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過河拆橋(一)
裴羽蝶小小在蜷縮在了卧室的角落裡面,頭倚在牆角,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保持這種樣子不知道多長的時候,她突然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已經變成了墨色的天空,她疲憊地伸出手,將厚重的窗帘掀起來,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下來。
肚子裡面咕咕作響,她餓了。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商長風上次餓過她那一頓后,她的內心深處總是很介意自己是不是飽著肚子。
現在出去,一定會被那男人再扇一巴掌的,裴羽蝶暗暗想著,伸手撫著自己的左半邊已經沒有感覺的臉頰,嘆息一聲,支起身子,摸索著將窗帘掀開,鼻尖輕嗅,想要將煩悶的氣息都驅散掉。
裴羽蝶意外地發現窗戶外面竟然沒有守著,她不禁一陣意外,心裏面猛然狂躍出一個想法:離開這裡!
當即也不再多想,悄聲拉開窗子,抬腿就跳了下去。
當邵言隨看到一邊臉頰紅腫得似饅頭的裴羽蝶時,簡直驚呆了,「誰幹的!」
憤怒到握緊拳頭的邵言隨,恨不得將那個對小蝶施暴的人打扁,同時他心中也冒出一系列的人名單,首先排第一位的自然是杜博誠,那個人可是用盡了全力來對付小蝶,甚至是在閻敏所居的地方都安插了密扎的眼線。
說小蝶現在的傷與他無關,邵言隨是怎麼都不相信。
「自從回到X市后,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裴羽蝶狀似無意地嘆息一聲,「這點小事,我還能挨得住。」
她的聲音像含著塊糖一樣,嗚嗚地吐字不清,可是邵言隨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我不會放過那些對你動手的人!」
邵言隨斬釘截鐵地回道,當即將裴羽蝶扶進了門,讓她進來后,便即刻找來了醫藥箱,生怕她會留下疤,當即打電話叫醫生來,給她細細檢查一下。
還好耳朵沒什麼問題,裴羽蝶感覺自己休息了這大半天的時候,耳道處那些嗡鳴的感覺輕了許多,她拒絕了要詳細檢查的提議,很是沉不住氣地問邵言隨,「你家,有沒有吃的?」
「有有。」
邵言隨真沒想到她會問自己要吃的,溫柔的眸子泛起幾分詫異之色,裴羽蝶尷尬了下,解釋道,「忘記吃飯了。你知道,我根本沒回黎園,也沒見著商長風。」
聽了她的話,邵言隨倒是欣慰了很多,非但將冰箱裡面的食材都拿出來,更是為裴羽蝶親自下了廚。
一碗實實在蛋花面,裴羽蝶飽飽地喝了一頓,直到見碗底,這才幡然抬起頭來,「學長怎麼會做這種飯的?」記得他好像不會做中式的家常飯的。
「入鄉隨俗么,你不是說過話,我只是學了一些而已。」
邵言隨避重就輕地回道,看到裴羽蝶吃得紅撲撲的小臉,心頭悸動,她不知道的是,自從她入住了黎園,他每每都派人私底下打探,那裡到底有什麼吸引了她,讓她都不反抗,還找借口地留在了那裡。
他查到了裴羽蝶現在已經開始吃中餐了,並且很少吃西餐,說是養胃。
於是他開始買圖書來學中餐,剛才那碗做得稀爛的蛋花面就是他特意學的,她的胃不好,聽說吃不了硬的東西,難怪上次她吃了那牛排之後臉色那麼差,原來自己了解得她太少。
邵言隨打定主意要把裴羽蝶奪回身邊來,看她不再喝咖啡,而是捧著一杯白水喝得津津有味,他不由地問道,「小蝶還回公寓么,不如以後應在這兒住下……我是說,這裡的房子很大,你可以隨便找一間……」
「好啊。」
沒看邵言隨臉上尷尬的神色,裴羽蝶滿口答應下來。
反正之前林澤的公寓住滿了杜天奇的身影,她雖然不屑那些鬼神之說,可是,她也不想每天下班后,孤獨地面對那個房間,想象著杜天奇曾經在那兒的身影。
「小蝶,我會給你一個未來,相信我!」
驀地感覺到黑影罩下來,裴羽蝶只覺得自己猛地被抱了個滿懷!
充溢在鼻端的是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追隨在身邊的,特有的男性氣息。這種味道溫柔儒雅,像是最寬厚的海洋,可以容納萬物蒼穹。
裴羽蝶安心地深深吸了一口,沒有答話,卻是伸出雙臂,將他回抱住,唇邊低喃著,「學長,我會努力的,努力打拚出一片屬於自己的未來。」
邵言隨下定決心,溫澤的雙眸中都燃著炙烈的奮鬥目光。
把裴羽蝶安頓好后,邵言隨晚上沒睡,而是約了人去了外灘會所。
金碧輝煌的會所是整個城市的不夜之地,在會所的旁邊有一矮灌木叢中的精緻小屋,零星地進出著人,仔細一看,每個進出的人,個個衣著不凡,邵言隨身形定了定,那暗處的人看到是他,趕緊迎上來,將他請了進去。
「你來晚了。」杜博誠眯著眼睛笑,將走進來的邵言隨上下打量了一陣,緩緩地說道。
「我不打算再跟你合作下去。」邵言隨固執地站在原地,一句話想要結束兩人間的談話。
「想要過河拆橋么?」杜博誠更笑了,處在燈光恍惚不定的屋中,隱約能夠看清楚他臉上的陰晴不定,「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就算沒有你,重回到我原來的位子,也是唾手可得的事。不要把責任都攬到你自己身上,還有,小蝶不是你的女兒,我想要她,也與你無關,不要總以長輩自居,你記住,你只在別人眼中是別人的長輩,而這,與我無關。」
邵言隨溫柔的嗓音,一字一句地鄭重說道。
「好好!」杜博誠聽后猛然哈哈大笑起來,他本來是想與邵言隨達成最後的一筆與帕瓦羅蒂的併購業務,最近杜氏承受的負責新聞實在太多,必須得振作一下,否則他就不是再挨老爺子一巴掌那麼簡單的了。
可是,一心寄託的合作對手,得他一手助力,沾了杜氏光的邵言隨,竟然敢出爾反爾,踏過了自己這塊板后就想踢掉,哼哼,天下怎麼可能有那麼便宜的事!
「還有,如果你再敢那麼待小蝶,我會告你,告到你傾家蕩產為止!」邵言隨猛地來到跟前,伸出保養得宜的手指,戳在杜博誠的心口處,十分不滿地威脅道。
「呵呵,你這話說得還挺有意思。」
杜博誠看著眼前一副鄭重神色,說出來的話卻是天真到愚蠢的男子,突然朝兩邊的人一招手,兩個結實的保鏢立馬逼上來,杜博誠冷笑一聲,輕刺道,「你的意思是,今晚我把你打死,明天我就能為你償命么?呵呵呵……你覺得在場的這些人會作證是我殺了你么?」
眼看著那兩個人逼近,邵言隨一步步悄然朝後退,同時不敢相信地瞪著杜博誠,他竟然敢如此威脅自己,威脅堂堂帕瓦羅蒂的董事長。
他知不知道如果自己死了,一旦定罪,他是個什麼罪名?!
「看來你還得清醒一下。」杜博誠玩味地低笑,接著對身邊的人招招手,頓時有人開了一瓶威士忌。
「邵董事長,放心我不會動你半根頭髮絲兒的。不過,請你喝瓶酒總是可以的吧?」
杜博誠說著讓人拿著酒送到邵言隨面前,這時這間略顯寬敞的屋子裡面,突然響起一片起鬨聲和吹口哨的聲音,邵言隨這才看清楚,在這兒里談話的人並不是只有他們幾個,在明明滅滅的燈光下,還有著黑暗深處的人在潛藏著,他甚至不知道他們呆在那裡做什麼,以及呆了多久,是不是全是杜博誠的人。
「你……」邵言隨怔了下,清貴高華的身姿陡然一僵,曾經泛著溫柔迷人色澤的眼眸暗了下來,這時就見那個結實的高大男人一把抓住他,將滿是濃烈郁酒的瓶子遞到他面前。
「『請』他喝下去。」
杜博誠冷冷地發話道,即使邵言隨想要自己喝酒,也沒那個能力了,有兩個人過來架住他,來不及掙脫,就被狠狠地扼住了下頜,接著更濃更香的西洋酒被硬生生地灌了進來。
「住、住手,唔……」
邵言隨大吼著,下一刻就被粗暴地捏撐開嘴巴,被迫吞咽著那灼烈的酒液。
杜博誠沒有傷害他,但是在眾所矚目之下,被硬生生地掰開嘴巴,那樣兇狠地灌酒,甚至將他一向整潔不染纖塵的精貴襯衫都揉搓到如爛紙般不堪。
從來沒有受過這種侮辱的邵言隨,跌跌撞撞地坐在了居所處的花園外面的柵欄處,聞著滿身的酒氣,望著深夜裡面,車輛司機師傅那帶著特有眼色的目光,向他投注著憐憫和摒棄,他不由地更加覺得憤懣。
也許小蝶是對的,對於杜博誠這樣的父親,也許他根本就不配身為他人的父親。
他本以為對於自己的女兒,怎麼樣也應該好好待她的,雖然他曾經甚至派人去撞小蝶,以至她發生車禍差點死了。
可是現在小蝶已經回到他的身邊,身為父親的天性,絕不可能再狠得下心的。
他甚至為此寬厚過自己,如果有一天小蝶知道,自己是憑著與杜博誠的合作,才重回到原來的位子,取得阿道夫的信任,她會原諒他的。
可是現在他徹底明白了,小蝶不會原諒他的。就連現在的他都不可能原諒自己,與那樣傷害小蝶的人合作,等於是與他同留合污。
也許是時候保護小蝶了。
邵言隨下定了決心,也許小蝶是對的。
他知道小蝶一定在暗中在慢慢積攢著對付杜博誠,那麼就讓他助她一臂之力吧!
這一夜,邵言隨想通了很多事情,待回到房間將自己清洗一遍后,他整個人都跟著清爽了許多。
裴羽蝶臉頰上的浮腫消退了很多,能看得出來,邵言隨的葯很管用,只是略微有些發紅。她出來后就看到神彩奕奕的學長,一時之間有些意外,有多少年他沒有露出這樣年少氣盛的模樣了?
自從坐到董事長的位置,邵言隨從來不苟言笑,即使是笑也帶著幾分身居高位處的或讚賞或鼓勵的自持笑容,他把自己定位得很好,也做得很得體。
可如今,他突然變成這樣子,令裴羽蝶有些反應不過來,「要開校友會嗎?」
她知道,也只有回到學生時代時,他才會露出這樣肆意的笑容。
「小蝶,我決定與你同走一條路了。」
剛剛吹乾的頭髮帶著縷縷的花香,裴羽蝶烏黑的墨發被他突然伸過來的手,輕輕地撫弄了頓,接著便意外地聽到這番話,她不禁張大眼眸,「你是說——」
「我們一同對付杜家吧!就你和我。我支持你。」
「學長你……」
聽到這句話不啻於看到冬季繁花盛開,看到烏雲中冒出火紅的日出。
裴羽蝶心裏面驚喜,臉上呈現出來的卻是一派冷靜,「學長……您都想好了么?」
有商長風的支持無異於給她憑空添了一雙翅膀,要知道,她現在在帕瓦羅蒂裡面處理關於杜家的事情,都要小心翼翼,一旦處理有失偏頗,下面的人的閑言碎語倒是好處理,可杜家來來回回在帕瓦羅蒂進出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流言如毒蛇,他們散布流言的力量,可抵上化學武器。
如今邵言隨管理著整個亞太區,有他相助,她行事起來,可謂順利得多。
可是,她的計劃裡面並沒有他的存在,讓他突然插足,她有做好承擔風險的準備了么?杜家不是好惹的,自己就受過幾次暗算,邵言隨從來不曾踏足過這片灰色地帶,他果真能承受得住么?
看到她臉上的猶現的幾分不確定之色,邵言隨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一雙小手,將它們緊緊地包裹在他的大掌之中,讓她感受到他的決心和力量,「小蝶,不要猶豫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夠快點整理掉這件事情。然後我們……回到曾經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么?」
不自覺地,裴羽蝶就點了點頭,雙手感受著他大掌中的勁力,從來沒有過的踏實感縈繞在心頭,彷彿這件事情有他加入,那麼便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裴裴,我要的女人,只有你,只有你一個……
耳邊似乎響起那道磁性的男音,裴羽蝶幾乎感覺到自己的腰被一隻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撈住,霸道地固定在那熟悉的胸膛前的情景。
她驀地回神,低頭去看,腰間那種感覺都只不過是一陣幻象而已,商長風對她說的那些話,也隨著時間而消散在洪流之中。
她的心頭湧起莫名的酸楚惆悵感覺,商長風她惟一一次承認自己心動的男人,每一次待她,從來不會握著她的手,更不會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她不稀罕他的保護,不稀罕他對她所有的照顧,她想要的只不過是力量,只是力量而已。讓她感受到他的存大,使她能毫無顧忌地去做事,做她想做的事情。
可那個男人偏偏每每違背她的意願,甚至是不惜抨擊她所剩無幾的鬥志心。
他們註定是要分開的,不論怎樣,她永遠不可能像呆在邵言隨身邊一樣,那樣安心,那樣穩定。
稍稍化了薄妝,裴羽蝶堅持今天要與邵言隨一起上下班,「不如小蝶你先進去?」公司裡面人多嘴雜,車子進了地下停車場后,邵言隨稍稍考慮了一下裴羽蝶此刻的立場,實在沒必要再鬧出緋聞來了,尤其是他還沒有實在打敗商長風的情況之下。
「學長,我要先去趟策劃部,有事情打電話吧!」裴羽蝶沖他甜甜一笑,心裏面為憑添了邵言隨這個強大的後盾而激動不已,同時她想要安排好林澤那邊的事情,趁著與杜氏的合作案還沒有完結,她得讓對方嘗嘗什麼叫做泥足深陷!
邵言隨點了點頭,當即也跟著下車,兩個人同時下車,卻分頭行事,停車場中一抹纖細的身形鑽進了客梯之中,電梯直接升降到策劃部。
林澤還沒來到,裴羽蝶坐到位子上,隨意翻著他辦公桌上的文件,大部分是關於杜氏的「朔道」合作案子,進行到一半了,裴羽蝶暗暗盤算著,怎麼讓杜氏容易進來,卻在之後被套牢。
她知道杜家的那些身為股東的老傢伙們,個個高傲到不屑輕瓢的利潤,急攻近利的惡習一直不改,如果杜氏與帕瓦羅蒂的合作變成一筆賠本的買賣,那麼那些老傢伙們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裴羽蝶笑了,真想好好欣賞一下杜家內訌的精彩畫面呢。
與杜老頭兒的經營相比,杜博誠的手段略顯偏激,這種性格只適合在創業初期,如今杜家已經是百年基業,經不起一招一式的失敗,一旦敗落,再難將覆。
這就是她這個無名小卒,可以多番失敗卻依然安定無恙,而杜家每歷經一次風波,都像重症患者一般,哼哼唧唧地半天回緩不過來。
因為杜天奇的死,杜家遭到的輿論抨擊不在話下。
尤其是在被認定杜家惟一繼承人的杜天奇一死,杜博誠就「親身試驗」傳宗接代,杜家的美好形象早在傾刻間瓦解了。
裴羽蝶暗自想著,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突然推開,她微笑著轉過頭來喊道,「林澤……」
「裴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裴羽蝶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就響徹一道男音,她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臉上,她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怎麼都想不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裡,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裡。
「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巫照凡雙手放平安撫地朝她走過來,接著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林澤走進來,「小蝶,你怎麼在這兒?」
他顯然很驚訝,沒有想到裴羽蝶竟然會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一定早被風少送出X市了吧,擅自利用商氏的醫藥股價波動,為你自己牟取暴利!」裴羽蝶緩緩地站起來,目光靜靜地盯著巫照凡,同時不著痕迹地觀察著跟在巫照凡身後的林澤。
他與巫照凡一起出現,難道說自己吩咐林澤做的事情,都已經被巫照凡知道了?
不過,也沒關係。她已經達到了想要的效果,不需要再顧及事情敗露!
「裴小姐你靈牙利齒的,我就不跟你在這兒辯駁了。事實的真相你一定比我更清楚。當然了,我來這兒,也有自己的目的,無非是取你一滴血。」巫照凡說著亮出他的隨身攜帶的針筒,朝裴羽蝶晃了晃,「來吧,把你的手臂露出來。」
裴羽蝶看到那冰冷冷的針筒,本能地身子顫抖,印象裡面她對這些醫療用具有太多的恐怖回憶,雖然杜天奇和周境得已經死了,可是留給她的心理陰影並沒有消失。
「你說給就給?我想你是忘記自己在誰的地盤上了吧?」裴羽蝶冷笑一聲,強撐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轉眸瞪了眼林澤,示意他過來。
「小蝶你就沒感覺自己的不正常嗎?」林澤收到了她的眼神,非但沒有走過去,反而站定在巫照凡身邊停下,接著問道,「你平時對自己的行為什麼的,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混蛋!」
裴羽蝶不由地氣到大罵出來,清眸翻滾著怒火噬向林澤,「連你也被巫照凡給迷惑了?!他在造謠生事,你傻啊你!」
「小蝶我只知道巫醫師說得有道理,而且那些醫學數據作不了假,你給他一管子血,又不會出什麼事。」
「林澤你暈了么!」裴羽蝶冷嗤一聲,「醫學數據那些冷冰冰的東西是作不了假,但是人會耍花樣。尤其是某些人,根本不能相信!」
「既然裴小姐覺得我不可信,那麼我只能硬取了。」
巫照凡淡冷地掃向林澤,兩個人同時進前,一個鉗住裴羽蝶,一個將冰冷冷的針頭刺進了她的血管……
「……林澤,給我個你這麼做的理由。」
巫照凡取了血后,便消失在了帕瓦羅蒂。裴羽蝶低頭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針孔,一點一點兒地暈染出鮮紅。她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量般,渾身都透著灰敗的氣息,抬眸后,眼睛深處都帶著對林澤的深深絕望。
「小蝶,你有病,得治。」林澤面露真誠,真心地勸道。
「你放P!!」
裴羽蝶一拍桌子,嘶聲大吼,眼睛都跟著血紅起來,死死地瞪著林澤,「我他媽的還說你有病呢!找個醫生來說你有病,你還真相信啊!」
裴羽蝶手掌都拍得通紅,感覺那種撕裂神經般的痛再度襲上來,她不由地悶哼一聲,仍堅持與林澤對峙,「我最恨別人誣衊,今天你竟然幫著外人來對付我,林澤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一腳踢開身邊的轉椅,轉身失意地朝外走。
「小蝶,你真的有病。血液裡面的那些毒素必須得祛除,讓我陷害巫醫師真的是你錯了,知道么?」
「林澤,別讓我再看見你……」
沒想到連林澤也背叛她!曾幾何時,窩在他懷中的時候,她所想到的是關於父親的懷抱的滋味。
她並不渴望父愛,可是她沒辦法阻止內心深處對父愛的期盼。
她曾經以為林澤是那個永遠站在自己身邊的人,甚至有些將他幻化成了父親的形象,那樣如山般的守護自己。
可是如今,裴羽蝶發現她錯了……
裴羽蝶頭也不回地伸出手,象徵性地朝身後的人揮了揮,有氣無力地帶著灰敗的失望。
她的世界,只剩下復仇而已,如果上天真的肯憐憫她的話,至少讓她搞定杜家后,再給她個痛快。
裴羽蝶冷靜了一下,便回自己辦公室,對於邵言隨提出的,聯合對付杜家,她心頭沒底。
畢竟是剛從黎園出來,她不知道商長風那邊是怎樣的態度,如果商氏一定要幫杜家的話,裴羽蝶暗暗搖搖頭,「這件事情將行不通。」
她看看邵言隨,清眸中有著顯而易見的憂鬱,「我到現在也沒搞清楚商長風與杜冉雅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如果杜冉雅去求他,那男人會不會為了美女,而出手救杜家?」
裴羽蝶側眸看看一直垂首聆聽的邵言隨,對方顯然也是無解,但卻將一份有效的合作案交到她手上,「我想,你一定是想在這上面作點文章吧?」
是關於「朔道」的合作案,與杜家的合作進程已經進行到了大半,裴羽蝶正想趁這個功夫讓杜家吃不了兜著走,沒想到邵言隨竟然撞到了她心坎上。
「不如再等等,等合作進行差不多的時候,再搞翻杜氏?」
裴羽蝶想了想,依然覺得現在下手,還太便宜杜家,「這項合作杜氏耗時耗力,到時候找個既不傷害帕瓦羅蒂,又能讓杜家再無法收回『朔道』回報的方法,到時候他們也只能無功而返了。」
邵言隨聽言後點頭,把手中的文件丟下,上前將裴羽蝶的雙手輕輕攏進大掌之中,認真地看著她說道,「小蝶,這件事情成功之後,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回到我們原來的生活,回到相安無事的幸福中去,好嗎?」
他溫柔的風華,色澤迷人地盯著自己,裴羽蝶看了不由地一陣心堵,她搖搖頭,有些無力地回他,「學長,我們都不是小孩子,已經回不去了。就算我很想……」
「不對,小蝶,只要你想,我們就能回去的。只要你答應,我們就能再回到原來的生活,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邵言隨堅持,大掌緊緊地握著她的小手,像是要將自己的力量都傳送給她一樣。
「如果到時候我不再是原來的我了呢?」
裴羽蝶抬起頭來,靜靜地反問他,「如果我變得殘缺了呢?你還願意么?」
這一趟歸程註定太痛,她越來越不覺得自己能夠有機會活著回到原來的生活了。
如果她真的死在這片土地上,該怎麼辦?算不算辜負了他?
「小蝶,無論是怎樣的你,都是最美的。」邵言隨終於露出笑意,提著的心頓時放下了,她終究還是屬於自己的。
男人的大掌輕輕地擁,將她緊緊地擁進懷中,下巴輕磕上她柔軟的髮絲,輕輕發婆娑,他的聲音溫軟而綣繾,「小蝶你知不知道,在很久以前,我就想這樣做了,這樣抱著你,聽著你說話,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帶你去愛琴海,聽說在那裡的愛情,會得到祝福,悉心澆灌開花結果後會有著鮮美的果實……」
「學長我……」
裴羽蝶萬萬沒想到,邵言隨會對他們的未來有著這樣的憧憬,她感動的同時,心裏面深深地震撼著,如果還有機會的話,他的建議也不是那麼難以考慮。
「噓!」邵言隨輕困住她的身子在胸前,淡淡地續道,「你知道就好,我只要你記住,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是我們之間的事情。除我之外,任何男人都不可以。」
裴羽蝶聽后心頭一跳,她沒想到這樣溫柔的邵言隨,竟然也會有這樣霸道的一面,她以為他永遠是那樣寬厚的樣子。
「呯!」
正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聲音大到令兩個擁抱著的人剎那間分開。
「林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