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何必慕金枝

第四百五十八章 何必慕金枝

城中所謂的瘟疫並不是瘟疫,而是有人有意投毒的事情,是李安柔今日晌午在傷患安置點發現的。

李安柔自學醫從醫后,宮中珍藏的醫書都看過,又得幾位御醫指點課業,後頭更是有權公這樣醫術高超的杏林高人做師父,短短几年間進步飛速。

今日晌午,李安柔在安置點給患瘟疫的病人再探脈,一探,突然想起小時候曾在李皇那兒看過一本手抄的書。書無名字,記載的是一些江湖裡不常見的毒,包括中毒人的脈象和解毒法。

李安柔此前受別的大夫診斷引導,一直覺得這是鼠疫之症,但這突然想得的書,其中一毒和臨北城這些所謂鼠疫之症十分相似。

李安柔不敢託大,再診了幾人,並根據那書上的解毒法偷偷給其中一個解毒,還真叫那人好了!

李安柔便篤定了這並非瘟疫,而是有人故意投毒。但才同邱僧大夫他們說起,就有了後頭的身份被突然跑來的流民揭穿的事情,緊接著的就是騷亂,連在安置點受她照顧了好些日子的百姓們都恨恨向她扔石頭。

「這丫頭方才好了一些,才同我說的。我覺得這件事情不小,就先找了醫無能。醫無能又說要來找你,畢竟這要是有人故意投毒,那……事兒可不小。」

議事廳內,燭火又被點亮,許之還被從接風宴上叫了回來,濃眉緊鎖,看向權公說的「你」——阿彌。

阿彌想來是方才已經聽過一輪,再聽的時候就有些神遊九天外的意思。單獨只叫了許之還回來,沒驚動別人,擺明了阿彌是除了南理人,誰都信不得。

頂多再多一個副將烏茂典。

許之還離席的時候,只覺得湊巧,怎的一晚上滴酒不沾的幾個南理漢子都端著酒杯找人拼酒去了?那目標還十分明確似的。如今看來,是阿彌有意為之。

這還真是只小狐狸。

許之還覺得好笑,問阿彌:「想怎麼辦?」

阿彌垂著眼,免得見著這議事廳里的男男女女就覺得煩悶,「你是臨北城的話事人,你說了算。」

許之還試探道:「那我若說叫許家軍逐個去搜呢?搜到了毒,殺了把人頭掛上城門。」

阿彌終於抬眼瞧了他,「打草驚蛇,誰知道城裡頭還有多少姦細?」

許之還放鬆往後靠,「你在臨北時間也不短,這幫人平日里聽你的比聽我的還要多得多,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

言照清覺得哪兒奇怪,但一時不作細想,同阿彌和許之還道:「公主發現病症乃是因中毒之後,騷亂就起了,怕是他們有意為之。」

阿彌聽他嘴裡吐出「公主」二字就覺得煩躁,一手五指輪流敲擊椅子扶手,抬眼問那李安柔:「你都同誰說了?說這是中毒,不是瘟疫。」

阿彌不是什麼匪類,但那目光卻不善。同她李安柔這樣嬌嬌弱弱深居宮中的姑娘家不同,阿彌周身都是野蠻生長起來的氣息。

她不驚,不懼,遇事不慌亂,就算慌亂也不會表露在臉上。

不像她李安柔,一點兒事情就能叫她心驚肉跳的,連話都說不清楚。

言照清喜歡這樣的姑娘。李安柔想起方才言照清從從容容打開阿彌的門,坦然迎著他們三人探究的目光,只差直白開口道:對,我就是在我喜歡的姑娘家房裡,怎麼了?

李安柔是姑娘家,天生的第六感十分敏銳,一下子就瞧出了言照清同這個阿彌的關係——他壓根沒法掩飾對這姑娘的著迷和喜愛。

言照清喜歡南理阿彌這樣的姑娘。

李安柔看向言照清。

那姜竹聲呢?這朝氣蓬勃的南理阿彌是他的師妹,同他一塊兒長起來的,他也會喜歡南理阿彌這樣跟她完全不類似的姑娘嗎?

阿彌瞧著軟糯的李安柔將水一樣的目光投向言照清,而就坐在李安柔身旁的言照清也轉了頭,同她對看。

嘖,真他娘的郎情妾意、郎才女貌、狼狽為——算了,總之真是一對璧人一樣般配。身份般配、地位對等,真正的天生一對。

阿彌煩躁,屈指敲一敲椅子扶手,「想不起來么?」

這一敲,就見得李安柔的肩膀被驚得抖了一抖,權公和言照清責備的目光就投過來。連醫無能的眼裡都寫上了「你嚇人家做什麼」這樣的話。

得,她是壞人,打斷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好氣氛。

她剛才還真是被狗咬了一口。

阿彌覺得心裡頭堵得慌,沒忍住翻個白眼,微微揚起下巴,挑釁看著對面那幾位。

「同……同……同……」

在阿彌的注視下,李安柔的聲音越發小下去,「同」了半天,頭跟著越發小的聲音低垂下去。

阿彌覺得眉心疼,轉頭問烏茂典:「城裡頭誰姓同?」

烏茂典不過是從酒席離開上個茅房,就被阿彌半道劫來這兒,肚子里的酒蟲還在抗議,弔兒郎當叉腿坐在阿彌旁的椅子上,沒個好氣:「哪兒有姓同的?」

「那我哪兒知道?你們公主說是姓同的。」

阿彌站立起身,伸個懶腰,似乎覺得索然無趣。

李安柔面紅耳赤,囁嚅道:「是……是同……邱……邱僧大夫,還有玄妙大夫幾個人說的。」

阿彌走到房中沙盤處,瞧著沙盤上的山脈草木,低聲念叨邱僧和玄妙的名字,念叨一陣子,問許之還道:「這伙大夫是什麼時候來的?」

許之還看向烏茂典,不甚肯定,同阿彌道:「你離開臨北不久他們就到了,也不過是臘月初的事情。」

烏茂典打個哈欠,「沒錯,你前腳走,他們後腳就到了。」

言照清心裡一怔。阿彌離開臨北……阿彌是一直在臨北?

醫無能道:「不能不能,他們都是出家人,出家人怎麼能做這些事情?」

阿彌又問李安柔,「你說的時候,旁邊除了這幾個大夫是不是還有別人?」

李安柔蹙眉。

真真是美人兒,一顰一笑都是極美的一幅畫,也就只有烏茂典這種酒鬼不將李安柔的美貌放在眼裡,瞧瞧醫無能和權公那憐惜的眼神,原來言照清喜歡這樣柔柔弱弱的姑娘。

也是,這樣的姑娘最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么。

只是可惜……

「好……好像……好像還……還有幾個病患也在旁。」

話說完了,李安柔惴惴看向阿彌,不知道阿彌在扼腕嘆息什麼。

阿彌同情看她,再看言照清,抬首長嘆。

可惜是個前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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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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