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婚契
雲霽身形一閃,躲過他的撲抓,蹙著眉問他:「畢老,你怎麼了?」
畢孟曲卻仿若沒有聽到一般,只反覆念叨著:「神龍為何不飛升?」
雲霽看到他臉上黑氣縈繞,便知他心魔滋生,若不及時制止,一身修為怕是要毀於一旦。
主動上前,鉗住他的手腕,但這一舉動激得畢孟曲激烈反抗,他雙眼赤紅,渾身氣勢大暴,震得雲霽差點倒退出去,她沒有鬆手,大喝一聲:「醒來,我帶你去見神龍,你什麼疑問,可以當面去問他。」
或許是她的聲音抑或者神龍震開了心魔一絲縫隙,畢孟曲赤紅的雙眼有一瞬的清明,雲霽手下用力,汩汩月華之力沖入他的體內。
月華如水,平復他暴躁的氣息,畢孟曲雙眼中的赤紅有了退散的跡象,但下一瞬又暴漲,畢孟曲悶哼一聲,口角溢血,但他沒有放棄,而是借著這一絲清明,跌坐而下,闔目調息,他身上的黑氣一點點消散。
雲霽心頭一松,就此撤回了手,只是不知他何時才能戰勝心魔,她又擔心龍祁等得久了,便利用四周的岩石樹木簡單布下一個遮掩陣法以免他被人打擾,而後才離開。
或許是之前神龍氣勢太盛,除了畢孟曲方圓百里竟沒有一個人影,借不到衣物的雲霽,無奈選擇最原始的辦法,就地獵殺了幾頭凶獸,以皮為布料,以筋為線,做了一身獸衣,這一手還是她六歲那年在叢林中養傷無事,看阿娘做了幾次就記住了。
如今想起阿娘,最痛的時候已經過去,她想著這次返回龍焱國,第一件事便是將阿爹的墳墓遷了,讓阿娘合葬一處,這應該是他們的心愿。
做好獸衣,雲霽剛要返回,就感應到她留在蛋殼上的神紋印記有了變動,心頭一沉,身化疾風,還未衝到坑洞,就看到一個人摩挲著金蛋,目露貪婪。
雲霽鳳眸一厲,彈指一道疾風擊向對方后心,對方察覺到動靜,閃身避開,轉身厲喝:「誰?」
但令那人驚愕的是,他轉過身後卻沒有發現人影,他心頭一沉,祭出一柄寶劍戒備,但就在這一瞬,他感應到身後一陣空間波動,心頭大震,回身一劍劈出,只聽得一道裂帛聲,眼前空間被劍光劈成兩半,但沒有擊中一物。
更令他憤怒的是,眼前的金蛋不見了,憑空消失了!
「是誰,是誰偷了我的蛋!」
憤怒的嘶吼震得地動石碎,卻無法傳到異度空間。
空間不大,只有三丈見方,雲霽將金蛋捲入這方空間后,立時收回蛋殼上的神紋印記,又將剛做的獸衣放到金蛋旁,說道:「我取了獸皮隨手做的,你先將就一下。」
話未說完,耳尖先紅了,她飛到空間另一頭背對著金蛋。
狹窄又安靜的空間,一點聲響就被擴大至平日的十倍,蛋殼裂開的聲音,獸皮摩擦的聲音,聲聲傳入耳中,雲霽臉上越來越燙,只覺得度日如年。
「好了。」
終於,身後響起龍祁清越的聲音,雲霽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看到她粗製的豹紋獸衣,穿到他欣長的身上卻無端多了幾分華美,只是她做得稍短了些,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肌膚白皙又隱現肌肉,線條流暢利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雲霽臉上剛剛壓下的紅暈,再次漫了上來,她忙瞥開了眼道:「我們出去吧。」
「等一等。」龍祁叫住她,手一抬,足有一人高的金蛋飛向他的掌心,快速變小,最後變成雞蛋大小,蛋殼上神紋流轉,華光溢彩,看得雲霽目露驚愕。
他走到她身前,抬起她的手,將金蛋往她手腕上一扣,金蛋便化成一隻金色手鐲帶在她手腕上,看著她發愣的小臉,龍祁嘴角含笑:「你送我獸衣,金鐲回禮,可護你周身。」
他的話一落,金鐲光芒一閃,化成一件金色戰衣覆在她的身上,衣上龍紋流轉,華光溢彩,分外漂亮。
雲霽驚愕地瞪大了鳳眸,早就在手鐲帶在她手上那一刻,就隱隱探知它的不凡,而今它化成龍紋戰衣,她便知此衣能隨主心意變幻外形和大小,更能護身阻擋外界攻擊,便是先天修者的攻擊也無法損之絲毫。
且這戰衣無需祭煉,便以認她為主。
心頭震動異常,她喃喃問道:「你既有戰衣,為何要我去尋衣?」
龍祁沒有回答,只笑著問她:「你喜歡嗎?」
雲霽神色複雜,能不喜歡嗎?太喜歡了,只是……她心頭一動,戰衣重新化成手鐲落在她掌心,她往他身前一送:「這戰衣比我送你的獸衣貴重多了……」
話未說完,龍祁握住了她的手,炙熱的掌心讓雲霽心頭一顫,抬眸陷入他深邃若星空一般的眼眸中。
「這件獸衣我很喜歡,日後每年你都能接著給我做一件衣服嗎?」
低沉的嗓音,帶著某種蠱惑,讓陷入星空中的雲霽不知不覺地點頭。
頭一點下,她猛地醒悟自己到底應下一個怎樣的承諾,只是不等她後悔,眼前之人臉上綻放的笑容,讓她仿若看到漫天霞光,又如置身花海仙境。
想到他之前放棄飛升,她的心熱了起來,她主動抱住他,貼在他胸口,感應著他的心跳,嘴角揚起了笑容:「只要你主動不離開,我便不會離開。」
「你既應了我,」龍祁扯開她,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眼睛,「日後你便是想離開,我也不會放你走。」
自認識以來,雲霽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如此霸道的話,一時被震住沒有回應,龍祁眼底閃過緊張:「你是後悔了嗎?」
但不等她回應,龍祁就緊緊抱住她,力氣之大似要將她勒入他的身體里,他的呼吸亂了,急促又炙熱的聲音拂過她的耳尖:「若是你一直沒有回應,我可以忍,可以等,但現在你應了,你在我懷裡,若你日後抽身而去,我會受不了,我會忍不住,我不知道到時我會做什麼……」
雲霽被他抱得喘不過氣,正要掙脫開,便聽到他這番話,這與她往日所熟知的龍祁截然不同,他不再清冷,不再強大得撐起整個國家,他惶恐又脆弱,卻如一股熱流緊緊包裹住她的心,讓她的心忍不住顫慄,讓她緊緊回抱住他:「你放心,我不會走,因為我的心就在你這。」
龍祁的身體顫了一下,猛地低下頭,與她的四目相對,看到她清亮的鳳眸中沒有一絲遲疑和勉強,他笑了起來,笑得燦爛又傻氣,他道:「之前破殼之際,我取了你一滴心頭血與你締結了婚契,若兩心如一,你我生命共享,同生共死;若兩心相離,我便魂飛魄散,融入你神魂中永不分離。」
雲霽早在手指被蛋殼劃破之時就心知有異,而今聽到他提到婚契,提到婚契的作用,震驚得半響說不出話,而後又氣又怒地捶打他胸口:「你這個傻子,什麼破婚契,趕緊解了!」
「解不了,婚契一旦締結,除非魂飛魄散,永遠解不了。」見她氣怒不消,又補充道,「你不用擔心,這婚契對你無礙,便是有朝一日你的心裡有了別人,這婚契散了,我魂飛魄散,殘魂融入你神魂中,對你有利無害。」
聽到他這番解釋,雲霽被氣得頭頂冒煙,掙開他,氣恨地質問:「所以,在你心中,我就這麼不可信嗎?」
看到她真的氣急了,龍祁這才慌了,拉住她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相信自己,不相信我這麼無趣的人能讓你一直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