只有他一個人。
雲岫山原本只是一座在海上的山,那時候人煙稀少,那位先人覺得這裡清凈,便到了這裡來修鍊,後來飛升成仙的時候,聽說雲岫山上的場景比四國國君來朝拜那一日的場景還要壯觀。
他從書上看過,說是萬鳥來朝,雲霧成還,波濤涌動,魚兒飛躍。
書上只是寥寥幾筆,但是寥寥幾筆已經能夠讓人想象出那壯觀的場面了。
不過他想若是身臨其境的話,必定會更加的震撼。
那幾句話,他一直記得,又一次他做夢的時候還夢到了。
夢裡面,那些場景全都一五一十的實現了。
山下的海水劇烈涌動著,海里的魚兒從深海處朝著海面游來,而後朝著天空中飛躍著,能夠飛躍很高很高。
而路過的那些鳥兒卻也沒有心去吃那些送上門的魚兒們,它們只是鳴叫著,朝著山巔飛去,無比的急切和恭敬,似乎是要去見什麼偉大的人物一樣。
不過倒也不是似乎,它們確實是是去見證一個很偉大的時刻。
日光尤其的璀璨,照耀在山上的草木上,草木顯得無比的葳蕤。
天上一片澄澈,像是被純凈之水洗過了一般。
而他用自己已經學會的御風飛行朝著山巔飛去,他飛起的時候,周遭的鳥兒從他的身邊飛過,似乎比他的速度還快。
但每一次,等到到了山頂的時候,他只看見一團光,那一團光裡面似乎有一個人,但是他看不清他的模樣。
眼前的事物漸漸地淡去,他醒了過來。
每次醒來,他都帶著遺憾,遺憾沒能夠看清那個人。
但是久而久之,他覺得或許那個人只能夠被包圍在光團中,註定是看不清。
後來他再次夢到的時候,不再那麼急切的去看那個人。
而每次這樣的時候,他倒是不會那麼快的醒來了。
他能夠站在那光團之外看著那光團的變化。
站在周圍,他能夠看到裡面的人在動。
看得清應該是穿著一襲長袍,在風的吹動下,倒是真的顯得道骨仙風。
那人轉過頭,似乎是在看著他,但是他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看不清他的容貌。
每次他覺得那光團中的人在看著他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十分的安靜。
山下海水涌動的聲音,百鳥朝著這裡飛來煽動翅膀以及鳴叫的聲音,還有那些魚兒飛躍出水面的聲音,以及許多許多的聲音,他都聽不到了。
周圍變得無比的安靜,只能夠看到那光團中間那個人在看著他。
關於這件事情,他沒有跟師父說,因為他也不知道他對於這個是什麼看法。
有時候他想,或許是他看那書上關於先人成仙的東西看的多了,記得太深刻,便時常能夠夢見。
但是後來夢境沒有再進一步的發展。
他依舊只是能夠夢到那一團光。
光團中有人在看著他,像是要跟他說話,可是他在那裡站了許久許久,彷彿時光在身邊飛逝,飛逝了幾百年,那人依舊沒有開口,還是看著他,一言不發。
夢裡面,他明明知道是個夢,但是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往前走,走到那一團光中。
但是醒來之後他是想的,他十分的想,他想知道那光團中的人到底是誰,他又要告訴他什麼。
但是再次到了夢境里之後,他還是沒有往前走。
就是一種感覺,感覺自己像是兩個人,又或者是身體里住著兩個人。
夢境中,那個人跟他是共存的,他想要往前去,但是另一個人彷彿是個看破一切的人一般,不願意去打破那份一直存在的現狀。
不知道是因為如果打破了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還是什麼。
這種夢不是時常能夠夢見,這種夢只會在他不經意的時候夢見。
總是等到他忘記了這個事情,他晚上睡著之後,能夠夢見。
一樣的場景,但是每次都讓他覺得無比的新奇和震撼,跟他第一次從書樓里看到那一本記載仙人飛升的場面的時候一樣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