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當眾放衛星
「援朝同志，大會場合，說話不要帶私人情緒，現在不是追究你們一車間責任的時候。」
張慶安心說沒看出來，你陸援朝還有當演員的天分。
旁邊就是市紀檢的同志，陸援朝剛剛那番長篇大論，說實話真讓他捏了把冷汗。
還好，至少目前看來，陸援朝這種自陳其丑的態度，得到了認可。
主要一點在於，依照賬目公開所反映出來的問題，玉山酒廠原廠長許振華等人的問題，性質上比一車間這些人可要嚴重得多。
真要追究責任，那也先得拿許振華這些人開刀，才能真正服眾。
陸援朝這傢伙，玩了一手好算計啊！
經他這麼一搞，除非是上面領導徹底要棄酒廠數百職工不顧，棄地方上經濟發展不顧，大刀闊斧地將這一窩所謂貪腐分子，統統繩之以法。
即便如此，反而陸援朝和一車間這些人，有如此好的認罪態度，全部收入甘願上繳國庫的話都當眾表明了。
再處罰，也不會嚴重到哪兒去。
暗自讚許了一番，跟市紀檢同志，交換了個彼此瞭然的眼神，張慶安繼續說道：
「行了，我代表縣委，在這裡表個態吧！這次，縣委全套班子不請自來，可是要聽聽看你們一車間的成功經驗，到底能否在全廠推廣開來。過去你們一車間，為企業發展所進行的一些積極探索，期間你們犯下的那點過錯，和你們所積攢下來的成功經驗相比，要是真能將玉山酒廠徹底盤活了，國家也不會死揪著你們那點小過錯不放。畢竟高層已經給改革定過基調，大家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只要出發點是好的，只要未來方向是積極的，該交的學費還是要交的……」
領導不愧就是領導。
張慶安開了口，一番話說過，基本上也就給這場討論會定下了基調。
現場變得安靜下來，酒廠的職工們，一個個都在飛快轉動著念頭，至於一車間那幫提心弔膽傢伙們，此刻全都暗鬆一口氣。
果然又被他們給賭對了！
跟著陸主任，永遠不愁會行差踏錯，永遠有肉吃啊！
和市紀檢同志悄聲交流幾句后，張慶安又道：「好了，接下來，援朝同志，請重點講講，你對酒廠改制的推行方案吧！」
「是。」
陸援朝此刻也是心中大定。
好兒子，所有情況，全都被你料定了。
他穩了穩情緒，道：「我要推行的改革方案，首先確定一點，酒廠想獲得真正發展，過去坐等靠要國家財政扶持，職工吃大鍋飯抱鐵飯碗的局面，必須打破掉，從根子上斬斷不良風氣。」
眾領導們默默點頭，這話夠膽大，但的確說在了實處。
現場職工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有不忿情緒在迅速積蓄，打爛掉老子們的鐵飯碗，以後日子過不下去，全都上你家吃大戶么，不是個東西。
「第二點，砸了鐵飯碗，我得給廣大職工們，人人奉上一個金飯碗，不然他們今晚指不定要去砸我家玻璃了。」
轟～～～
現場一陣鬨笑聲猛然暴發。
行，陸援朝你還算沒掉光了良心，晚上先不去砸你家玻璃了。
不過，這金飯碗怎麼個捧法？
「廠里生產經營，必須徹底改掉干好乾壞都一樣的毛病，這一點，相信沒人會反對。二車間梁主任，你說對吧？」
梁主任：「……」
說你妹，當眾提老子幹啥，老子二車間的人，現在天天罵老子沒能耐，夠憋屈了。
我們也一度偷著搞私釀賣酒來著。
市場全被你們一車間霸佔完了，壓根沒人搭理我們二車間。
「我承諾，酒廠改制后，全體職工，基本工資翻一倍。另外，導入績效獎金等等福利考核制度。預期這每月獎金，不會少於改制后的基本工資收入。改制后職工收入多少，和每月在廠表現直接掛勾，幹得越多越好，工資收入，自然也要水漲船高。別以為我說大話，只要你們本事到家，將來工資收入不設上限，月入上萬也不成問題。」
嘩～～～
這衛星放的，現場一下子就爆炸了般。
基本工資比現在翻一倍，還會有績效獎金，幹得越多拿得越多，每月收入甚至不設上限，月入能上萬？
媽呀，現在年入萬元，那都是遠近聞名大能人一個了。
一個月就有可能收入過萬？
不過，想想劉全這種貨色，跟了陸援朝干，都能賺下十八萬豐厚家底。
所有職工，包括二車間主任梁大年，全都期盼起來。
廠里真要這麼施行改制的話。
乖乖，誰會嫌錢多咬手怎麼嘀？
「援朝同志，你可不要，當著領導面，只撿好聽的說大話，你怎麼保證能做到這些承諾？」
「就是就是，陸援朝，酒水市場，可沒你想象中那麼紅火。實不相瞞，我們二車間也嘗試搞私營包干來著，可也沒見能賺到什麼大錢，你別放衛星盡說好聽話，騙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陸援朝挺了挺胸膛。
呵呵，這些傢伙的眼界，果然像兒子說的那樣，全都是些井底蛙。
他傲然道：「沒錯，說一千句漂亮話，也沒有做好一件實事來得讓人安心。我陸援朝，可以立下軍令狀，給我一年時間，一年之內，玉山酒廠要還是死氣沉沉，大家要還是，每月只能拿那麼點財政救濟款，收入翻不了十倍八倍的話，所有相關責任我一個人承擔，我去蹲大牢贖罪。今天公布出來的這些賬目清單，到時有關部門直接拉清單跟我算后賬，我陸援朝要說半個不字，天打五雷轟，轟我一戶口本的人。」
嘩～～～
現場再度嘩然一片。
當眾發毒咒可還行！
話都說到這份上，誰還再好意思說三道四。
再說了，有二車間梁主任那票人的失敗當前，職工們其實心裡也都清楚，只有將酒廠交給陸援朝和一車間這幫傢伙，才真正會有煥發生機的可能。
否則，大家就只能抱團求死的份。
玉山酒廠，早晚關門歇業。
討論會繼續，職工們討論熱情越發炙盛，陸援朝也越發放得開了手腳。
下午，轉移陣地，陸援朝被召去了縣委，市裡下來調查的那位紀檢幹部，表露了身份，對陸援朝的敢闖敢幹拼勁，給予了相當正面肯定，勉力他戒驕戒躁，將玉山酒廠私營改制這件大事干好。
晚上回到家中。
陸援朝心情那叫一個振奮有加，真是比在戰場上，親手殲滅了一個班南疆猴子還要振奮。
一切都在天才妖孽的兒子料定之中。
他這個『傀儡』，在外頭當了一天下來，非但找到了人生奮進的新目標，越發有種自家兒子智計近乎妖的驕傲感覺。
有子如此，父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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