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用計假死
城中有姦細,這件事情並不叫許之還和阿彌感到意外。
阿彌在北游待了兩年了,要是城裡頭沒有姦細,那才叫她奇怪。
「這幫人平日里也就來來往往傳遞情報,做些暗殺的事情。這一回投毒做瘟疫,想來是許伯伯將往北的出道封了之後,他們困在城中出不去,急了,想趁一個大亂子。」
阿彌立在沙盤旁,垂目凝視臨北城北處的黑砼關。地勢不算險峻,是不是可以一勞永逸地一搏?她看言照清今晚說的那個法子也可行。
「那……那些北遊人……把我帶到這兒之後,還在城裡頭。」李安柔道,柔美的聲音配上怯怯的語氣,自然很容易叫人心生憐愛。
「城裡的北遊人……」阿彌沉吟。
許之還道:「臨北城比南理大,人藏起來了也不知道。更何況城裡原先就還有北遊人的。」
有在臨北安家立業的北遊人,在這種艱難的時候承擔了兩國交戰的苦果,遭城裡的百姓厭棄。可他們之中也不乏祈盼戰爭早日結束,或是早已經深深愛上李朝的人。
阿彌自己都有北游血統,也算半個北遊人。
阿彌轉身,直直看向李安柔:「若是叫你去認,你還認得出他們長得什麼模樣嗎?」
李安柔驚驚慌慌,「應……應該可以。」
阿彌又問道:「他們有幾個人?可全都是北遊人?」
李安柔搖頭,「不……不全是,曹九台……曹九台也在裡頭,我認得他。」
邊說著,李安柔邊拿眼看言照清。
阿彌蹙眉。
又想曹九台的根須這兩年不是被京城那頭的除得差不多了么?他在萬民坊中協助阿彌脫身,但也給阿彌下過無解的毒,那毒至今還在阿彌體內,沒法根除,寒冬臘月的還是會叫她難受。李穆川在那之後因別的事情也同曹九台撕破了臉,令太子黨若得曹九台必誅之。
他在李朝哪兒都討不得好,莫不是想到北游去?
阿彌又問李安柔:「這毒得怎麼下?是吃的還是喝的?」
李安柔道:「我還……還不能確定,可能是水。中毒的都是住在城東巧兒巷附近的,那兒有一口井。」
阿彌便踢一踢烏茂典,「烏大,酒喝多了口不渴么?不得去巧兒巷找姑娘一塊兒看月亮看星星么?」
烏茂典啐她一聲,站起身來,走了幾步,轉身問阿彌,「我是醉著去還是醒著去?」
阿彌挑眉,好笑看他:「你要不是醉得方向都分不清了,怎麼跑到城東去?巧兒巷裡難道真有什麼能歌善舞的姑娘家不成?」
烏茂典便嘴裡唱著咿呀咿呀不成句的歌,腳步踉踉蹌蹌,臨出門前同阿彌道:「那我得從接風宴那兒走。」
阿彌「呸」了他一句,「酒鬼!你別誤事就成。」
阿彌敲一敲沙盤的邊,想了想,同許之還道:「我覺得,公主得死一死。」
這話一出,權公先驚叫起來,「什麼意思?你想殺了安柔?」
阿彌眼風掃見言照清身形動了動,像是要將李安柔護在後頭。
阿彌眼珠子瞥過去,他卻沒動了。阿彌嗤笑一聲,同面上瞭然的許之還道:「死了再活過來,就說到黃泉底下走了一遭,從閻王那兒得了解瘟疫的法子,明後日就在這軍機府外搭棚熬解瘟湯。哎?解毒是得喝葯的沒錯吧?」
李安柔怯怯點頭。
阿彌道:「那就成。就這麼辦,到時候公主在那兒,全城的百姓都來喝湯,若是公主將人認出來了,阿醫在旁想辦法將那些人放倒了,就說病發,送到軍機府裡頭來。」
許之還笑著看阿彌許久,這會兒哈哈笑出聲,「是不是烏茂典今夜還得中個瘟疫啊?」
阿彌面色如常,絲毫不覺得心虛愧疚,「別人辦事我不放心啊!這房裡攏共就咱們三個,我底子差,再中瘟疫就得上青天了。你是不知道,京都府的手段狠著呢,我能好端端地站在這兒同你說話,得謝謝二狗殿下和陸汀將我救出來。你要是心疼烏茂典,你去啊?」
許之還笑呵呵,點一點她的方向,「可真是只狐狸。」
阿彌沖他扮個鬼臉,同醫無能商定好了如何將人放倒的時機和細節,也不再看言照清和李安柔那兒,走出門去叫一個士兵來,來的恰好是沁縣小霸王原朗。
阿彌同原朗交待道:「等接風的酒席散了再同旁人說,公主死了,被臨北城的百姓用石頭砸死的。這兩日不止往北的出處要封,回京的路也堵死。」
許之還在裡頭高聲道:「封城!立即就封城!捉拿殺害公主的兇手!」
原朗沉穩應下,又得了阿彌一句交待。
「那不過是李朝的公主,不是當前咱們的要緊事,抓凶的時候意思意思得了,動靜別鬧太大,也別叫百姓起反心。」
原朗咧嘴笑,「我辦事,你放心,演戲我最在行。」
阿彌點頭行禮,「萬事有勞了,原小霸王。」
原朗受寵若驚,抬頭看天,「你是哪兒來的妖魔鬼怪?是不是趁到南理阿彌的皮裡頭裝人使喚我們吶?」
被阿彌一腳踢出去。又同阿彌打鬧起來。
反正天尚早,眾將士鬱悶多日的心有了個接風宴做發泄,應當不會太早結束。
言照清默默看,今日里察覺她同臨北將士過分熟稔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他起初還想她不過是初次帶援兵來臨北,何至於同臨北人這般親密。
再深想,也只覺得是她將許之還從法場上劫走,救了許之還、也救了臨北一命。
但好像……
「阿彌這兩年都在臨北?」言照清問已經顯出疲樣的許之還。
他老了,不比年輕的時候,熬不了夜。這轉眼已經近二更天,他早累了。
許之還笑看他,「言小郎君想知道,怎麼不自己去問她?」
說罷,目光有意在言照清身側的李安柔身上一轉,搖搖頭,笑著不說話。往阿彌和原朗那兒去,一人給了一腳,叫二人太平下來,各做各的事情去。
「照清哥哥。」
阿彌本要返回議事廳拿自己落下的軟劍,一轉身對上並肩而立的言照清和李安柔,李安柔又甜又柔又羞怯的喚鑽到她的耳朵裡頭,叫她眉頭立即一皺。
將視線撇開,阿彌也不看二人,匆匆取了東西,回房睡個囫圇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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