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動手
「你倒是逍遙了,把拖油瓶丟給我的曇兒,讓曇兒怎麼辦?」說著雙眸抹上一絲憂愁,獨自酌起酒來。
「左一個曇兒,右一個曇兒,可別忘了,她是鳩鬼王青歌那邊兒的人。」易奇站起來奪回酒壺,「誒?你怎麼來了?」
「路過」順便把你綁回去,敢讓我的曇兒當「奶媽」,就算你是魔君我也不答應!佑良默默腹誹著,說著拾來幾段麻繩將易奇五花大綁起來「嘿!你!」易奇掙扎著卻在酒勁兒下暈乎起來。
在易奇昏昏沉沉,支支吾吾的指點下,佑良總算是來到了這裡。
深夜蟬蟲嘶鳴,滿天星漢美得格外不真實,皎皎孤月泛著柔和的光暈,樹枝灌木的黑影參差交錯,隱隱有花香飄蕩,似輕聲吟唱這不為人知的苦澀。
到了房門前,木栓緊緊拴著破舊的木門,佑良臉紅著『扣扣扣「敲門。不一會兒,木門嘎吱一聲,冥曇打開門看了一眼來者,冷冷道,」二位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貴幹?「
自冥曇出現后,易奇清醒了,佑良開始暈乎了,結結巴巴的念起事先準備好的詞,」願。。。。願得。。。一心人,白首。。不。。不相離「
冥曇看著他,頓了頓,眼神中滿是詫異之色,」你。。。你是小白?「
佑良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羊脂玉的簪子,上面刻有」月林深色守靜好,錦團曇淺何處香「的小篆字體,冥曇接過簪子,撫了撫上面細小的字體,喃喃道,」沒想到它還在這兒,沒想到,沒想到你將它保存得這樣好。「她抬起頭來驚喜得看著佑良。
佑良勾唇一笑,認真的看著她,」哪兒能忘呢?「
被忽視的魔君易奇頓時感覺自己很沒有存在感,於是大聲的咳了咳,意圖破壞正沉浸在重逢喜悅氣氛中的兩人。
』咦?大哥哥回來啦!」鬼兒擦著雙眼走了出來,「咦?冥曇姊姊,這又是誰啊?」
「來來來,鬼兒快幫大哥哥鬆綁!!「易奇招呼著小人兒,臉上樂開了花。
過了一會——
」玉珺,你的眼睛怎麼紅了?「冥曇撫著鬼兒的小臉,鬼兒慌亂的摸了摸臉,『沒,沒什麼。」
「這小鬼頭長得真像青歌,只是性格忒不像了些。」佑良咳了咳,眼神卻不由自主的望向易奇。
「你看我做什麼?」易奇比著拳頭吼著。
她像誰關我何事?我與那青歌有關係么!」易奇回瞪一眼,聲音比方才小了些許。
佑良看著易奇怒不可遏的樣子,吃了一驚。
月光披灑在眾人身上,並不十分明朗,黑黢黢的植物不斷吞噬著他的好心情,佑良覺察出不對勁,無奈地聳了聳肩,正欲抬起手拍拍他順道順著他意思說「是是是」,剛觸到肩膀就被反手擒住,來不及驚愕只好呲牙咧嘴的求饒「大。。。大人,我錯了!手!手下留情啊!」易奇轉而扼住他的咽喉,憤怒的眼神似乎在吼叫著,接著將佑良甩出八丈遠,視性命如螻蟻。或許這時的他才配得上」魔君「的名號,一貫的大度與溫柔只會為他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冥曇嬌羞地收好簪子,眼波流轉著如落花照水的濃情蜜意。繼而細聲叫鬼兒去扶那個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男子。她轉過身看向魔族氣息甚濃的這個男子,纖纖細手緊緊握成拳頭,欺負小白和殿下的人,無論是什麼牛鬼蛇神,她都不介意去討回來。
也許在別人眼中這是自不量力,是妄自稱大,她不介意啊,她不介意自己會傷的多重,也不介意對手會有多強,小白和殿下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一個渡她入鬼,一個予她新生,這筆人情債是無論如何也還不完的啊!
月夜的荒郊野嶺本就陰森,西風化為一把利刃不斷摧殘著熱意,門前的女子身著粗麻布制的衣裳,頭上是用細樹枝挽秀髮成髻,原本有些血色的臉被月光映的慘白,眼角微微翹起的丹鳳眼幻化為銅鈴一般大的嚇人。她靜靜的召來暗處的荊棘,又蓄足了勢向男子發難。男子先是愣了愣,祭出兵器來砍斷伸向他的荊條,荊棘不斷新生,前仆後繼的湧來。他看了幾次未見成效,不禁惱羞成怒,朝面前的女子狠狠的劈去一刀,黑色的光弧隱匿在黑夜中,以強勁的力道朝女子劈去,劈開荊棘后直直劈向女子的面門。女子即可舉起密密麻麻的荊棘形成堅硬的護罩,卻只削弱了光弧的三分力量,仍有七分劈中了女子的心口,冥曇當即吐出一口黑血來。易奇收回兵器,冷哼道,」不自量力』
她癱在地上,渾身難受的緊,像是有無形的力量封住了她的心脈,甚至能夠感知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不斷流失,心臟跳的越來越慢,全身的血都像凝固了似得。當鬼兒攙扶著佑良趕到時,兩人都被嚇傻了。鬼兒不可置信的看了易奇一眼,繼而跑到冥曇身邊喚道,「姊姊!姊姊!」
佑良捂著心口,艱難的走到易奇身邊,嘴裡喃喃著「為什麼要打她?!」
易奇深深地看了一眼他,『打你只是一時衝動,你腦子一向好使,怎麼就被這個女人眯了心智?別忘了,她可是青歌那邊兒的人!「
佑良聽罷,憤怒的揪起易奇的領子,一雙妙目直勾勾的看著他,他倒是從未看見過佑良露出這樣的表情。
」呵,易奇,你倒是看得挺開啊,左一個青歌那邊兒的人右一個青歌那邊兒的人「他頓了頓,咬牙道,』可別忘了,幾百年前是誰製造出來鑰門之亂,誰又畏首畏尾的讓一個女人去替你背黑鍋。別跟我玩『忘了』這一套,你我心知肚明!我可不像你,做了逃犯又做負心漢!」他大力醬易奇推倒在地,用手指著易奇的鼻子罵道,「有那個本事去做卻讓女人去背黑鍋,你的魔君之位是保住了,她的位子也不會移動半分,你卻讓一個巾幗因愛情而遺臭萬年,你真是好手段!」
「人人敬你是位高權重的魔君,在我的眼裡,你不過一條臭蟲而已。」
易奇的臉全冷了下來,靜靜的看著佑良說罷便跑去將被他重傷的冥曇抱起,隨著便朝屋裡走去,步伐很穩,唯恐她有一點點不舒服。那個小鬼頭先是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也跟著跑進屋裡去了。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禁諷笑道,最近是越來越喜怒無常了,連女人也打了.......還有佑良的那番氣話,到底有幾分可信還未可知。他搖搖頭,腦海中卻浮現那個清麗婀娜的身影。青歌,百來年前那個鳩鬼王也叫青歌,那差點危及璽翟與人間乃至天上的關係的那一場鑰門之亂,不就是她闖出來的?
可耳邊卻不自覺想起那聽起來十分詫異的語調「你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我是冥府的青歌?你是在唬我,對不對?」可他的的確確不記得她,分明就是第一次見她,怎麼倒像是熟識了?
「青歌...」他輕聲念著,細細思索起來,又自嘲的彎了彎嘴角,「怎麼聽起來倒像真的認識了....「
也罷也罷,還是眼前要緊,若不去跟佑良賠個罪,若是回璽翟后被倒打一耙,說她在人間浪呢,豈不是要被長老們吊起來打?
佑良將冥曇抱到床榻上,她的身體已經微涼,他先是輕輕喚了喚她的名字,卻見她眉頭緊蹙。他想了想,咬破自己的手腕,他咬著牙喝了一口自己的血,封了傷口后,遲疑了一下,便吻上她的唇,一邊哄著」曇兒,小白來救你「一邊撬開她的牙關,一口一口喂她吞下。
卻是不見,她緊閉的眼角邊,劃過兩痕淚光.......小白....不要.....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一點一點等著她的身體回暖,可他的臉色卻蒼白如紙。冥曇艱難地睜開眼,看著他擦了擦嘴邊的血絲,又掏出手絹來細細擦著她的嘴。不覺淚水已濡濕了大片枕巾,她啞口道」小....小白...「
心口的位置微微灼熱,被烙上深紫的咒符,是魔族的移命術,從此,她與他同生共死。施術
者以血為盟,以修為為抵押換與她半世同命連心。她的傷並未痊癒,只是消了一半痛楚。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輕輕搖著頭,「不。。。。不值得。。。」他又恢復了以往調笑一般的笑容「不過千年修為而已,換來一個你,怎麼不值得?這買賣倒是叫我占著了大便宜,合算得很」
她凝視著他蒼白的笑容,垂下眸來,「是我太任性了。。。。」他拍拍她的手,臉色一貫的溫柔「無妨,他喜怒無常是常事,我與你打個賭,待會兒,怕是他還會求咱們原諒呢」
「曇兒,若是回到璽翟,我定許你十里紅妝」
他堅定地看著她,眼神不似有假。她緊緊握住他的手,模樣隱忍又彷徨。「怎麼啦?」他見她良久不說話,便怕起來,「曇兒是不想嫁我?」
她眼角點點濕潤,「我們過不了墮河,」眼中是朦朧的霧氣,「若是要你用剩下半條命許我這虛禮,我寧可忍著相思獨自跟著殿下過。」
他楞了會兒,「那墮河哪有那麼厲害?當初你們殿下嫁給魔君時不是一樣穿著嫁衣,浩浩蕩蕩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