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攤牌家事
「齊律安,你和齊叔現在關係怎麼樣了?」
「還行,在他眼裡,我只需要循規蹈矩過好人生就足夠了。」
「我在網上看到了黎阿姨的採訪……」
齊律安關掉了吹風機,她的頭髮已經幹了,他的心卻蒙上潮濕泥濘。
他大概能猜得到她說的是哪個採訪。他放下吹風機,聲音低沉道:「你是想說,我父母都很善良,我媽很愛我爸,這種外人說了無數次的話是嗎?」
「我以為你和黎阿姨會很好,但我來你們家這麼多次,我發現,你和他們其實有一道距離。」
禮之豫感受得到,不僅是他們一家三口表面禮貌實則疏離的關係,還有黎阿姨看齊叔眼裡的愛意,其實得到的回應都是躲避。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一對隱婚多年雙方都沒有傳出任何八卦的夫妻,為什麼實際相處和她猜測的差距這麼大呢?
黎阿姨在採訪里說她嫁給了年輕時心裡完美的男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要保護好她的孩子和丈夫。彼時,她以為兩個人的愛情一定是毫無缺陷的工藝品,是脫離世俗的童話故事。
「我媽愛的是我爸沒錯。」
禮之豫聽到了他隱忍的嘆息:「但愛情是無法勉強得到的。禮之豫,有一天你會明白,神壇之上,他人想象中的人,無論是我還是路遙,都沒有這麼完美。」
「我媽嫁給了她心裡完美的英雄,但他能給她的,遠不如她幻想的三分之一。」
「你……」
她想安慰他,可事與願違,哀傷的氛圍被人撞破,一場喜劇的味道蔓延——
齊江城和黎蔓兩個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倆孩子,齊叔第一次這麼生氣,指著齊律安說不出話來,憋了好久才憋了句:「你怎麼能在沒名沒份的情況下,這麼對人之豫呢!人家還是個清白的姑娘,你背著我和你媽做這種事多久了!」
?
齊律安眉頭鎖緊,一臉無辜且疑惑,他做什麼了?不就吹個頭髮,至於嗎……
黎蔓連忙擋在齊江城面前,卻也是一臉無奈地道:「這還沒結婚呢,你們怎麼這麼心急?萬一懷孕了怎麼辦啊?」
大著肚子結婚,黎蔓覺得這樣對兒媳婦也太不公平,太委屈人家了。
齊江城更是生氣,在家都敢這麼光明正大,他平時怎麼教育他的,他是都忘了嗎?去了趟國外,怎麼學得這麼開放了?
氣死他了。
「齊叔,黎阿姨,不是你們想的這樣的!」
「哦……」
齊律安低眉看了她一眼,嘴角漾起一抹輕笑,這才懂了方才父母著急是為什麼。
他抬頭看向齊江城和黎蔓,正經道:「放心,我會對她負責的。」
禮之豫臉微微滾燙,他這句話說得也太容易讓人誤會了吧?沒想到下一秒,齊律安絲毫不給她面子地說了一句不如不要的解釋:「她剛剛不小心摔泳池裡了,我總得替她收拾一下吧。」
「……」禮之豫想鑽進地洞里了。
用顯得她智商很低,換來氣氛緩和,似乎也不虧?
禮之豫正想解釋,黎蔓卻拉了拉齊江城的手臂,輕笑道:「看來以後家裡以後有變動要和之豫一起討論了,她以後也是齊家的一份子呢。」
齊江城低頭,很久才說了一個「好」字。
齊叔不會不喜歡她,禮之豫心裡明白。那他眼裡那稍縱即逝的悲傷,是從哪兒來的呢?
但比起這個,禮之豫更擔心他們的期待落空,她不是真正的齊家一員。
夜風吹落銀杏,弦月藏進烏雲里,車燈熄滅,車身穩穩停落在銀杏樹下。
晚上十一點,路邊還是有下課的學生經過,禮之豫看著車窗外青澀的少男少女,沒注意到齊律安溫熱的目光,她托著下巴,顧自懷念:「這校服還是鶴海的呢,一點都沒變。」
「禮之豫,接下來的話,你要一個個字認真聽。」
聽到他的聲音,她回頭,他解開安全帶,那張俊臉朝她靠近,她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你……你幹嗎?」
「我要告訴你,齊家的事情。」
「啊……啊?!」
禮之豫疑惑:「告訴我?」
「是。」他往後退了退,「你想知道路遙為什麼會寄養在我家嗎?」
關於路遙的事情,明明不想和她多提,多希望這個人能夠待在美國不回來了,可卻偏偏這麼巧,他也回來鶴海市了。甚至因為他幫了她一把,讓他們有機會在一起工作了,真是孽緣。
他不喜歡路遙,更不喜歡她看他的眼神,崇拜里好像藏著心動。
「我爸和路叔叔是高中同學,大學的時候,路叔叔去美國了,他留在了鶴海市。大三的時候,我爸去美國找他,我媽也偷偷買了機票跑去了,我媽從高中就喜歡我爸,喜歡了三年都沒放棄過。」
他靠在椅背上,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父母各自的愛就沒有缺少過,但這個家裡永遠冷冰冰客客氣氣的,沒有散發過濃烈的愛意。規矩禮儀,倒是一點沒少。
「人生總是有那麼多巧和,路叔叔帶著當時喜歡的女孩,也就是路遙的母親陳晴阿姨去接機,她卻對我爸一見鍾情。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爸愛的不是我媽,他只是愧疚我媽追了他整整七年,為了他甚至放棄過一次主持人大賽總決賽,只是為了他生病了做手術。」
「我爸鬆口答應娶我媽,我媽開心得不行,甚至到現在她還對我說,她很感謝她的執著才有了我,可我……心疼我媽。」
禮之豫看著齊律安低頭,車內的空氣冷冰冰的,她能做的只有一個個字認真地聽他說。
「再後來,陳阿姨嫁給了路叔叔,可兩個人感情不順,陳阿姨也得了躁鬱症。兩個人天天鬧矛盾,再後來,路叔叔就聯繫上了我的父母。」
「齊律安。」
「嗯?」
禮之豫的眼眶泛紅,伴著車窗外的嬉鬧打趣聲,她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他的臉:「笑一笑吧。起碼,你的父母還對你負責任。雖然這樣的對比顯得很愚蠢,但你看看我,是不是覺得再難都能走下去了呢?」
「我以為你會為了我父母的事情難受。」
看來,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