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從醫院回來,千山和小喬就開始打聽方程的下落。
聽趙玉蝶說方程是一家公司的銷售經理,可他們趕到那家公司,才知道方程一個月前就辭職了。
打他手機已停機,座機無人接聽。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方程的一個男同事湊過來,對千山和小喬說:「你們不會是趙玉蝶派來的吧?」
小喬和千山一愣,一時語塞。
「不,不是,我們是想找方程談點合作的事,是公事。誰是趙玉蝶啊?」小喬馬上撒了個謊。
「是個瘋女人,方程以前的女朋友,有一陣總到公司來鬧,逼得他辭職了。」
「是嗎?」千山也裝傻應了一句。
「那你知道方程現在在哪兒嗎?」小喬追問,看得出此人和方程有點私交。
「你們找他真是公事?」男同事問。
「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這個項目很大,我們只能跟方程本人談,而且事情緊急,我們想馬上找到他。你也知道生意的事,錯過時機可就沒了。」千山表情嚴肅地說。
那男人看了看他們兩人,說:「我這兒有他新手機的號碼,那你們跟他聯繫吧。」
千山和小喬緊繃的表情立刻緩下來,感激地把電話記下來,連連道謝。
終於跟方程聯繫上了,千山和小喬假借生意合作的事約方程出來見面。
一見面,千山和小喬都有些意外。
聽趙玉蝶嘴裡描述的,方程是個瀟洒帥氣、風度翩翩的男人,可眼前的方程,皮膚黝黑,身材不高,略大的啤酒肚直挺挺的,年紀看上去快有四五十的樣子了。
三人一落座,小喬開門見山地說:「我們找你是為了趙玉蝶。」
一聽這話,方程霍地站起來,立刻扭頭要走。
千山一個箭步按住了方程,「能不能請你坐下來聽我們說完。」
方程眉頭一皺,「我很忙,沒有時間。」
「既然都出來了,也不妨聽我們把話說完,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小喬心平氣和道。
方程索性坐下了,「好,那我聽聽她又有什麼新花樣。她還真有本事啊,還能僱人來跟我談判,她給了你們多少錢?」
「我們不是她雇的,我們是誠心誠意過來跟你商量,能不能請你去看看趙玉蝶。」小喬認真地說。
「太好笑了,我們早就分手了,我為什麼要去見她?你們沒搞清楚狀況吧。你們到底是趙玉蝶什麼人?」方程沒好氣道。
「我們是趙玉蝶的朋友,她昨天在家自殺,現在還在醫院,請你去看看她。」小喬一字一頓地說。
方程一笑,「自殺?她還能有什麼招兒,一哭二鬧三上吊,簡直太可笑了。」
千山厲聲道:「她為你吃了安眠藥自殺,你完全不在乎嗎?!」
「吃安眠藥?我怎麼知道她真吃假吃,她已經在我面前說了無數次要吃安眠藥了,她就是想變著法子折騰我。」
「這次是真的,我們趕去她家的時候,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吃了一把安眠藥,她只說要見你。」小喬說。
方程還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要真想死還會當著大家的面吃藥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怎麼還沒見她死啊。」
千山喝道:「你還是不是人啊?說出這種話!」
方程還擊,「我怎麼不是人了?你們又是趙玉蝶哪門子的朋友,她根本就沒什麼朋友!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幹了,非要管那個瘋女人的事?!」
「我們不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幹,我是陳東方的未婚妻。」小喬表情凝重地說。
「陳東方?」方程抬高了語調,「噢,就是那個出車禍的球星啊,趙玉蝶的腰子就是他的吧。」
「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千山發狠地說。
「你是鄭千山吧,我說怎麼看著你有點眼熟,不要以為你是球星就可以隨便對人指手畫腳的,告訴你,我不是球迷,你少跟我來這一套。陳東方捐腎,那是他自願,沒人非要他捐出來。趙玉蝶換腎的手術費我也是付了錢的!」方程表情扭曲地說。
千山不客氣道:「付了錢又怎麼樣?付了錢你就要負責到底。東方的腎在趙玉蝶的身體里,你就得讓趙玉蝶活著!」
方程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千山,「我再跟你們說一遍,我和趙玉蝶之間的事,與你們無關。我憑什麼讓她活著,她的死活早就跟我沒關係了!」
小喬氣得頭皮發麻,她生氣的時候永遠說不出話來,腦子全亂了。
千山語調抬上來,「我們那麼辛苦找到你,你怎麼就一點兒沒人性啊你?」
方程一臉無辜地說:「誰讓你們找我了,你們願意找關我屁事。」說著方程站起來,「行了,我這兒忙著呢,也沒時間跟你們廢話。」
千山二話不說把方程按住,「來之前我告訴過趙玉蝶,就是綁架,也要把你綁到她面前!」
方程試圖甩開千山的拉扯,「你放開我,不然我報警啊。」
千山不理他,拽著他就要往外走。
小喬跟在後面,此時她全倚仗千山了,對付這樣的男人,女人是沒有一點辦法的。
千山死命地夾著方程往前走去,街上的人都奇怪地看著他們。
小喬攔了一輛計程車,「師傅,去市醫院分院。」
司機驚異地看著方程,「怎麼了?是癲癇吧?」
方程氣憤地沖司機叫了聲,「你才癲癇呢,神經病!」
千山拉開車門把方程塞進去,小喬緊跟著也坐進車裡。
司機沖著方程說:「你這人怎麼說話呢?」
方程回道:「你怎麼說話呢!」他轉頭看著千山,「你等著,我非告你不可。」
千山不理他,對司機說:「快開車!」
司機不高興地發動車,一邊嘴裡嘟囔著:「神經病。」
方程叫道:「你說誰神經病?!」
司機正欲還嘴,千山吼了一句:「都給我閉嘴,開車!」
司機不吭聲了,車猛地一加速,車裡的人都晃了一下。
方程轉頭又沖千山揮舞著胳膊,「我肯定告你!你等著賠償吧!」
千山沒好氣地說:「先去醫院,然後你愛上哪兒告我都行。」
半小時后,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千山拖著方程直奔趙玉蝶的病房。
到了病房門口,千山才鬆開了方程,「不管怎麼說,趙玉蝶是為你吃藥自殺的,作為男人,你總得做點兒什麼吧。不管你們現在關係怎麼樣,好歹你們也相愛過,她說她還愛著你,死都要見你一面,如果你還是個男人,你進去看看她!」
方程沉默了。
千山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推開了門。
看著方程走進了病房,小喬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她偷偷看了看千山臉上涔涔的汗珠,心裡忽地湧出一股感動。如果這次沒有千山,那局面不知會變得多麼不堪。
千山終於呼出了一口氣,他抹了一把汗,對小喬說:「你到那邊椅子上坐一會兒吧,我都有點累了。」小喬微妙的心理變化他沒在意。
「嗯。你也坐吧。」小喬溫順地跟著千山坐到對面去,身心雖是疲累,卻又覺得踏實。
那一刻,小喬要原諒他的心呼之欲出。
可東方的微笑突然襲來的時候,那顆呼之欲出要原諒的心又落下了。小喬糾結著,在兩種情緒中左右為難。
天色完全暗下來,病房裡卻顯得格外明亮。
從方程走進病房的一刻,彷彿所有的燈光都打在他臉上,那種魄人的光亮深深吸引著趙玉蝶,她的目光一刻不肯離開他。
沒想到他真的會出現,她使勁掐了一下自己,她覺出疼了,她知道不是夢境。
方程走到床前,看著趙玉蝶,嘆了口氣說:「你這又是怎麼了?」
趙玉蝶的眼淚奪眶而出,只要聽到方程的聲音,那日思夜想的聲音,淚就要湧出來,「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沒有你我不能活。」
方程無奈而又酸楚地看著趙玉蝶,幾乎是低聲吼叫道:「你根本就不是自殺,你是在殺我!」
趙玉蝶搖頭,情緒也激動起來,「我沒有。是你殺我,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不要我了……」
方程氣呼呼地打斷她,「我跟你說過一萬遍了,我沒有什麼別的女人。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相信啊!」
趙玉蝶的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度,「那你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對我不理不睬的?為什麼碰都不碰我?」
方程放低了聲音,「我也是人哪,我也需要休息。我一回家你就沒完沒了地嘮叨,今天得了這個病,明天得了那個病,後天又要自殺,你叫我怎麼辦?你還讓我活不活?!」
趙玉蝶冷笑了一聲,「你就是嫌棄我有病。你怕我傳染你——」
方程也冷笑,「我巴不得你傳染我哪。如果有可能,我倒想跟你換換。躺在床上,什麼都不用操心,等著你去賺錢回來給我治病,調理,營養。心情不好就可以隨便發脾氣,想摔什麼就摔什麼,想活就活,想死就死。你什麼時候考慮過我的感受?我在外面工作了一整天,累得跟孫子似的,回家以後還得等著你沖我沒完沒了地發脾氣,我是什麼樣的心情?你想過嗎?!」
趙玉蝶愣愣地看著方程,「……所以你就討厭我了,所以你就去找別的女人了……」
方程又打斷她,「我沒有別的女人。你為什麼總要說我有別的女人?!趙玉蝶,你這樣,沒有男人會喜歡你的!」
趙玉蝶哭道:「是,我知道,你早就不喜歡我了,從我生病那天起你就不愛我了。你嫌棄我,你碰都不碰我,我心裡還不清楚嗎?!」她雙手捂住臉,乾脆放聲哭起來。
方程沉默了一會兒,說:「趙玉蝶,……是你嫌棄你自己。」
趙玉蝶嗚嗚地哭道:「我當然嫌棄我自己,得了這個病你以為我好受啊……我真的很害怕……怕你嫌棄我,怕你離開我……我怕死啊……我得了這個病,我知道是治不好了,我的時間也不多了,我就是想能和你多待一天是一天啊……可我還沒死呢,你就先把我甩了,我是什麼心情啊,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哭聲漸漸大起來,病房裡再聽不到其他聲音。
方程猶豫著。他慢慢坐到床邊,看著趙玉蝶痛不欲生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落忍。手剛要抬起來安撫她,趙玉蝶一下子把方程攬住,撲到他懷裡,放聲痛哭。
方程嘆了口氣,慢慢地把趙玉蝶抱在懷裡。
看到這一幕,門外的千山和小喬對看了一眼,都笑了。
那一晚小喬睡得很踏實,自從東方出事以來那是第一個安穩覺。
有什麼比愛人的團聚更讓人歡欣鼓舞的?
雖然這份歡欣鼓舞是屬於趙玉蝶的,可又不僅僅是趙玉蝶的。
東方的器官就在趙玉蝶的身體里,趙玉蝶的喜怒哀樂都跟東方息息相關。
回想趙玉蝶和方程擁抱在一起的畫面,那悲喜交加的場面,還有趙玉蝶撕心裂肺的慟哭,讓人窩心又讓人無比欣慰。那是女人幸福的眼淚啊。
只要趙玉蝶幸福地活著,東方就還活著。
這樣想著,小喬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她還要感謝千山,沒有他,那對恩怨情侶斷然不會碰面。再細想千山架著方程去醫院的樣子,還有臉上涔涔的汗珠,小喬心思起伏不平,千迴百轉……
冬日的陽光從窗子里照進來,給病房裡添了一絲暖意。
小喬和趙玉蝶並肩坐在床上聊著天,背靠著床頭,一派輕鬆的。
經過了昨天的事,她們從陌生人變得情如姐妹。
今天的趙玉蝶五官清秀,直直的長發順滑地垂在耳邊,那樣子像個賢惠的淑女。小喬見她時都愣住了。
女人是要男人營養的,身邊有個相愛的男人,補藥保養品都可以省去了。
看到趙玉蝶的這番變化,小喬心裡暖暖的。
趙玉蝶說起了與方程的往事,都是他們相愛的片斷,趙玉蝶邊說邊回憶,臉上的微笑帶著醉,很好看。
趙玉蝶說完了方程,勾得小喬也聊起了東方。
「……大四那一年,那個時候我不喜歡足球,我學的是法律,跟足球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有一次跟同學一起去看了場球賽,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東方。那場比賽,東方他們踢得很辛苦,他在場上一直被人絆,趴下了再起來,起來了再讓人踢趴下。我奇怪裁判怎麼都不管?他們當時輸了一個球,東方一直往前傳球,往禁區里踢。我看見他的眼神只盯著球,好像那球是他的命。那樣子太帥了,當時我就迷上他了,心想著一定要嫁給這樣的男人。」小喬莞爾一笑,又繼續說,「他使勁往前跑,整場比賽還剩一分鐘了,所有人都覺得沒戲了。那天東方神了,他一個頭槌竟然把球踢進去了!當時全場都沸騰了,我不知怎麼搞的,也跟著激動起來,眼淚都流出來了……全場人都激動地喊他的名字,東方,東方……」說著小喬的眼淚真的流出來了。
趙玉蝶扭頭看著她,「於是你就愛上他了?」
小喬點點頭,笑了,「很傻是吧?」
趙玉蝶問:「那他呢?什麼時候愛上你的?」
小喬破涕一笑,「……其實是我追的他,他說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覺得我是一個傻丫頭,後來接觸多了,他覺得我一個人在北京生活挺不容易的,他說他挺心疼的。」
趙玉蝶笑了笑,「心疼?」
小喬點點頭。
趙玉蝶感慨道:「人只有在很愛很愛的時候,才會有心疼的感覺。東方應該是很愛你的。」
小喬停頓了一會兒,說:「我記得昨天你對我說,如果東方還活著,也許會變心。」
趙玉蝶忙解釋:「我……對不起,小喬,昨天我早喪失理智了。」
小喬搖搖頭,「如果東方活著,我寧可他變心,我也要讓他活著。只要能讓我再看見他在球場上奔跑的樣子,能再看見他的眼神、他的微笑,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趙玉蝶淚眼朦朧地望著小喬,心裡生出一絲憐惜。
本來對東方,她就是心存感激的。沒有東方的腎,她活不到今天。現在對小喬,趙玉蝶同樣感激,沒有她的幫忙,根本不可能見到方程。
跟小喬一比,她又是何等的幸運。方程走了,還能再回來;東方走了,卻是不歸路。
看著眼前瘦弱的小喬,趙玉蝶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好好地活,也讓小喬看到她好好地活。
趙玉蝶替小喬擦去了眼淚,她們緊緊地抱在一起,那擁抱里含著苦澀、感激、欣慰、理解和同情。
門外,千山看到這一幕,赫然停住了腳步。
他是來送午餐的,手裡的飯盒此刻就像兩個秤砣,令他舉步維艱。
他輕輕地把剛推開的門關上了,心裡的滋味難以言喻。
方程帶著水果和一束鮮花從醫院的樓梯上走過來。剛上二樓他就看見了千山。他的腳步放慢了,緩緩朝千山走去。
坐在走廊椅子上的千山一扭頭也看到了方程。他站起來,迎了過去。
「趙玉蝶正和小喬在裡面聊天呢。」千山說。
方程臉上有些不自然,乾笑了一下,「是嗎?」
他走到門邊朝裡面看了一眼,又站住。
「進去吧,花都買了,還不送進去?」千山拍了他一下。
方程表情複雜地看著千山,他尷尬地笑笑,露出感激。
兩個男人同時出現在病房門口,趙玉蝶和小喬高興地招呼他們進來。
尤其是趙玉蝶,她一眼看到方程手中的鮮花,那臉上更綻放出異樣的神采。
「方程來了,我們也該走了。」小喬站了起來,自然地走到千山一邊。
「幹嗎這麼急著走,你們再住幾天吧,我身體也差不多好了,明天就能出院,我陪你們在南京玩玩。」趙玉蝶也站起來,拉著小喬的手說。
「是啊,這幾天你們照顧玉蝶也累壞了,休息幾天再走吧。」方程開口了,那表情就像久違的老朋友。
「不了,我還有別的事呢。」小喬微笑著說。
「是啊,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千山搭了一句。
小喬用了「我」字,千山用了「我們」,這話里的深意,千山是領會的。他心裡咯噔一下。他看了一眼小喬,小喬的目光卻在趙玉蝶身上。
「小喬,」趙玉蝶眼眶紅了,「謝謝你!」她又轉向千山,「謝謝你們!沒有你們,我恐怕早在另一個世界了,更不可能會再看到方程。」趙玉蝶說著把小喬深深地擁在懷裡,「真的謝謝你們!你們是我這輩子的恩人啊!」
兩個女人都流淚了,趙玉蝶是感激,小喬卻是欣慰。
她彷彿看到東方正在角落裡看著她,那熾熱的目光將小喬團團圍住,令她有說不出的感動。
方程和千山也都眼眶微紅,兩個男人使勁握了握手,方程說:「謝謝你們,你們救了趙玉蝶,也讓我看到生命的可貴。」他又轉向小喬說,「謝謝陳東方,沒有他的腎也沒有玉蝶的今天……你們都是善良的人,一定會有福報。以後到南京來,記得找我,需要我幫忙的,你們儘管開口。」
今天的方程完全不是他們初次見面時那個幾乎沒人性的傢伙了,他變得友善、和氣、充滿愛心。
這個結果超乎了小喬和千山的意料。
看著趙玉蝶和方程手牽手的樣子,小喬和千山終於可以放心地離開了。這個完滿的結局,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舒眉展目,好似一家人。
醫院的門口他們揮手告別,趙玉蝶含淚目送,直到小喬和千山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他們仍不肯回去。趙玉蝶索性趴到方程的懷裡放聲哭起來。
趙玉蝶把頭靠在方程的肩上,「看到她,我才知道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方程緊緊摟住趙玉蝶的肩,拍了拍她。
趙玉蝶哭道:「方程,對不起,我對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方程低頭打量了一眼趙玉蝶,「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這不都過去了嗎?」
趙玉蝶說:「小喬告訴我,要學會珍惜。這句話我一輩子都要記住。方程,我們好好地過吧,我也要好好地活,跟小喬比起來,我又是多麼幸福的女人……」
方程拍著趙玉蝶的肩,面上醞釀出一絲感激和感恩,他也被小喬和千山深深觸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