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豆腐
入夜,萬籟俱寂。
處於這荊棘山谷的小房子也進入休眠期,吳西語賴在床上,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她壓根動不了。
裂痕遍布的桌子,是用一根根木條拼接而成的,桌子上一盞油燈,燈芯半截浸在煤油里,冒著一撮忽明忽暗的火苗,若是有風從門縫裡透進來,那火苗一邊倒,隨時都可能熄滅。
狹小.逼仄的房間里悉悉索索的響動斷斷續續,莫臣理解開了蓑衣,終於不再像狗熊一樣龐大。
蓑衣里的衣服一半是獸皮做的,他毫不忌諱地在吳西語面前寬衣解帶,將衣服丟在一旁。
堅實的體魄,肌肉線條有稜有角,只是看著就很有力量感,再加上一些舊傷疤,男人味爆棚。而他雙腿修長,不見一絲贅肉,只看背部,哪怕說他是走T台的模特也毫不誇張。
一盆水,一張布子,他慢條斯理地清洗著自己的身體,吳西語眼睛挪也不挪,等到他擦完B面換A面,吳西語騰地臉紅了。
這人是獵戶,經常翻山越嶺,連老虎都殺可想而知體態有多好。
只是不知道,就如今她這身板吃不吃得消!
腦瓜子里不純凈的思想愈演愈烈,莫臣理抬起頭正好看到她出神的樣,眼角爬上一絲自豪,嘴皮子動了動,語氣依舊冷冽,「別著急,等你身體好轉再說,否則出什麼亂子,得不償失。」
喲呵?
一個粗人莽夫居然還會用成語。
吳西語反射性地吐槽,下一秒臉頰的紅暈蔓延到了耳根子,故作鎮定道,「你說什麼呢你?」
莫臣理刻意挺了挺腰,這小丫頭長得不賴,他確實想現在就吃干抹凈,但現在情況不允許。
「你不是想要嗎?再過幾日,老子讓你哭爹叫娘!」
「……」吳西語。
她撇開了視線無語至極,她不過是多看了他兩眼,在他嘴裡怎麼跟春心蕩漾,立馬要造猴生娃似的!
裹著被子,她背對著莫臣理,如果燈光再亮堂些,就可以看出她此刻如同蒸熟的蝦,臉燙得快要冒煙。
不過……
沒想到這莽夫還挺心疼人,聽那意思今天晚上不打算碰她,那就好……那就好……
等等……
轉念一想,吳西語臉上的溫度迅速消退,分明是他沒羞沒臊的,怎麼就成了她想要了?
她不服氣地扭過頭,莽夫已經麻利地套上了滿是補丁的褻.衣,端起洗澡水潑在了門外的院子里。
「我說你……」
吳西語看著他洗乾淨的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除了皮膚黑一點,模樣剛毅,彷彿現在面對的是學校教官。
「不急,一會兒老子給你洗。」
莫臣理說完,放下木盆就去了裡屋的灶台。
「煮這麼一點怎麼夠?多了一個人,別心疼糧食。」
聽到莫臣理的話,守在灶台邊的莫成鹿舀著一勺子,像得了食堂阿姨的病,抖了又抖,放到鍋里也沒多幾粒。
莫成理奪過了劈成兩半的葫蘆瓢,一大勺白米進了鍋。
「大哥……」莫成鹿心疼地擰緊了眉頭,家裡糧食本就緊缺,雖然扛回來一袋,原本三個人吃,現在四張嘴,下次買米又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
「兔崽子越大越不聽話了。」莫臣理做完手裡的活,挽起褲腳蹲在灶台邊,丟著柴火往裡塞,「我跟你說過,銀子的事不肖你操心,你大哥我什麼打不著,餓不死你們!」
他說的是實話,那虎皮一般人弄不來的,可是,為了殺一頭老虎,莫臣理現在腿上還有一排傷口,那是老虎咬的牙印子。
家裡吃的用的,都是大哥用命換來的。
乾柴噼里啪啦燃燒著,不多時,就聽著鍋里的水滾了,一刻鐘過去,莫臣鹿趕忙拿出了土陶碗,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米粒最多的遞給莫臣理,「大哥受累了。」
「受屁的累!」莫臣理大手壓在他腦袋上,「你還在長個兒,喝這碗,老子在鎮上吃香喝辣,這清粥入不得眼!」
「大哥,我吃過了,下午的時候出門偷摘了柿子吃!」莫成鹿咽了口唾沫,這荊棘谷哪裡還有柿子,柿子皮都快被他啃光了。
「讓你喝你就喝,哪來這麼多廢話!」
莫臣理說罷,赤著胳膊自顧自地舀了一碗。
吳西語望著房頂聽著兩兄弟爭執,欲哭無淚,兩碗薄粥都相互推讓,她舔了舔嘴唇,無比想念烤肉的滋味。
「喝了粥吃了葯,早日養好。」
莫臣理踏進門,放下碗,坐在了床邊,勾著她的肩膀,將她拖起來,還悉心地將枕頭抵著牆讓她靠著。
「謝謝。」吳西語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也就中午喝了碗蔬菜粥,到現在為止,感覺更餓了。
她說著伸手就要去捧莫臣理的碗,莫臣理卻故意抬高了一些沒能讓她得手,「軟手軟腳的,你能自己吃飯?摔了我的碗,你賠?」
「……」吳西語再度凝噎,這男人話語總是兇巴巴,做事又很溫和,比如現在,他正輕輕吹著熱粥,嘴唇貼著碗邊試溫。
「好了,可以喝了。」
粥已經不再滾燙,他送著碗到吳西語嘴邊,吳西語扭扭捏捏,慢吞吞地靠近,這次的粥熬得很稠,米糊糯香。
什麼烤肉,什麼燒烤?填飽肚子才要緊!
呼嚕嚕地喝了一大口,大半碗粥風捲殘雲進了肚。
意猶未盡,吳西語抬起頭,扯開嘴角沖他笑,莫臣理的手不自覺地抖了抖。
忽然間,一張黝黑的臉無限放大,近在咫尺,吳西語還沒反應過來,男人的唇便貼在了她嘴角。
吳西語當即石化,嘴角溫溫痒痒的,而親吻她的人卻像舔盤子一樣,在她唇瓣上一掃而過。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