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利益最大化

李敬忠笑了：「姜大姑娘也是個聰明人，這件事適可而止取利為上，若一意孤行最後得罪了一縣之父母官，往後也是艱難。」

「也是。」姜曦抬眸看著窗外：「可若我收手了，又怎麼就能保證不被人時刻盯著，隨時殞命呢？」

李敬忠壓低聲音：「姜大姑娘擔憂不無道理，不如讓李某人去斡旋一二，定不會讓姜大姑娘吃虧的。」

「為何如此費心呢？」姜曦偏頭看李敬忠。

李敬忠倒也坦蕩：「李某人是秀才功名，若想要再進一步離不開縣令照拂是其一，其二則是為姜大姑娘打算，拿人錢財為人消災是分內事，姜大姑娘該看得清楚，如何判姜家人不難，可要判趙安則不易，打狗還需看主人，姜大姑娘覺得呢？」

姜曦喜歡聰明人，顯然李敬忠是聰明人了，就算是要搞小動作也知道和自己擺明利害關係，這樣的人也算三分君子。

不過，就這樣是去讓李敬忠斡旋，顯然失了自己苦主的身份，所以姜曦勾唇一笑：「秀才公覺得縣太爺會怎麼辦？」

李敬忠沉聲：「明判，暗放。」

「那是在我追究不放之後了，我猜今天至少會見到縣令夫人的。」姜曦看著一頂青布小轎落地，抬起下巴指了指：「你看，果然來了。」

李敬忠順著姜曦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縣令夫人梁氏下了轎子，抱拳拱手對姜曦：「在下佩服，姜大姑娘是少見的聰慧之人，原來一切都盡在掌控之中了。」

姜曦搖頭：「並非我掌控，而是人心不過如此，罷了，一會兒縣令夫人進門，秀才公可去找縣令，權當我送秀才公一份謝禮了。」

「多謝。」李敬忠還從來沒如此佩服一個女子。

梁氏下了轎子徑自過來了。

李敬忠提前離開去了姜福生的那邊。

姜曦看著懷裡目光始終沒有焦距的姜媛，免不得疼惜。

「姜姑娘。」梁氏並沒有帶丫環，撩起帘子走進來：「打擾了。」

姜曦抱著姜媛微微彎了彎腰：「您是？」

「趙安是我府上的管家，委實沒想到能鬧出人命來。」梁氏落座，打量著姜曦，身材瘦弱，面色枯黃，倒是一雙眼睛夠漂亮，一身素衣裹著纖細的身量，透出了幾分與眾不同的氣度來，可一點兒都不像是小村姑呢。

姜曦露出驚訝之色：「您？您是……。」說著急忙垂下頭：「民女拜見夫人，夫人恕罪，民女也是為了求一條活路。」

「坐吧，是我們失察，不知人心竟如此歹毒，如今算是菩薩保佑讓你平安無事，不幸中的萬幸了。」梁氏說著拿著帕子壓了壓眼角：「可憐見的，可讓人心疼的很吶。」

姜曦淺淺的搭了個邊兒坐在凳子上，沒接茬。

做戲這種事情，接不接也要看情況，梁氏願意做戲，自己看看就好，不拿出來實際的想要讓自己收手？那可就錯打算盤了。

梁氏等了一會兒不見姜曦說話，抿了抿嘴角放下了帕子：「姜姑娘，殺人不過頭點地，雖說是我失察在先，可趙安怎麼說也是我府上的人，又是、唉，又是為了我兒操持，總不忍他落得到如今的下場，所以姜姑娘不妨仔細思量思量。」

「思量什麼？」姜曦目光茫然的看著梁氏。

梁氏微微皺眉，是了，一個村姑憑著一腔孤勇來告狀，只怕別的都想不出，所以她露出慈祥的容色來，輕聲說：「比如讓趙管家給姑娘一些禮物壓壓驚，如何？」

「我娘三個月的身孕都小產了。」姜曦搖了搖頭：「我爹腿也被打折了，家中沒有爹做工操持，活都要活不下去了。」

「唉。」梁氏同情的點了點頭：「也是，罷了，姜姑娘不如聽我一句，讓趙安拿出五十兩銀子賠罪如何？」

姜曦垂頭不說話，她相信沉默的力量。

果然，梁氏等不到姜曦的回應，一咬牙說：「五十兩便宜他了，我做主了，一百兩銀子給姜姑娘家裡，若他拿不出來就去大獄里算了！」

姜曦聽到一百兩的時候想到的就是一百匹細棉布，至於米糧之類的換算，她還不清楚物價，不過一百兩銀子應該不少了，再提價不合適，畢竟比銀子更值錢的是關係，關係網就是財富嘛。

想到這裡，姜曦抬頭眼淚都落下來了。

梁氏一驚：「別哭，哭什麼呢？」

「夫人，你真是菩薩心腸，我……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姜曦眼淚是真掉下來了，姜媛茫然的抬頭看到姜曦的眼淚，伸出小小的手給她擦眼淚。

梁氏只覺得心裡不安了，什麼菩薩心腸？她不過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身份壓人來的。

「也不是我不依不饒，是我奶他們欺人太甚，逼著我也就罷了，竟然連我有病的小妹都不放過。」姜曦垂眸順著姜媛有些亂的頭髮：「我就怕以後他們還要欺負我們，就算是拿了銀子都沒個安生啊。」

丫環進來，在梁氏耳邊把事情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梁氏看還在落淚的姜曦姐妹二人，也是恨毒了姜陳氏這人頭豬腦的老虔婆了！

看來，這姑娘是被嚇壞了啊。

想了想說：「這樣，姜姑娘想要庇護不難，如今我膝下無兒無女，不如收你做義女如何？有了這個身份，她們還敢惹到頭上來，我出面為你做主！」

姜曦抬頭愣愣的看著梁氏，嘴唇顫了顫：「可、可以嗎？」

「有何不可？以後膽敢還到你門口滋事，只管來找我。」梁氏正色。

姜曦抱著姜媛跪倒在地：「義女拜見義母。」

梁氏起身伸出手扶著姜曦起身：「好孩子，受委屈了。」

「以後有義母疼惜就不委屈了，這也是因禍得福阿曦的運氣。」姜曦抽噎了幾下，說：「義母，阿曦的事情全憑您做主了，管家也是忠僕，阿曦不要銀子，免得傷了管家的心。」

「我的乖女啊，真真是個好孩子啊。」梁氏可沒想到姜曦能說出如此大方的話，那可不是小數目啊，一個農戶女只怕見到銀子都不易，這可是一百兩銀子啊，說不要就不要了。

但，姜曦說不要，梁氏可不能不給，原本這也是自己出的，所以拍了拍姜曦的手臂：「乖女，既然聽義母安排，那就拿著銀子回去安頓日子才是正經的。」

「義母，那下午還要開堂怎麼辦啊？」姜曦乖巧的看著梁氏：「我心裡怕得很，不敢再去了。」

「這事交給義母去辦，今日怕是不妥當，改日有機會去接了你來再拜見你義父。」梁氏起身往外走。

姜曦送到門口：「辛苦義母了。」

「乖女，安生等著吧。」說完，又吩咐丫環：「桃紅，去準備吃喝過來給小姐用些。」

桃紅福身：「是，夫人。」

姜曦退回屋子裡，垂眸看姜媛望著自己，輕聲：「阿媛記住了，兩害之間取其輕，兩利之間取其中，知道嗎？」

「嗯。」姜媛點頭。

姜曦挑眉，看著姜媛：「你聽得懂阿姐說話是嗎？」

姜媛點頭：「阿姐頭疼，阿姐要用止疼葯。」

「乖，回家再說。」姜曦捏了捏姜媛的小臉，等回去一定要喬郎中給姜媛看看，畢竟這孩子突然說話了，啞巴能說話的原因很多，找到原因保不齊姜媛就好了呢。

姜媛靠在姜曦的懷裡，輕聲：「當歸1錢，川芎1錢，白芍1錢，官桂1錢，山柰3錢，麝香3分……。」

姜曦一開始沒注意，聽清之後大驚：「阿媛在說什麼？」

「定痛膏。」姜媛抬起頭看著姜曦：「阿姐要定痛膏就不疼了，阿媛會。」

我的乖乖啊，姜曦狐疑的看著姜媛，這六七歲的小萌物是個什麼神仙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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