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爭執

第四百四十五章 爭執

京都府中的氛圍不太對勁。

不過話說回來,自正月初七被李皇下令整頓查辦以來,至今已經八天了,天天都是喊冤的、告狀的、被查出徇私枉法的,門庭若市,比外頭過年的氛圍還要熱鬧,不同的只在這兒是凄慘的氛圍,哪一天對勁過了?

但今日多了一個執金吾參將言照清,說是啞世子請來協助辦案的——多日勞累,秦紹祺倒下了,啞世子昨夜進宮稟了李皇,李皇便給他點了一個休沐在家的言照清。

還諄諄告誡李二狗勞逸結合,京都府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是一日能完全處理罷了的,叫李二狗晚些時候上街賞花燈去,替他體察體察民情。

李二狗在宮裡住了一年半有餘,世子府也是中秋後才修好入住的,還沒得見過京城年節的熱鬧。李皇這恩寵叫李二狗不敢立即應,只表示還是為李皇分憂要緊,京都府一日不整肅,京城百姓往後再有冤情,難達天聽。

叫李皇樂呵著誇了他一頓,又唉聲嘆氣,想念仍未找到的李安柔,再恨鐵不成鋼地念叨了一陣閑散的太子。

李二狗今日出門,先直奔言家,前頭有一個「狗仗人勢」的陸汀開路,啪啪啪去打言府的大門。

陸汀昨夜給李二狗做翻譯,見李二狗得了李皇的誇讚,思及李二狗這短短一年在京城風頭正勁,平步青雲,往後若不能輔佐太子,在朝中也是一個舉足輕重的角色。陸汀這一個晚上越想越滿意,只覺得心中要做的大事在李二狗的幫助下必定能成,不免越發得意起來,連早起都沒生起床氣。聽聞李二狗派人來接,陸汀同萬辛告了假,隨同李二狗找言照清一塊兒辦京都府的事去。

趾高氣昂大搖大擺進了言府,陸汀「噫」了一聲,抬頭看天——

「沒下紅雨啊!」

再低頭看坐在自己房門口吹冷風的言照清——

「吆~!咱們言大人今日這是吹的什麼西北風啊?」

這模樣,分明是叫裡頭的人趕了出來,枯坐了大半夜的。

言照清抬眼看陸汀,陸汀識趣,找了個擋箭牌——自然只能是李二狗。

言照清再狠,難道敢同世子殿下打起來?

「這還沒成親呢,言大人就得獨守空閨,這要是成了親……」陸汀有了人撐腰,絲毫沒個忌憚,嘖嘖出聲,又「哎呀」了一聲,「不對啊,言大人,這還沒成親你就將姑娘睡了,於理不合,於理不合啊!是得在外頭待著。」

言照清面上冷,心想在南理城的時候怎的沒將這碎嘴子的內官借著他貪污受賄的由頭治個重罪,若然這會兒怎的由得這娘兒們唧唧的內官在這兒多嘴多舌的?

「你小點兒聲,阿彌還在睡。」

髒話要吼出口,臨了拐個彎,成了低聲的吩咐,是生怕這內官吵醒裡頭的人。

畢竟吵了許久,鬧了許久,折騰了她許久,臨近天亮將他趕出來房間后,她才放心睡的。

陸汀笑著同李二狗擠眉弄眼,再壓低聲音問言照清,「哎,言大人,吵架了?」

言照清沒個好氣,「吵你個頭。」

只是辯論、爭執。

阿彌昨夜說要走,去找她師兄,言照清腦子裡那根弦一開始還是能綳得住的,就是綳得緊了一些。

後頭不知道是說了什麼話,話是從言照清嘴裡出來的,但言照清全然沒過腦子,這會兒也沒想起來。

因那話,阿彌便拿正眼正經瞧他:「言小郎君是忘了,你是官,我是賊,自古官賊如水火,怎可能真在一塊兒?」

言照清那時候還忍住了,耐心道:「你不再做危害朝廷的事情,我從朝廷出來,咱們做一對平頭老百姓,找塊地種也好,做點兒小本生意也罷,這江山朝權的事情咱們不管,不就可以了么?」

言照清覺得自己已經是退了一大步了,他自然希望阿彌也能退一步。

但那小狐狸撇開眼,道:「江至安和塔玉當時也是這般的,然後呢?」

她從來不覺得做一對亡命鴛鴦有多麼好。

言照清循循善誘,「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

「但你是言家的郎君,你的地位比江至安還要高上許多,你覺得狗——李皇會放你解甲歸田?」阿彌看進他的眼睛裡頭,「你要娶一個女子,你父親,還有你的陛下不會去查這女子的來歷么?若他們知道我是誰,他們會放任你嗎?」

言照清寬慰道:「我自有我的辦法,你只需操心你的嫁衣要做什麼樣式的就好。」

阿彌輕笑一聲,「嫁衣?我的嫁衣哥哥早就備好了。等三月春,我就要同我師哥成親了。」

言照清腦子裡的弦就綳得過分緊了一些。

「但你已經是我的人……」

「我們南理不講究這些,男歡女愛,各取所需。」

言照清皺眉,「各取所需,在你心裡我就只擔得一個『需』?」

阿彌不出聲。

言照清將臉埋在她肩窩,忍了一忍,「姜竹聲為了李穆川行了多少殺人事,殘害了多少忠良?你——」

「我師哥是好人。」

清冷的聲音打斷他,他怎的聽不出來她話里的惱怒?

就是說誰都不能說她師哥是嗎?姜竹聲在她心裡的地位比他還要高?同權公和醫無能說過的那樣,她和她師哥原本就是要在一塊兒的對不對?

那她為何要遂了他的欺負?

當真是男歡女愛各取所需?

「我來這兒本來是要殺你的,李尋意在祝姑娘的手上,我不能叫他因我死了。可尋意沒事了,我也就不必殺你了。師哥說你因為我遭過罪,兩年前若不是因為有你,我也脫不了身。師哥叫我想法子償還你的恩情。陪你幾夜,就當是我償還你的救命恩情。」

「你就這麼聽你師哥的話?他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阿彌蹙眉,「他是我師哥,我自然要聽他的。」

「若你師哥他日尋到新歡,叫你去死呢?」言照清從阿彌的眼睛里看到因嫉妒而猙獰的自己。

「他不會。」

不會什麼?不會尋新歡,還是不會送她去死?

「他說過我的命比他的重要。」

「若是他會呢?」言照清咬牙,就是想要個答案。

阿彌毫不猶豫,「那就給他好了。」

言照清腦子裡的弦「啪」一聲,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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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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