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二十三:幫凶

序章二十三:幫凶

博國維驟變的臉色在幾秒后又恢復正常:「良哥,我知道,嫂子的死讓你很難過,但你要冷靜點好嗎?那是徐南星乾的,不是我乾的。」

可是,年良的表情太冷靜了,沒有絲毫情緒在其中,這反而讓博國維意識到自己先前說的全都是廢話。不過,博國維接下來的動作則是將掌心放在褲子上摩擦著。

年良看著他的手:「為什麼出那麼多汗?」

年良這句話一出口,博國維的表情更慌張了,嘴上說著:「沒有,我沒出汗。」但是額頭上,脖子上的汗珠大顆大顆滾落。

年良瞟了一眼遠處的磚廠:「你的手下都走了,去診所了,這附近應該沒什麼人了,所以,我殺了你之後,把屍體扔進磚窯里,就算你的手下發現有一具被燒焦的屍體,也不一定認為那是你,反而會認為那具屍體是你扔進去的,所以,他們會幫我處理屍體。而我會開著你的車沿著國道一直前進,找個地方將汽車遺棄,我想好了,就在距離這裡二十五公裡外的水庫。」

博國維慌了:「良哥……」

年良繼續道:「你妻子會很著急,但他們不會馬上報警,墨敬梓和獨孤思成會找過來,這時候你的手下才會意識到,那具屍體可能是你,但他們不敢說。當然,到這裡,事情會出現第二種變化,就是他們會將實情告訴給墨敬梓和獨孤思成,並且認定殺害你的人應該是岳忘機,至於我,我會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徐南星身上,告訴他們,有可能是徐南星殺了你。」

年良所說的「故事」完全可以實現,這讓博國維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年良沒有開玩笑,他真的有可能會那麼做。

不過,博國維決定再掙扎一下:「良哥,你聽我說,你真的搞錯了。」

說著,博國維朝著年良緩緩靠近,就在距離很近的時候突然間出手,直接拔出小刀就朝著年良的咽喉刺去,但他的手腕卻被年良直接抓住,緊接著便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博國維痛得不敢慘叫,只得跪倒在地發出怪異的聲音,整張臉都痛得扭曲了。

年良從包里拿出手絹來小心翼翼包起博國維的那柄小刀,然後揣好。

年良站在那俯視著地上痛苦不堪的博國維:「婉月離開醫院之後便失蹤了,沒有任何目擊證人,然後屍體被發現在遠處的半仙橋下。我算過,從醫院到半仙橋,勻速步行要花二十五分鐘。二十五分鐘的時間,婉月如果被挾持,她有機會求救,她沒那麼傻,但是沒有人注意,就說明她沒有被挾持。而她願意跟著兇手走到半仙橋去,很明顯兇手是一個她很熟悉也很信任的人。我和婉月剛從東北回來半個多月,這期間婉月一直在醫院照顧年晗,沒有與外面的人有接觸,就算有,她也不會那麼快信任剛認識半個月的朋友,她更不會相信徐南星。」

博國維痛得渾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年良繼續道,說得很緩慢,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呼老闆沒有動機,獨孤思成和墨敬梓雖然也有,但不會對我老婆下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你。」

博國維抬眼看著年良:「良哥,不是我,你忘了,徐南星會易容,而且,你要知道,他是個怪人。」

年良又道:「你跟著我和詹天涯調查過,你聽到過一些事情,便覺得可以栽贓到徐南星的身上。」年良說著輕輕拍了拍衣兜,「這把小刀,我會拿去化驗,上面肯定會有殘留的血跡。」

博國維的臉色更難看了,年良蹲下來低聲道:「你現在在想,不大可能,因為你清洗得很乾凈,可惜,你太不了解執法機構的化驗能力了,要不要我教你用什麼東西清洗,才能夠徹底洗去血跡?」

博國維看著年良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已經嚇懵了。

年良又起身踩著博國維的小腿:「我稍微一用力,你的小腿就會斷,到時候你不僅會廢掉一隻右手,還會成為跛子。」話畢,年良突然間話鋒一轉,「你就是用那把刀割開了婉月的腰部,你原本想取出腎臟,可惜,你對人體了解不夠細緻,你怕搞砸了,所以作罷,直接逃離了現場。接下來,你是想說實話,還是告訴我你編造的不在場證明?快點,給你五秒。」

博國維開始求饒:「良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那麼做,你饒了我吧,我求求你了,看在呼老闆的份上,不,你看在我爹的份上,好嗎?求求你了,一命換一命,好不好?」

先前年良心裡猜測,兇手八成是博國維,但是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找證據,這才用了這種方式,而現在,博國維承認了。

年良俯視博國維:「你說說為什麼你要那麼做?說清楚,我知道你有沒有說實話,我不會輕易弄死你,我會慢慢折磨你。」

博國維斜靠在樹榦上,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的念頭:「我怕你舉報我,但是我又不敢對你下手,不是,我對你下手也沒用,我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我就想對嫂子下手,我知道你愛嫂子,嫂子一死,你就得崩潰,你會認為是徐南星做的,就不會再追究我的事情了。」

年良道:「博國維,你知道嗎?我從小就很看不起你們。不管是你還是墨敬梓,亦或者獨孤思成。那時候你們什麼都不如我,你們嫉妒我,但是又不敢做什麼,我那時候很孤獨,我需要朋友,所以,我需要變得和你們一樣傻,我開始裝傻,接著我發現一件事,我越裝傻,你們就越欺負我。但是我不在乎,只要家裡人團結就好了,結果不是那樣的,所以,我決定,我寧願被人討厭,也不要被人可憐。」

年良隨後又打斷了博國維剩下的手腳,將他扔進遠處的田地內。他知道博國維死不了,他會呼救,會有人來救他,但是博國維不敢說出是年良乾的,只會說那是岳忘機做的,因為他敢說出來,就等於承認自己是殺害婉月的兇手。

年良是放過他了嗎?當然不是,年良留著他還有用。接下來,年良就應該去找岳忘機了,不過不是直接去找,而是通過墨敬梓。

年良沒有馬上回去,而是又到了昭覺寺外的香火鋪,從那個老太太處買了香燭紙錢元寶。同時,也讓老太太聯繫蓉城分舵的舵主,他要買消息,而且出重金。

老太太當然裝傻,而年良則是點燃了手中的蠟燭,看著跟前的那些易燃物道:「你再說一個不字,我會把這裡燒了,你也會死,我可不管冥耳的什麼規矩,你想想看,死的是你,不是別人,對嗎?」

老太太看著年良那副模樣,轉身就拿起電話,隨後對年良說:「你等等,他馬上就過來。」

年良舉著蠟燭站在那等待著,期間一直看著燃燒的蠟燭,看著蠟油緩慢滴落在地上。一旁看著他的老太太則是渾身冒汗。

不多久,冥耳蓉城分舵的舵主,也就是曾見過詹天涯的神秘男子趕到,直接將自行車停在年良身旁,他自然知道年良是什麼人,也知道年良的父親是誰,更知道年良身後的財力,所以,他道:「年良,我來了,有事好商量。」

年良吹滅蠟燭:「我知道規矩,不為難你。我想知道徐南星在何處。」

舵主回道:「這個做不到,8424來找過我,我也沒有告訴他們,因為你們要找的那個兇手不是異道中人,而徐南星已經死了。」

舵主的話讓年良腦子裡立即閃出一個推測來,他微微點頭道:「三屍蟲下落的消息,要多少錢?」

舵主並沒有說不賣,而是道:「會惹禍的。」

年良看著舵主:「惹禍?我就是想惹禍,最近這裡有懸賞嗎?」

舵主很詫異:「什麼意思?」

年良道:「你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舵主點頭:「有倒是有。」

年良道:「都給我吧。」

「啊?」舵主很詫異,「你什麼意思?」

年良面無表情道:「我想殺人,但我不想殺無辜的人。」

舵主渾身一顫,雖然說不出來為什麼,但他就是知道,年良說的是真話。

年良又道:「我最願意和你們冥耳打交道,不會輕易出賣別人的秘密,我剛才說的話,你也不會輕易告訴別人,所以,我可以暢所欲言。要不這樣,我幫你們殺人,再拿錢買三屍蟲的消息,怎麼樣?」

你瘋了!舵主雖然腦子裡這麼想,卻不敢說出這三個字來,只是微微點頭。因為懸賞任務積壓太多,如果再完不成,擔責的就會是他。

年良和舵主約定了明日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后,帶著香燭紙錢去了半仙橋,他要去祭拜妻子婉月。

年良來到半仙橋的時候,卻發現那裡已經有人在祭拜,而祭拜的不是別人,正是詹天涯。年良站在台階上略微注視了一會兒,這才緩步上前,然後用石灰在旁邊圈了一個位置,將香燭點燃插在其中,又開始焚燒紙錢。

用石灰畫圈一般是在祭拜的人比較多的時候才會這麼做,大概意思就是,這些是燒給家中逝去親人的,周圍其他的那些「鄰居」、「路人」可不要拿錯了。而眼下,年良這麼做的意思,明顯是不領詹天涯幫著祭拜的情。

詹天涯蹲在那看著年良,而年良完全不搭理他,只是一張張燒著紙錢,依舊是面無表情。

年良心中有怨恨,詹天涯自然是知道的,不過,年良變化如此之大卻是詹天涯完全沒想到的,就如同是變了一個人。

詹天涯剛要上前,年良先起身道:「給你一個線索,婉月的死與徐南星無關,不是徐南星殺的。」

詹天涯也不驚訝:「我知道。」

詹天涯當然知道,因為作案手法和徐南星太不一樣了。要知道徐南星殺死王友忠就是在鬼市中,就在那麼多人眼皮子底下做的,對付婉月他怎麼可能還會費勁將人騙到這裡來?而且,他的手法那麼快,能取人心臟,肯定也能取走婉月的腎臟。所以,詹天涯在看案發現場的時候就推測出了這一點,他之所以沒說,是覺察到這其中有隱情。

詹天涯自然不知道年良家中的那些個矛盾,所以,無法做正確的推測。現在聽年良這麼一說,他心裡明白年良知道了兇手是何人,但不打算讓8424處理,卻又希望8424不要被兇手給迷惑了。

年良看向還在燃燒的那堆紙錢元寶:「從此之後,我們不再是朋友,我們原本就是兩條道上的人。」

詹天涯清楚年良的脾氣,他看到年良的時候就如同看到了自己。他們倆在成長經歷中唯一不同的便是,詹天涯從來不會因為他人的看法而去偽裝,他是怎樣就是怎樣。年良卻因為小時候為了家裡的和睦而裝傻,故意露出自己柔弱的那一面,現在看來,那樣做是錯的。這個世界很奇怪,當你能力出眾,無視一切的時候,沒人敢欺負你,可當你露出軟弱的那一面,尋求認同的時候,換來的不是可憐,而是欺凌。

年良說完離開,詹天涯沒有追上去,他很清楚,自己與年良從此之後形同路人,說不定,他真的言中,將來的某天年良會成為8424追捕的對象。

小旅館房間內,岳忘機正在那裡清點查看耙耳朵所用的那些製作假畫的工具。耙耳朵則是站在旁邊一句話不敢說,只能侯著。這耙耳朵也算是出生書香門第,要不師父錢九道也不會收他為徒。只可惜耙耳朵天賦太差,怎麼都教不明白,只能做個表面功夫。在師父錢九道死後,耙耳朵就只能到處流浪,異道內又混不下去,正常社會更是寸步難行,不得已只能幹起製造贗品的買賣,誰知道第一天出手就被博國維抓住了。可博國維並沒有報案,而是將耙耳朵留下了,因為博國維已經看到了古玩行業未來有著不錯的前景,最重要的是越來越多不懂的和半懂的人湧入這個行當,所以,制假販假的利潤相當可觀。

岳忘機查看完畢后,卻是問耙耳朵:「你師父不是留下一罐子特殊的油墨嗎?那東西呢?」

耙耳朵道:「早就用完了。」

岳忘機聞言眉頭一皺:「裝油墨的器皿呢?」

耙耳朵道:「被博經理的大哥拿走了。」說著,耙耳朵趕緊將年良來時發生的事情告知。

岳忘機聞言一愣:「他還有個大哥?叫什麼?」

耙耳朵自然不清楚那麼多,只能搖頭。要知道,墨敬梓、獨孤思成和博國維三人對手下的人從來不提年良,他們不可能將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交給年良,自然不會將自己的人介紹給年良,所以,耙耳朵這些人對年良根本就不認識,也不了解。但是,岳忘機卻意識到,年良不簡單,特別是他能夠一眼看穿罐子有問題,就憑這眼力比起博國維、墨敬梓和獨孤思成三人都要強得多。

岳忘機意識到,自己對那三兄弟的家裡還不算了解,調查得不夠仔細。所以,他應該直接登門拜訪,看看這三兄弟家裡是否還有別的秘密,最重要的是,他必須搞清楚年良這人是否會阻礙自己的計劃。

被打斷手腳的博國維在傍晚時分才被手下的工頭等一眾人發現,因為磚廠所在位置實在太偏僻了。工頭和手下去小診所挨個上藥接骨后回來就已經天黑了,也是因為如此,當博國維送到醫院去的時候,雖然命是救回來了,但也基本上成了一個廢人。

得知博國維「遇襲」消息的墨敬梓和獨孤思成立即前往醫院,因為電話里工頭告訴二人,先不要告訴呼老闆和博國維的妻兒,所以,兩人誰也沒敢說,他們趁著家人吃飯的時候離開,借口要出去辦點事。可是,博國維被送到的醫院,正是年晗所住院的那家,那是蓉城最好的醫院。所以,當墨敬梓和獨孤思成趕到的時候,恰好被出來打飯的夕凌看到。夕凌看到兩人急匆匆上樓,也不知道何事,正要追問的時候,卻看到年良走了過來。

夕凌立即上前道:「年良,我剛才看到墨敬梓和獨孤思成急匆匆上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年良道:「不知道,和咱們無關。媽,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夕凌問:「什麼事?」

年良道:「我重新找了個房子,咱們搬過去,等搬過去之後我收拾好,再來接您和年晗。」

夕凌詫異:「你是說,不和呼老闆住一塊兒了?為什麼呀?」

年良道:「媽,我不喜歡寄人籬下。」

夕凌立即道:「怎麼會是寄人籬下呢?呼老闆那是你爹的徒弟,是你的大哥,還有,琳琅的一切都是你的,家底子可都是你爹留下來的。」

年良嘆了口氣道:「就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更應該離開。」

夕凌雖然不清楚內情,但實際上她也清楚,很多年前他們搬到蓉城來之後,這些人之間的關係就發生了變化。特別是在墨花旦、毒探花和博延東三人結婚生子后,關係就變得更加微妙。他們三人的老婆私下很是不滿夕凌,原因很簡單,因為所有人都圍著夕凌和年良母子轉,這也導致了他們三人的下一代在母親的「熏陶」下天生就對年良抱著不滿,而這種不滿最終演變成了仇恨。

墨敬梓三人的生意本錢原本就來自於呼景盛從昆市濟世軒帶來的那些古玩寶貝。早些年因為特殊的時代,呼景盛只能將那些東西藏起來,等後來一切穩定了這才慢慢拿出來變賣,墨敬梓三人也有了做買賣的本錢,可是,呼景盛卻是一門心思覺得這麼做依舊是為了年成凱的後人,這讓那三人更加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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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貨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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