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離開的又回來了
夜半的破廟,封塵了所有物什,寫著過去的過去,但留下來的只有這沉寂的被微風吹過的清冷的夢。
「算了,你不說我也知道,」朝顏轉頭並不想去看王生,那被風輕輕吹起的髮絲一點點地纏繞著,「今晚我們就將就著歇息吧,明天我還是會去註冊成為斬妖師的。」
王生舉了右手,想去碰朝顏的肩,最終放了下來,嘆息著:「算了,我知道,多說無益。」
月在黑夜中緩緩移動,朝顏與王生背對著彼此躺在草席上,身上搭著一件薄薄的衣袍。
清晨,這間破廟中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霜,廟外更是寒冷,就是在樹葉之上也能夠看見那一層薄霜。
王生是被冷醒的,身上穿著的衣裳已經半是濕潤,更何況那先前搭著作為被子的衣袍。
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衣裳,緊接著又去摸身邊的人,朝顏已經不見了,他開始著急,一雙眼眸寫著某種肯定的與不肯定的猜想。
「終究不是一路人么?」王生嘟嚷著,心中彷彿是缺了一塊兒般,似乎世間再無任何能夠將這一塊兒填滿。
「吃早飯了!」朝顏左手挎著一草籃子,面上即使有白布蓋著,有能在一片下沉的冷空氣下看著升騰的熱氣。
「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走了是嗎?怎麼可能呢,我怎麼可能會走呢。」朝顏坐在草席上,「趁熱吃吧,今天這個天百姓都說著奇怪呢。」
「那你還去註冊斬妖師嗎?」
「已經去了,這個就是我的證,然後我換了些銀子回來。」朝顏將身邊的荷包取出來,緊接著抖摟出裡面的影子,整整二十金以及一些碎銀錢幣。
王生就這麼看著,默默地吃著手中的烙餅,即使干也一口吃了下去。
「王生?」朝顏見著王生這副模樣,輕聲說著,「這次去註冊斬妖師很順利的,我和你說了嘛,我並不是妖怪,可是你就是不相信害。」
春天,黑雲壓的很低很低,眼見著將與那對方大樹同頂,雪花開始墜落,伴隨著狂風,已經刮進了破廟。
寒冷更加肆虐著王生的身體,他手上握著的烙餅以極快的速度冷卻,朝顏卻是在原處愣著,不多時,她從空中結了層網,網慢慢地生長,將整個破廟包圍。
王生也只是發愣,他鮮少見著朝顏用靈術,此時看著那框著整座破廟的網,心理發了怯。
「不冷了吧?這一層草網能夠將所有的一切都阻擋在外。」朝顏回頭,「我不是妖怪,希望這句話能夠在你的心中留下一星半點兒吧。」
等著雪停下,已近日暮,黃昏的冷光透照在雪上,反射著昏黃孤寂的光。
朝顏將草網撤下,陽光進來,微微不習慣,破廟中的兩人用手背擋了擋光,緊接著看著外面站著個人兒,都嚇了一跳。
「請問是王生公子和朝顏姑娘嗎?」
那人穿戴整齊,腰間系著枚別緻的玉佩,腳踩著雙布鞋,看著陰影,已經濕了大半,不知道在此處站了多久。
「你是?」王生站在朝顏的身前,他看著這人,似乎是日月城中的人,手中拿著信封,他手握著的那部分似乎有一隻黑色的鳥。
「我家主人派我來送信,這一封是給您二位的。」那人掛著職業般的微笑,雙手握著信,恭謹地遞給王生。
看著他這模樣,王生也不好拒絕,他將信接過,並不想打開,而是說道:「現在你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請回吧。」
「嗯,請二位一定要來,這是主人千吩咐萬囑咐的。」
「好,我們會注意的!你快回去吧!」朝顏煩,無論在哪一處,那些貴人們的僕從總是會找到。
等著那仆消失,王生坐在地上,面前朝顏已經支了一火堆,他看了看信封,中間寫著『王生、朝顏親啟』,信封的右下角有一隻渡鴉。
「看樣子應該是梓鴉殿下遣人送來的。」朝顏左右翻看了信封,去看王生,此時王生正看著信中的內容,「信上寫著什麼?」
「六月六的日月城盛會,梓鴉殿下讓我們以公主府嘉賓的方式參與,這是身份的象徵。」王生說道,將信尾部掛著的兩枚小玉雕取下來。
雖然是白玉雕,但是雕琢的卻是渡鴉。
朝顏搬著手指頭算著時間,緊接著問道:「那不是沒幾個月了,那我們還去嗎?」
「有給我們不去的後路嗎?」王生將其中一枚玉雕遞給朝顏,「到時候去看看,有什麼不對勁,不還有你嗎?」
那一夜,朝顏和王生終究是沒在破廟中度過,那一場春雨滴在雪上的場景壯烈而真實,卻終究沒有人去欣賞它的美。
某間客棧的大堂,所有的主要人物都坐在那兒,見著王生和朝顏回來,瞬間就站起了身。
「你們去哪兒了?一整天都沒看著你們,擔心死了!」連筱走過來,左右端詳著他們兩,「這是斬妖師的牌子吧?」
連筱指著朝顏腰間掛著的牌子,微微有些好奇,問著:「我能不能看看呢?」
朝顏也沒有做過多的思考,直接將牌子取下來,說道:「你看看吧,也沒多大稀奇的。」
而在現場的男人卻將目光集中在了他們腰間所掛著的渡鴉上。
一周后,是妖玉鑒定師的複試,其實這場考試更像是一個過場,凡是過了初試的,在複試的結果如何,都是有官可以當的。
於此,便有很多人打了賄賂的主意,只是為了那麼一個看起來小的可憐卻油水豐富的閑職。
當王生第三次走出別林館,此時的朝顏已經是一個斬妖師,也放棄了妖玉鑒定師這個官職,於是她在別林館外等著他。
此時是煙雨朦朦的春天,風仍舊吹著別林館的櫻花桃花,一股香氣從裡面出來,染了朝顏的鼻尖,此時她已將眉心的花鈿展現出來。
「感覺考的怎麼樣?」朝顏將手中的油紙傘遞給王生,兩人的距離微微近了些。
「殿下說了,都是走一個過場,考的好與不好,有什麼樣的區別呢?」
「你們的想法我也不是很懂,不過吧,人嘛,總是要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