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馬匪有仇
去年——不對,如今已經是新年,那應當是前年。
前年秋,有個公子哥兒在言家門口晃蕩,滿身富貴氣,點名道姓要見言照清。
言照清那會兒才回歸主理執金吾的事情,妄圖用忙來麻痹自己,整日腳不沾地。
這公子哥兒說話不討巧,帶著銅臭味的傲氣叫言照清想起一個人——被李朝通緝的前京城首富曹九台。
自平溪城一事後,曹九台殺言照清不得,反叫自己暴露了出來。他惹的又不單隻是執金吾,還連帶了阿壽和才哥兒背後的人,更不必說曹武身後的雷門及秋生身後的刑部。
雷厲風行的查辦,自才哥兒將消息帶回京城的第二日就開始了,朝堂和江湖的勢力聯手,短短半年的時間,曹九台在李朝各處的明線暗線被扒了個一乾二淨,才知這是一個借著京城首富的身份在李朝周邊各國遊走縱橫的細作,意在不斷挑起周邊各國對李朝發動攻擊。
曹九台處處財產被查抄,人也上了朝廷的紅榜和江湖的飛羽令,重金懸賞地掛著。別說阿彌的弟弟在言家門口叫囂要見言照清的時候還沒找著,到現在也還沒人找著曹九台。
像是一個老鼠,藏回他的地洞裡頭,兩年間全無消息,縮頭縮腦地待著。
再說回李尋意。
言照清見他同曹九台類似,面上都有長袖善舞的人才有的老成與傲慢,對這個人的第一印象便不太好。他見了他,又拿一副「看起來也沒怎麼樣」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嘖嘖道:「你就是言照清?」
那皺眉的樣子是對言照清極其不滿,又嫌棄又痛心。
言照清當日事務繁多,心口悶著的氣正巧沒處發,問這人來言府找他做什麼,他那般心高氣傲地回道「同你談談」。
言照清沒忍住,當街揍了人一頓。
高大強壯的人分毫武功都不會,被言照清打得落花流水,跳腳叫囂著:「你給我等著!我要叫你後悔今日!」
就跑了。
「他竟然是你弟弟?」言照清皺眉,懊惱得很。
阿彌道:「嗯,是來找你幫忙來著,伊鐸的情不還,我就得欠著他的,尋意怕他往後用別的事情脅我報恩,索性就先應了他這一樁,免得往後他要我做對李朝不好的事情。」
伊鐸是北遊人那時候的新王,威脅阿彌做個細作,或者像劫了許之還那樣叫阿彌再潛伏到京城,殺掉誰,都是有可能的。
若她不從,他還大可拿她未死的事情做威脅。
「那……」言照清原想問他是不是已然得罪了這小舅子,是不是這小舅子從中作梗,才叫阿彌拖到現在才來,臨了又覺得沒面子,改口問道:「他兒子長個什麼樣?或許我能幫忙找一找?」
阿彌道:「如今倒也不必了,伊鐸半年前已經死了,這一樁事情應當就這麼算了。」
半年前北游國內政權又有更迭,再上的新王是哪個部落的主子,李朝到現在還未能得到確切的消息。
這新王的身份藏得十分隱蔽,去北游的李朝探子都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而比新王的消息更快到的是北游大軍再度壓境的軍情。北游每一任新王都想著新官上任三把火地震一震李朝,想得到臨北及周遭大片水草豐盛的土地。
臨北城太平了兩年,眼看又要有大戰來襲,許之還已經開始催促臨北城的百姓往關內遷移。
阿彌道:「我師哥說既然人已經死了,那這樁事情可以就這麼算了。但是尋意覺得人當重諾,既然答應了人家,就得給人家找到兒子,叫他認祖歸宗。」
言照清想了想當時那面貌俊朗的男青年,成熟得看不出年紀,若阿彌不說那是李尋意,言照清萬萬不會想到當時的他只有十七歲。
這看似弔兒郎當、俱是市儈的小舅子竟然能有如此一諾千金的覺悟,叫言照清這會兒當真是刮目相看。
可他將這小舅子給打了……他看著又不像是不會記仇的人……
言照清輕輕「嘶」一聲,覺得相當棘手。
「李尋意還在找人么?」
阿彌點頭,「嗯,上兩個月找到了巴南一帶,那兒馬匪猖獗,尋意在那兒被馬匪扣住了。馬匪傳來消息,不要錢,要言照清的人頭去換。」
巴南的馬匪,點名道姓要他言照清的人頭,同他言照清有個深仇大恨的,那就只能是——
「祝大頭。」言照清道。
阿彌點頭,糾正道:「祝姑娘。」
一個姑娘家,名叫大頭,可見她父母也沒什麼文化。話說回來,若是有文化,怎的會落草為寇?
祝大頭的爹也是馬匪,在巴南及附近州縣一帶橫行作惡,五年前被言照清趁著打西度的勁兒順手收拾了,全員剿滅,剩一些老弱婦孺交給當地官府扣押管教,誰曉得那祝大頭竟逃脫了出來,短短三四年的時間就在她爹的老地盤上再招兵買馬,自稱一幫——馬匪。
「祝大頭怎的知道你能拿我的命?」
心甘情願交到她手上的那種。
阿彌支吾了一下,「我年初同師哥在巴南……總之被她知道了。但我們倆跑得快,她沒追上。尋意運氣不好,上兩個月才到巴南,就被她的人盯上了。」
言照清惋惜,他這小舅子的運氣實在不好,祝大頭他沒見過,但聽說是個奇醜無比,比阿德那樣的漢子還要結實,脾氣又硬又臭的一個馬匪頭子。
有意無意的,言照清忽略阿彌提起她師兄時候的……羞澀?言照清甩一甩頭,像是將聽到「我們倆」這樣的詞時心裡產生的不適甩掉,想著阿彌現在在他身旁,而不是別人的身旁,但就這一點他已經很滿意了。
「我帶人去,救救小舅子。」
言照清起身,被阿彌拽了一拽。
「別去了,尋意自己跑出來了,給二狗哥傳了消息。」
言照清想了想,啞世子殿下在傳遞消息的時候,確實是面上愉悅又輕快的。
「那你還煩惱什麼?」
言照清懸著上身在阿彌面前,垂眼見著姑娘家的唇,粉嫩,秀潤,像春日盛開的花,很難不叫人想一親芳澤。
言照清眸光一暗,才傾身下去要含住那兩片花瓣,叫阿彌側頭躲開。
「言照清,我得走了。我要去找我師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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