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開始 2

「當時陳統制官親自站在吊鬥上，正月里的天那多冷呢，海上風浪又大，尋常人只待上半天都要凍僵了，是陳統制官一站就是兩個時辰，硬靠著烈酒撐了下來。小理」說話的人眉飛色舞的講述著木浦外海之戰的經過。「結果剛剛從千里鏡里看到高麗人傾巢而出了，才下達了出擊的命令，整個就人事不省了。」說的人神采奕奕，聽的人精神集中。「這不，四個軍二十四條雷霆戰船，二十條裝了石砲的輕快船和十六條三千石海舟先是堵住了高麗人的後路，又是圍上去一頓胖揍，高麗水軍就成了飄在海上的一群破爛了。」

「魯平海，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魯梟雄口中的陳統制官走了過來。「高麗水軍不還是逃了幾十條船嘛，只能說將士用命，換來個不錯的開局，至少打折了蒙胡的一翼，等咱們收拾蒙胡的時候，這幫高麗人不會再出來搗亂。」

「長湘兄，你這是謙虛了。」雖然陳子衡的統制官的頭銜是臨時的，但畢竟有了這份資歷和此次軍功，日後換個真的也並非不能，因此魯梟雄目無餘子的傢伙，此刻倒是一副真心佩服的表情。「不就是是逃了一、二十條小船嗎，那是咱們放回去報喪的，高麗人要想再建一支同等規模的水軍，那少說還要兩年，還得看咱們願不願意讓他重建呢。」

「是啊，長湘兄，不要過謙了，若不是此戰赫赫，要不然楊大人會特意從東海趕來布達主上的令諭嗎？」沒有參加大戰的人一臉的失落，東海是首重軍功的，陳子衡這次少說也能獲得一個男爵的爵位，而魯梟雄這個殺貨也將獲得新增的領地。小理

「勝紅兄不要急，」彷彿看出了飛龍軍副都指揮賈明的心思，魯梟雄大大咧咧的勸慰著。「仗不是還沒有打完嗎，我看要是咱們將蒙胡那號稱三千戰船的大軍統統幹掉了，勝紅兄，少說這次也能得到一個男爵的封號。」

「男爵？某還差的遠呢。這不，到現在某還只是一個騎都尉，就算戰功卓著，能連升兩階晉位護軍都尉已經是超擢，連升三階怕是想也不用想了，亦或是死後追謚倒是有能的。」賈勝紅苦笑著搖搖頭。「一步沒趕上，就一個天一個地了。」

「莫急，莫急，」魯梟雄拍著賈明的肩膀。「就算這次升不到男爵，日後縱橫四海還怕沒有機會嗎？大不了，你小子到時候申請帶隊探訪海路，只要找到新的拓殖領地，主上能不封你個男爵、子爵的嗎？」

「大人！」陳子衡笑眯眯的看著兩個人在那耍寶，突然門被推開了，楊伯玉帶著一股寒風走了進來，幾個人立刻肅立起來。「大人，有什麼要事非要您來，這麼冷的天，其實派一個行人也就是了。」

「本官又沒有老得走不動了。」楊伯玉掃了掃眼前的眾人，微微一笑。「剛才在門外好像聽到你們在說軍功，難不成本官就不要需要軍功了，本官這個子爵是半吊子啊，」楊伯玉的說笑讓眾人不禁一翕，隨即他們似乎領略了什麼。「沒錯，這次看起來本官要在耽羅多待一些日子了，主上讓本官擔任八軍提督一職，這一次看起來又要和老夥計們一個馬勺里燴飯吃了。」

「如此倒是要恭喜大人了。」陳子衡的臉色一凝，隨即用向楊伯玉道喜掩飾著，雖然他沒有想過自己有資格擔任全部水軍的統帥，但是楊伯玉親自出馬還是打破了他心中那一絲幻想。「想來有大人親自出馬，必然能一舉擊敗蒙胡。」

「本官也不是什麼神人，還是要靠你們相幫啊！」楊伯玉笑了笑。「對了，去把那個夏海波也叫來，主上有令諭，加授他騎都尉的顯爵，另外，子湘，也恭喜你了，馬上回海東一趟，主上要親自授予你男爵的封號。」陳子衡的臉上終於透出了一絲喜色，男爵，終於跨過這道坎了，以光宗耀祖傳承後人了。「不過，子湘，你回去受封歸受封，不要不思蜀啊，等一下兵船處還有四艘新制好的雷霆戰船，你要一併帶回來，趁著蒙胡一時還沒有過來，咱們還是要多練出幾船人馬來。」

「請大人放心，子湘知道該怎麼做的。」陳子衡臉上一凜，身子立刻沖著楊伯玉微微下俯。「決計不會耽誤了主上的大事！」

這邊東海跟大元以及高麗的戰事已經進入到了最後階段，而那邊日本的內戰也如火如荼。新年過後，幕府軍在尾濃一線動反擊，堅城稻葉山城易手，幕府大軍直驅不破關與佐佐木高島氏（註：前文關於六角氏反叛幕府是錯誤的，六角氏時任當主泰綱和京極氏當主氏信之母是執權北條泰時的妹妹，因此反抗幕府的應該是沒有繼承佐佐木氏家業的大原氏和高島氏）以及佐佐木的庶流馬渕、鏡、佐保、伊佐、山中等族在近江和美濃邊境交戰。

與此同時紀伊的幕府軍也殺入大和，同時領有神岐、蒲生、野洲、栗太、甲賀、滋賀等近江南六郡的六角氏也捲土重來，一時間平安京震動。為此，南朝立刻加授赤松茂則為從五位上播磨守，調動播磨的赤松惡党進入大和，合同支持南朝的「南都」、「北領」的僧兵力量，一同展開對幕府軍的攻略。

除了對襲來的幕府軍展開反擊以外，南朝從丹波、因幡、伯耆、備前等地調撥的援軍也相繼開赴越前，準備在開春之後繼續向加賀進軍，將戰火引向幕府的腹地。此外，南朝還加緊了對幕府高層的調略。在施盡了種種手段之後，這一年的二月初，飛騨守護二階堂氏一門的稻葉景明投向南朝，消息傳開之後，已經在忠於京極氏土豪、地頭的支援下攻入近江的幕府軍倉皇撤退。二月中，幕府軍退過木曾川，由此在濃尾方向，南北朝之間又一次回到了起點。

當然幕府也同樣利用手中的權利對西國的武士集團進行了拉攏，不過由於幕府在西國武士中的評價不佳，因此罕有成功者，而零零散散的反叛也陸續被南朝以及支持南朝的西國新當家人壓制，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雙方的攻守正在慢慢的生轉換。

不過幕府並不甘心就此失敗，二月底，率軍進入越前的新任伯耆守名和行高與備前守六條有忠先後遇刺，兩**隊大嘩，金澤顯實率領的幕府軍趁機反攻，南朝軍猝不及防，力戰不支被迫退往福井川南。

「幕府需要東海的支持。」駿府城外的東海商館里作為平賴綱親信的諏訪時繼正在懇切的向商館館主高志國請求著。「現而今叛逆勢大，幕府已經到了存亡的關鍵，若是幕府被號稱南朝的叛逆所擊敗，那麼以想象東海也就成為對方的下一個目標，此乃唇亡齒寒，還請館主一定要向貴國國主說明。」

「維持日本內戰固然是本國的利益所在，」高志國也不諱言，但是他的目光卻有些游移，畢竟現而今東海跟大元的戰事一觸即，萬一要是東海敗了的話，他看向時繼的眼光也有了一絲的波動。「但是貴方需要我國日後相幫呢？」

「第一，幕府財力困頓，需要貴國能無償的提供一部分金錢。」諏訪時繼獅子大開口著，但無償這個詞一出，高志國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這不是他能決定的。「我方以提供部分抵押品。」抵押品？幕府還有什麼抵押品嗎？高志國用探詢的目光看著對方。「蝦夷地，幕府在蝦夷地有拓殖的營地，希望能換取十萬貫的財物。」

「十萬貫？萬萬錢？」高志國笑了笑。「數目倒是不大，是單單一個還未能掌握在幕府之手的蝦夷地能值這麼多嗎？」看到臉色一黯的對方，高志國不動聲色的問著。「有第一，必然有第二，不知道貴方第二個要求是什麼？」

「第二，希望東海能進一步提供武器，特別是各種胴具、馬匹。」既然第一個要求能被打了回票，那麼諏訪時繼只能寄希望於第二個要求能夠得到滿足。「我方以用那些叛逆來交換，只不過這個交換的價錢還請貴國方面能夠予以盡能的優惠。」用奴隸換取武器倒是沒有太多的問題，至於優惠嗎，無非是先抬價再壓價而已，高志國點點頭，表示以接受。「第三，希望貴國能交換一部分依舊忠於幕府的被俘武士。」

「這一點絕不能。」高志國斷然拒絕著，要想從官奴的高強度勞役中活著出來，除非是加入黑旗軍或是被特赦為和族庶民亦或是被售賣做私奴，否則絕無能，這是張煌定下來的規矩，任何人都不能違背的。「這一點大人不用再說。」不過高志國對幕府還有一份所求的。「低價出售武器、武具和戰馬，在下以利用自己的權責給予貴方方便，至於借貸十萬貫也以替貴方爭取，但是這就要看貴方的誠意了。」

「館主的意思是？」諏訪時繼眨眨眼，彷彿領悟到了什麼，隨即確認著。

「在貴國，館主領有大批莊園的豪族的意思，也就是說隨便一個館主都相當於我國的一名封爵。」高志國牛頭不對馬嘴的說著。「惜，我只是一個商館主事，稱不得館主。」

「明白了，」諏訪時繼沖著高志國一俯首。「請館主放心，只要館主能玉成此二事，我方以向館主提供一處莊園領地。」

「那就拜託了。」高志國點點頭。「對了，若要想成功從我國貸得十萬貫，貴方還需要多開幾個商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