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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大華朝廷派來的副大都護已經到了細蘭,不過此人知趣的帶著都護府的班子和扼海鎮鎮守衙門的一干人全數留在賈夫納根本不管張宸洮在南方的所作所為。為此張宸洮也不虧待他們,賈夫納地區的田畝數本來就是一筆爛賬,沒有準確數目,因此奴隸耕作收益的田賦在朝廷處報多報少,張宸洮也不過問,至於通過賈夫納港獲得的海關稅收,張宸洮也不接手,全數充作大都護府的運作經費,兩面互有默契,倒也相安無事。
「爺,咱們的新家什麼時候能夠建好?」新的西洋總督已經到任,張宸洮總不見得還繼續霸佔著總督府,所以侯府的女人們已經全數從叨州接了過來,不過由於高朗步城外的要塞還沒有建成,因此張宸洮只得把所有人都安置在了軍營。
「快了,快了,估摸著雨季過後就差不多了。」細蘭一年有兩次雨季,一次是四月底到七月初,一次是十月底到來年的一月初,磅礴的大雨讓一切都濕漉漉的,張宸洮的女人們很是受不了這種環境,不過女人們受不了也就算了,但幾個不大的孩子更是蚊蟲叮咬和高溫高濕的境況下體質薄弱,所以心疼的母親們也有些按耐不住了。「大傢伙都再忍一些時日吧。」張宸洮愛憐的將長子鋌哥抱在懷中逗弄著,大女兒蓮女在母親劉氏手上,至於小兒子錞哥和其餘兩個女兒也都在封氏等妾室的懷裡安穩的睡著。「等咱們有了足夠的糧食,這個鬼地方就再也不用待了。」
糧食,沒錯,張宸洮一方面需要等待艾侑笙探查清楚通往西賀牛洲的航路,另一方面他也需要搞到以支撐遠征軍至少一年所需的糧食。小理這同樣也是為什麼張宸洮遲遲不對僧伽羅裔地主們下手的道理,這一季就麻煩他們一併幫助照顧了,等收好了糧食再一併接收過來也不遲,也省得張宸洮浪費原本就已經不太富裕的人力。
「侯爺。」內庭的宦官頭領前來報告,雖然侯府官已經全部裁撤了,但是分配給張宸洮的宦官,紹德王卻沒有收回,所以目前張宸洮的內院里還有二十四名麗族、安南族的宦官存在,從小黃門到黃門到副都知一應俱全。「溫先生求見。」
張宸洮看了看幾位妻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站起來將鋌哥交給了蘭氏,又沖著鐵青著臉的馮氏搖搖手指,隨即走了出去。蘭氏抿著嘴,她當然知道張宸洮最好小動作的意思,於是沖著李氏點點頭,抱著鋌哥就返回自己的營帳了。見到蘭氏走了,劉氏自然也不會呆著,和李氏打了個招呼也回房了,見到兩位平妻都走了,封氏和其他兩個從女侍升晉的側室也不願意直面兩位面色不善的夫人,於是一個個恭聲和李氏、馮氏道別後各自散了,一時間,這個營帳里只剩下李氏和馮氏兩人了。
「姊姊,你看看她們,一個個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馮氏一直無後,心中自然著急,但有蘭氏擋在前面,她也不好對側室們火,只能偷偷的教唆李氏,現在一見這些礙眼的都走開了,立刻打侍女們到了營帳外雨棚下候著。「爺這些日子也很少到咱們姊妹的房中來,再這麼下去,你我的地位堪憂啊。」
李氏心中當然也恨,但是她的長兄李路遠在張宸洮手下管著錢袋子,無形之中也增強了她在**說話的份量,一時半會還不擔心張宸洮會休了自己這個正妻。但馮氏不一樣,馮家雖然也是封爵家,但子嗣不旺,只有一個兄弟襲爵的她也沒有什麼三親四眷以在張宸洮面前幫襯自己的,因此才緊迫感更強。
不過現而今李氏還要拉住馮氏這個盟友,以便和蘭氏以及劉氏抗衡,因此她揣著明白裝糊塗。「妹妹,不要胡思亂想,爺這些日子多是在蘭姊姊房中過夜的,爺跟蘭姊姊的關係你也不是不知道,說起來也是我搶了蘭姊姊的位置。」
「但除了南郡夫人和上谷夫人以外,那個封氏算什麼,一個寡婦也值得爺如此愛憐嗎?」馮氏的火也不好沖著蘭氏來,否則張宸洮知道了,一切錯就會落在自己的頭上,所以她只能聰明的將矛頭對準了封氏。「之前是為了她家老爺子,現在又是為了什麼,是為了那個孽障嘛?真要是如此,爺也太偏心了。」
「妹妹,不要胡說,畢竟那個孩子也是爺的種。」李氏不動聲色的刺了一句。「怪來怪去,都怪咱們沒有給爺留下一男半女,否則以爺的脾氣又怎麼會冷落了咱們呢。」作為後廷的主宰,李氏深知不爭就是爭的道理,更何況,張宸洮喜愛女色,自己也完全阻止不了,不過大度一點,反正除了蘭氏、劉氏和眼前的封氏之外其他的妾室和女侍根本動搖不了自己的地位,「所以妹妹還要努力才是啊。」
「我倒是想努力,但是爺不來,我又在什麼辦法,不來小妹這也就算了,但不去姊姊那,難不成爺準備讓鋌哥來當他的嫡子嗎?」封氏自然也知道李氏忌諱什麼,果不出所料,她這話出口,李氏的臉色就變了。
「大華關於宗爵和恩爵的繼承律法有明確的規定,沒有嫡子,爵位是除封或是移交給嫡兄弟的。」李氏強笑了一下,極力掩飾著自己的不安。「爺自然不會那麼糊塗的。」
「爺當然不糊塗,到時候只要一姊姊無出為由休了姊姊,將南郡扶正,那鋌哥不就是嫡子了嗎?」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能不說封氏這方面的小算計還是挺聰明的,按照她這麼一說,倒是李氏的地位比其她自己來還有更多的隱患。
「妹妹,你不要瞎想了,爺雄心勃勃準備自立一國為主,日後未必會繼續大華的律令,再說了,爭是爭不來的,除非。」李氏一下子停住了口,接下來掩飾著。「除非自己肚子里有,否則一切都是無用功,沒了鋌哥,說不定還有鏮哥、鈊哥,一味爭下去,對自己沒有好處的。」
「姊姊果然大度。」封氏聽出了李氏的弦外之意,自以為得計的露出一絲笑意,但隨後她臉色一板。「我是學不來的,至少一看到那個老虔婆和那個幾個小妖精我就來氣,恨不得立刻讓她們趕得遠遠的。」
「機會倒不是沒有,」李氏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爺是親征西賀牛洲的,總不見得帶著咱們這些累贅吧,到時候自然有正家規的日子,不過這麼做有必要嗎?妹妹就能保證日後爺不再找其他女人了嗎?」
「我不管,只要姊姊能幫我把這幾個狐媚子給趕開了,那麼蘭氏和鋌哥。」封氏不再說下去,卻給了李氏一個會意的眼神。
「妹妹說得什麼話。」李氏一下子站了起來,封氏正覺得意外,大家都已經相互交底了,李氏你幹什麼擺出這麼一副嘴臉來,不過還不等封氏也跟著翻臉,李氏一拂袖子轉身就走,是臨出營帳門時卻丟下這麼一句。「以後再說吧。」
看著李氏一副端莊的背影,封氏忽然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咒罵了起來。「裝,這個時候還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過是拿我做幌子,說起來咱們府上最惡毒的就是你了,若不是現在咱們各有所需,說不定日後你還要對付我呢。」
大華七十一年十一月中,紹德王以細蘭新定,都護不宜遠離為由,制令張宸洮毋庸返回京師參加新年祭祖,這是張宸洮逐步擺脫了大華王族身份開始。大華七十二年正月十五,一條海船帶來了元帝罷免脫脫,數十萬元軍在高郵城下潰散的消息,也帶來了大華正式廣東拉開反攻神州序幕的情報。同時送抵的塘報還表明,大華軍在遼陽累克元軍,已經把大寧路以北的大部分遼陽行省掌握在了手中,由此一南一北同時進軍,使得大華朝廷再也沒有餘力干涉張宸洮在細蘭和南天竺的行動了。
「這就是鎮西堡!」張宸洮用看待奇珍異寶的眼光看著眼前簡陋的要塞,經過小半年的建築,即便是在雨季也沒有停工,這才粗粗完成了這座主要充當軍事目的的要塞。
「主公,沒錯就是鎮西堡。」特意邀請來的工部丞杜籟聲如是回報著,這位在工部混跡了二十年的老官油子手裡的確有些拿得出來的東西。「是按照麻州安武堡的樣式縮小建築的。」杜籟聲指著與凱拉尼河相連的護城河介紹到。「臣留有了足夠的餘地,日後的大都護完全以把這座要塞再擴大兩倍。」當然杜籟聲搞縮水版一方面是為了省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省時間,儘管是縮水的,但實際的內容還是很豐富的。「外堡以屯駐二千士卒,堡牆上以置放二寸半大炮和一寸半大炮各二十門,內堡暫時是主公的寢殿。火藥作坊在那個位置上,那邊是倉庫。河口對岸是一個船場,以簡單的維修咱們的海船,若是日後展了,造船也不是不能的。」
「很好,」張宸洮連連點頭。「對了,海軍的鎮洋堡還要多少時候建成。」
「咱們人力有限,能搶建出鎮西堡已經很不容易了,鎮洋堡至少還要三個月的時間,至於光華堡,那少說還要半年以上。」杜籟聲攤攤手,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若是本爵能將奴隸;勞工的人手數量提高一倍呢?」張宸洮問著。
「鎮洋堡以在一個月內完成,但光華堡還是要三個月以上。」
「如此,本爵知道該怎麼辦了。」張宸洮摸了摸下顎的短須,冷冷的一笑,是該準備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