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布賬目，市裡來人

留給親爹老子造勢宣傳，藉以改變不良影響的時間真心不多了。

記憶中，前世市裡派下的調查工作組，在四月中旬來到玉山酒廠，介入貪腐窩案調查。

眼下，許振華已經被小施計謀給拉下馬，被免除掉酒廠廠長職務。

其他害紅眼病骨幹，經過上一周的輿論戰，一個個兒也都是名聲臭爛了大街。

在酒廠職工們心中，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沒人肯信這些人了。

周末這天，陸援朝和他的團隊，召集了全體職工，依照既定策略，就過去幾年間的私營包干獲利情況，進行了一場徹底大曝光。

對外，公布了賬目往來。

職工食堂內，群情大嘩。

如陸衛東所預計，酒廠職工們，的確被賬目流水，曝光出來的數字所震撼。

被陸援朝這些人撈取的好處所震撼。

陸援朝這個包干挑頭人，短短五年不到時間，身家過百萬就已經夠刺眼的了。

但是廠保衛科科長劉全，那就是個目不識丁大老粗，動輒就知道跟人玩蠻橫耍狠的蠢傢伙。

他居然也賺有十好幾萬的身家。

憑什麼啊！

酒廠職工們，說實話最不服氣的，就是看到劉全有十八萬存款的家底。

都在想，當初他們要跟著一起干，他們肯定都比劉全更富有。

看過了私營包干小團隊們的身家之後。

他們又看到，原廠領導許振華這些人，這些年居然也一直沒少了從私營包干小團隊手中獲取好處。

積攢下來，差不多每人也能有七八萬的油水。

另外就是，依照公開出來的賬目，僅僅酒廠去年收取的包干管理費，就有近一百萬元。

但是人人都知道，原廠長許振華一直以來的說法，廠子年年巨虧，資不抵債，眼看要倒閉了。

「咱們全都被許振華這群狗雜種給矇騙了！」

「當幹部的，就沒一個好東西，全都是些巨貪蛀蟲，該殺！

「老子早就說過了，白酒市場很火爆，玉山酒廠沒道理連年虧損，原來問題出在幹部們貪污上面。看來老子一直給有關部門檢舉揭發是對的，希望縣裡……不，市裡趕緊安排人下廠深入調查，還廣大職工一個清白！」

「噓，小點聲嚷嚷，陸主任這些人可都在現場呢！」

「他們在現場又怎麼了，老子光棍爛命一條，老子就是看不慣這些貪污犯，打倒陸援朝！」

「……」

職工堆里，一個黑壯無比傢伙突然站出來，振臂高呼起來。

現場，突然一下子變得安靜無比。

所有人目光，投向那黑壯傢伙。

「都看老子幹嘛，打倒貪污犯陸援朝，打倒一車間這些貪污窩犯，玉山酒廠，往後要全廠職工共同監督生產，酒廠賺的錢歸全體職工支配，你們一個個，都傻盯著老子做什麼，大家的利益大家共同爭取，老子代表我們二車間率先表個態，今天這事情，老子一定要向上級領導檢舉到底！」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職工食堂門口，忽然來了一票人馬，打頭其中一人，赫然就是縣委一把手張慶安。

其餘的縣委領導幹部，悉數到場了。

這陣仗，直讓現場職工們看呆住。

顯然沒人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便是陸援朝本人，也都略微有點兒被驚嚇到。

他沒聽到消息，說張慶安今天要來廠里。

而且，這還是縣委整個班子蒞臨。

張慶安道：「聽說了你們一車間陸主任，就酒廠改制問題，要開全體職工討論會，縣委班子過來旁聽，大家不用緊張，你們該怎麼談，還繼續談下去就是。」

說完，轉頭跟身旁一位威嚴中年男悄聲耳語了下，眾領導們自行在食堂一側尋了座位坐下。

陸衛東沒來現場。

否則的話，他肯定一眼就能認出，那位陌生面孔中年男人，就是前世里主導清查陸援朝巨額貪腐案那位。

市紀檢的人，還是出現在了玉山酒廠。

不請自來，明顯有點打突擊的架勢。

此刻，陸援朝猛然想起，兒子跟他叮嚀再三的話，要他在討論會現場，無論出現什麼變故，心態放穩，核心重點，一定要講真話，一定要將過去幾年，搞私營包乾的真相，毫無遮掩公布出來。

當然，私人如何賺了大錢這些方面，不需要太過於強調。

最主要是，公布的賬目流水，確保經得起外人盤查。

然後，需要他臨場重點發揮的就是，要痛陳過去幾年間，酒廠職工們吃慣了大鍋飯的種種不堪。

要揭穿全體職工，以及幹部們人浮於事，一個個兒全都不思進取的墮落心態。

總之，歸納成一句話。

玉山酒廠，要想有嶄新未來，過去這種，干好乾壞一個樣的鐵飯碗，必須得砸破，否則神仙也挽救不了。

「雪崩發生時，沒有一片雪花會是無辜的。」

「我陸援朝承認，過去這幾年，一車間搞的那私營包干嘗試，的確是讓我們一小撮人，賺得流油。」

「賬目已經公布給大家了！」

「我陸援朝，不敢自詡是什麼偉光正聖人，但在私營包干一事上，自認問心無愧。」

「不過說真的，在我陸援朝不知不覺賺下百萬巨富時，我感受到的不是富有的快樂，只有深深的負罪感，和無盡的惶恐感。」

「最近一段時間，常常聽到，背後有人罵我們是廠里的蛀蟲，貪污犯，這話太刺耳了！」

「我深夜裡，睡不著覺，翻來覆去的就在想，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步田地？」

「事實證明，玉山酒廠完全是可以有非常好的經濟效益。」

「可為什麼實際情況卻截然相反呢！」

「我想，答案很簡單，在場每個人，都再清楚不過，就是吃大鍋飯，以及那所謂的國企鐵飯碗給害的。國家把我們這些職工，太當回事，照顧得太周全，反而養出來一幫，好吃懶做的蛀蟲。」

「我們，酒廠全體，全都是蛀蟲！」

「區別所在，無非我們這一小撮，借了廠子的殼，加上我們的辛勞付出，得到了一些額外收入，所以顯得我們更突出。」

「別嫌我說的刺耳難聽！」

「二車間梁主任，方才振臂高呼，要打倒我陸援朝，打倒我們一車間這些人。」

「這話說的，可笑之極！」

「我們，自己公布了賬目，自己就已經打倒了自己，需要你在那兒，鬧革命一樣，瞎嚷嚷幾句冠冕堂皇的口號么？」

「正好，縣委領導們也都來到現場。」

「張書記，我們現在，應該能算是投案自首吧！既然梁主任這些人，放著酒廠倒閉與否不管，廣大職工將來出路不管，一心要喊口號打倒我們，那請組織上，徹查嚴辦我們這些所謂的貪污蛀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