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詭異和合伙人
我靜靜地看著孫躍平,我倒想聽聽他會說些什麼。對於劉薇我還是很了解的,畢竟一起共事了幾年,我相信劉薇在這件事情上應該不會說謊,用老話說這可是家醜,誰會沒事這樣去編排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家庭。
孫躍平咽了下口水,然後問我:「能給我支煙嗎?」我掏出煙來遞給他一支,他拿起茶几上的火機自己點上,噴出了一口煙霧,重重地嘆了口氣:「潘醫生,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和你們說的,我孫躍平敢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不是那樣的人。」
他不像是在說謊,我自信一個人是不是說謊我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在大學的時候我就對微表情研究很感興趣,甚至差點將它作為自己的主攻方向。
「潘醫生,我懷疑她自己就有嚴重的心理問題。」
孫躍平的話讓我大吃一驚,一個心理醫生有嚴重的心理問題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俗話說醫不自醫,但在心理疾病這個範疇來說一個心理醫生如果自己的心理出現了問題那麼不只是自己救不了自己,別的心理醫生也很難幫得上忙。
因為他對心理治療的這些手段在熟悉,會產生本能的排斥。
「我說了您還別不信,這事兒得從你們春節前的那次聚餐說起……」
春節前夕,我們診所雖然人並不多但還是和其他的一些單位一樣搞了一個小型的聚餐。原本我們的聚餐是允許大家帶家屬的,但整個診所也就劉薇成了家,她見大家都是一個人去她也就沒有叫孫躍平。
那晚我們是在「醉苗鄉」吃的飯,那頓飯大家吃得都很開心,因為當天大家都拿到了一筆很豐厚的年終獎金。我記得當時我們都喝了酒,但他們彷彿還沒有盡興,兩個小護士便嚷嚷著去KTV,我和劉薇作為診所的合伙人在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掃了大夥的興,於是我們就去了那家叫「金鑼灣」的KTV。
老實說我是不喜歡KTV那種場合的,那地方似乎與我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杜筱筱和那兩個小護士卻玩得很開心,她們拉著劉薇一起猜拳、喝酒、唱歌,反倒是我在一旁成為了看客,誰叫診所里就只有我一個男人呢?
在KTV沒呆多久我就接到了一個高中同學的電話說是找我有些事兒,我就和她們打了招呼提前離開了,第二天診所照常上班,也沒發現她們有什麼異常。
「那晚小薇回來我感覺她有些怪怪的,和她說話也是愛理不搭的,平時她不是這個樣子。我見她喝了很多的酒,就把她扶上了床,當時我正在趕一份工作報告,也就沒有管她。一直到凌晨一點多鐘我忙完了手上的事洗漱了一下走進卧室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我搖搖頭,我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猜得到。
孫躍平的臉上露了一抹恐懼之色:「我看到她正坐在梳妝台前梳頭,她的身上穿了一條紅色的連衣裙,那還是我們結婚的時候穿的,只穿過一次,還有她腳上那雙紅色的高跟鞋,也是結婚時的。當時我就有些納悶,大晚上的她這是折騰什麼?我以為她是喝醉了酒,酒興上來了,我就上前去問她在做什麼,她不理我,仍舊繼續著,梳了頭便拿起口紅在嘴上塗抹。潘醫生,你是不知道,大晚上看到這一幕我的汗毛都要立起來了。」
我皺起了眉頭,這怎麼聽起來倒像是靈異故事?
「你該不會是懷疑她鬼上身吧?」我這話帶了些戲謔的成分,孫躍平自然也聽出來了,他抿了抿嘴:「我還真有些這樣的感覺,我就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看著鏡子里的她。大約過了差不多五分鐘,她扭過頭來問我她好看嗎?我說好看,我這麼說並不是違心地應付她,我們結婚的這些年,彼此都忙於自己的工作,大多時候都無暇去顧及對方,而且她也有些年沒有這樣倒飭自己了,她讓我彷彿又看到了我們戀愛時的樣子。」孫躍平說到這兒的時候眼神有些迷離,像是在追憶著過去。
不過接下來他的話讓我的心裡猛地一驚。
「就在我看得呆了的時候她突然冒出一句,我和劉薇比起來誰更好看?」孫躍平又狠狠地吸了口煙,我想他當時一定被嚇到了,就算換做是我也是一樣。
我問他:「後來呢?」
他苦笑了一下:「說了你也別笑話你孫哥,你也知道,當時那種氣氛讓我有一種戀愛的感覺,我甚至有著很迫切的那方面的想法,我以為她是在開玩笑,就一把抱住她去了床上,她用力掙開我,然後用一種很嚴肅的眼神看著我,然後逼著我回答她的問題。這個時候我開始有些怕了,我試探著問她,那麼你是誰?」
「她怎麼回答?」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
孫躍平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拿起了剛才我扔在茶几上的香煙又掏出一支,用手上的煙頭直接給點上,又深吸了一大口,接著他大聲地咳了起來,他是抽得太急被嗆到了。
「她說她茹月。」孫躍平說完低下了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你也認識這個茹月?」
他嘆了口氣:「我當然認識,沈茹月是小薇大學時的同學,兩個人的關係很是要好,原本我是先認識她的,而我最初的戀人是她,我們相戀以後她才帶我認識了小薇。」
我似乎有些聽明白了,孫躍平最初和沈茹月戀愛,見到劉薇之後便移情別戀,和劉薇走到了一起。不過孫躍平很快就否定了我的這個推斷,他告訴我就在認識劉薇后的不久沈茹月就失足掉到湖裡淹死了。沈茹月的死讓孫躍平很難過,那段時間劉薇就一直在他的身邊安慰他,好容易孫躍平才接受了沈茹月離開的現實,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有些離不開劉薇了。
「那晚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她穿著那一身紅衣紅鞋就這麼倒在床上睡去了,而我呢,心裡亂糟糟的,根本就無法入睡,我根本就不敢呆在卧室里,就在客廳坐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我聽到卧室里傳出驚叫聲,我趕緊跑進去,她正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那身打扮。見到我她就問我是不是我弄的,原本我想告訴她是怎麼一回事,可是我擔心會嚇著她,於是就沒有解釋,我想昨晚或許就是她喝多了酒的一種發泄吧,雖然我不是心理醫生,但有一個當心理醫生的老婆我多少對心理學也有些了解,人嘛,平時的生活太緊張太壓抑總會找個方式宣洩一下。」
我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孫躍平,我確定他並沒有說謊。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她又恢復了正常,不過這種正常只維持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開始是每周有那麼一兩天晚上她都會變身成為沈茹月,不,或者說那個時候的她就是沈茹月,無論是她的眼神、表情還是說話的語氣甚至包括喜好都與沈茹月一模一樣。這時候我開始有些害怕了,我,我真的懷疑她是不是鬼上身,不怕潘醫生你笑話,我還去了廟裡求了平安符。」
我能夠理解孫躍平的心情,我也在思忖著,如果孫躍平所說的是真的,那麼劉薇到底怎麼了?
「這件事情你有和別人說過嗎?」我問他。
他搖搖頭:「沒有,我擔心這樣會對小薇造成影響,所以我誰都沒有告訴。」
他說得沒錯,劉薇是個心理醫生,這事情要是傳出去那麼她在業內也就呆不下去了。我們肯定不會相信什麼鬼上身之說,在我看來她就像孫躍平說的那樣,出現了嚴重的心理問題。
「如果她只是這樣子我也就認了,其實當害怕過後我也有些驚喜,那感覺就像是我真和兩個女人在一起一般。」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男人,當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可是後來她自己像是察覺了什麼,我努力想要掩飾,我不希望她知道事情的真相,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懷疑,她懷疑我在外面有了人,她還拿出了所謂的證據,因為我的一些衣物上有她在變身成為茹月時留下的口紅印跡和香水味,那種口紅和香水都不是平日里她喜歡的牌子,所以……」
我打岔道:「你說她變身沈茹月大多是在晚上,那麼那些口紅和香水又是哪來的呢?」
他低下了頭:「是我買的,不過這也是她讓我買的!」我知道孫躍平說的這個她並不是劉薇,而是劉薇所變成的沈茹月,孫躍平說那些都是沈茹月喜歡的牌子。
就是這樣,在清醒狀態下的劉薇便懷疑孫躍平有了外遇,而孫躍平出於維護她的角度以及他的那點男人的小私心也不和劉薇說明事實真相,這便有了兩人鬧離婚的事兒。
最後孫躍平沒輒了才跑來找我,他的意思是想讓我幫幫劉薇,不管怎麼說,他和劉薇這些年的感情還是挺深的,他不想失去劉薇,更不敢想劉薇在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潘醫生,你和小薇同事一場,這些年合作得也很好,你也不忍心看著她就這麼毀了吧?」孫躍平的目光中充滿了乞求。
不過我的心裡也沒底,我不知道劉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對他說:「孫哥,這事兒我肯定會幫的,只是我也不知道幫不幫得到她,現在最緊要的就是找到這件事情的源頭,就算她真是有嚴重的心理問題,我們也只能找到了病因之後才能夠對症下藥的。」我不是在敷衍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點點頭:「那就謝謝你了潘醫生,另外,她這事兒能不能先暫時保密?」
我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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