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叫我蘇酉
只是,即使是被折磨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的容貌依舊如出水芙蓉一般美麗的吸人眼球。鬼兒看見一群人拿著鞭子,一遍又一遍地狠狠地抽打到她的身上,她依舊沒發出一點聲音,那雙美得發亮的眸子死死地盯著質問她的人,眼神有著說不出的兇狠,見她毫無反應后,領頭的人將她關進堆積著茅草的柴房,她無力地躺在茅草上合上了眼睛。
她不是與那個男人一起跑了嗎?那個帶著她一起跑的男人呢?畫面戛然而止,那場眼淚作的大雨也停了下來,糰子的光亮熄滅了,四周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沒有了糰子籠罩著她,她心口又開始劇烈疼痛起來。她緊緊捂住心口,就好像胸口裡面的臟器全都要跑出來一般,突然,一道閃電劈開了灰濛濛的一片,一聲炸雷轟隆隆地響起,她猛地驚醒過來。看到她依舊被關在籠子里,之前她所感受到的,所看到的一切都像是經歷了一場夢。夢裡的那個美婦人與這個自稱棠蜣的女妖實在太過相似,她是不小心進了那個棠蜣的夢裡嗎?從那一場夢中醒來后,她的胸口似乎不像之前一樣疼痛難忍了,這可真是件怪事!
不過,要是冥曇姊姊和大哥哥能夠來救她就好了,她出來了這麼久,冥曇姊姊應該急壞了在到處找她吧?也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她被一個從玉玦里跑出來的妖怪給抓走當食物了。想著想著,鬼兒鼻尖開始酸起來。也許是整個地宮太過於安靜,所以她啜泣的聲音就格外的引人注意,棠蜣扭著身子走了進來,看到了正在啜泣的小傢伙,她施法將整個籠子提起來,又扭著身子帶著鬼兒離開了這個房間。
她愉快地哼著小曲兒,通道里的燭火也隨她的曲調明暗不定,忽的,她將臉湊到籠子前來用那一雙銅綠的眼珠打量著鬼兒的哭相,鬼兒在淚眼迷濛中發現她臉上的瘢痕較之前來看淺淡了一些,看見小傢伙被她臉上的變化吸引住,她咧開嘴說:「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說完便側過臉去不再看她。鬼兒被這一席話嚇得愣住,眼見著棠蜣帶著她走過一條條冗長的通道,光線由明變暗,最終來到了一個由鮫珠照明的房間。她將籠子隨手放在一旁,又揮揮手揮去了房間四角的鮫珠上由於太久閑置而蒙上的灰塵,灰塵簌簌地掉落進地上的水窪里與地面融為一體,整個房間瞬間變得十分明亮。
被放下的鬼兒在籠子里睜著眼睛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整個房間因為堆積著太多巨大的野獸的白骨而顯得十分擁擠,這些白骨都熒熒地發著詭異的藍色的光,她看著棠蜣里裡外外將白骨的數量數了個遍后又哼著小曲兒走了出去,只留下鬼兒在房間里害怕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怨鬼聽完青歌說的一席話后咬牙切齒道:「你想要我做什麼?」卻眼看著青歌幻出一身宮裡的侍女裝束,朝冬茉休息的寢殿走去。青歌端著一盆熱水走近了冬茉躺著的床,將木盆放到床邊后開始盯著冬茉的臉看。「若是這個時候揭發你那我的計劃就沒用了,你的報應也早該來了,麻煩的是讓你用著她的臉來行騙我並不是很樂意,若你用不了她的臉我就沒法報復你。」說著青歌撫了撫眼前這張帶著面具的臉,笑了笑繼續道「罷了,你也用不長久了。」
青歌背後的怨靈也上前來瞧著冬茉的臉,疑惑道:「這不是那個無憂國的帝姬么?」青歌聞言,嗤道:「帝姬?她也配?」怨靈看了看青歌,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冬茉,突然想到了什麼,驚恐地看著青歌的臉:「你口中說的法子,該不會就是叫我上這個女人的身罷?」看見青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又嚇得退後兩步「你知不知曉,我這樣的鬼強行上人的身是會有業報的!」青歌聽到怨鬼的話之後鎖住怨鬼的命門,輕輕地在她耳邊道:「業報?你也怕會有業報?放心,你不會太疼的。」
說罷,手指著木盆里的水,水面漾起一圈圈細紋,水柱不斷從水面中湧起,凝到青歌的指尖上。又見她揭下冬茉的面具,露出完整的一張臉來,另一隻手將指尖凝就的水柱直接甩進冬茉的額頭,正在熟睡的冬茉一下子被驚醒,她眼睜睜地看著水柱被不斷注入她的額頭,施法的人,看著七分像姜鈺柔,她大聲尖叫起來,想要將寢殿周圍的侍女侍衛都叫進來,卻發現無論她的嘴怎麼張了又合,嗓子都發不出一點聲音。青歌將怨鬼連同水柱一起注入冬茉的額頭中,由於青歌動作實在太快,怨鬼還沒來得及哀叫一聲就進入了冬茉的身體,青歌動動手指在冬茉頭上畫了個圓,冬茉的眉間便出現了一顆明艷的硃砂痣。
術畢,又將水從冬茉的額頭中抽離出來,怨鬼的鬼魂與冬茉的生魂同時擠在冬茉的身體里。冬茉想控制自己的身體下床來掐住青歌的脖子,卻被怨鬼阻撓,最後是跌下了床沿。她痛苦地朝青歌伸手,咬牙切齒地吐著字:「我,我與你,無冤無仇」每說幾個字就要大口喘著氣,「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我!」青歌蹲下來看著冬茉已經痛苦得猙獰的臉,用一根手指挑起面前在冬茉眼前晃啊晃,冷笑道:「無冤無仇?不見得,你再也不需要這個東西了。」說著將柔軟的面具扔進火盆中,笑著看著冬茉的臉,然後一掌拍到冬茉的小腹上,冬茉的生魂被生生打出了她的身體,怨鬼迅速佔領了冬茉的身體,被打出來的冬茉的生魂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卻是再也不能。
她轉過來跪下抓住青歌的腿,不停地哀求著:「我,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麼事,求求你,我想活著,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青歌滿意地看著怨鬼佔領冬茉的身體,怨鬼醒轉過來,一雙媚眼笑著看著青歌。「我說過會幫你,便會幫到底,這張相貌你是不能夠用的,會穿幫,你想要什麼模樣,我給你變出一張來,叫他們都認不出你。」
怨鬼動了動身子,感慨道:「重新活過來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相貌?那就隨意一張美人的臉好了。」說著青歌將手指點了點她的眉,眼,鼻,唇,再將整個手掌覆在了她的臉上,不一會兒,一張絕世傾城的美人臉便變化了出來。見青歌並不理她,冬茉一下子擋在青歌跟她的身體面前,青歌秀眉一橫,將冬茉拍開,一雙眸子帶上了徹骨的冷意,她聽見青歌開口說著:「安靜」隨即,她被一根繩索生生捆住動彈不得。「對了,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還沒告訴我怎麼稱呼你。」
青歌轉而坐到椅子上,隨手倒了一杯茶,細細地品著。怨鬼理了理衣袖,朝青歌露出一個明媚的笑,「你不也沒告訴我你是誰么,你叫我蘇酉就可以了。」青歌站起身來,在蘇酉的手指上套了根紅絲線,套上后紅絲線便隱去消失不見了。隨即,青歌提著被捆住的冬茉的生魂朝外邊走去,在門口轉過身來對著蘇酉說道:「無論你之前叫什麼名字,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無華帝姬姜鈺柔。接下來,你就好好享受你跟南宮鍺晏的大婚吧!若是遇到什麼危險便用線聯繫我。我不便在此久留,加上還有這個東西要處理,就先走了。」而後從門口走了出去。
蘇酉看著自己新的身體忍不住激動起來,她馬上跑到了梳妝鏡前瞧了瞧自己的容貌,做了太久的水鬼,她早就將自己原來長什麼樣子忘得一乾二淨了,鏡子中的美人膚白如瓷,眸子中儘是盈盈的水光,她的手指猶如剛削好的蔥根她對著鏡子撫摸著自己的臉,是十分的柔軟,吹彈可破。她朝鏡子擠出一個笑來,口未點胭脂就已經紅得嬌艷欲滴,整齊貝齒咬合著,看上去十分撩人。
她突然想到什麼,撩起衫裙往外面走去,這王宮裡的一草一木,她實在太熟悉了,她現在重新活了過來,用力地用鼻子呼吸著這月苑中的香氣,她現在的身份是無憂國前來和親的帝姬,不再是以前那個誰都可以拋棄的人了!想到這裡,蘇酉抄著記憶中的小路,繞過巡邏的侍衛,朝著南宮鍺晏養病的宮殿走去。踏過一條條小徑,繞過一座座寢宮,她終於走來了,她成鬼時每天一遍遍的來的地方。
她將窗上糊著的紗戳出一個洞來,往裡面搜尋著那個她夢寐以求的身影。南宮鍺晏的寢宮中不止有他自己一個人,得了怪病不應該直接靜養嗎?蘇酉疑惑著繼續往裡面瞧,穿著錦衣華服,端著葯,帶著一群宮女而來的女人,正是太子妃,南宮鍺晏名義上的正妻。她看見太子妃坐到床邊,一口口地給南宮鍺晏喂著葯,兩人好像在交談著什麼十分開心的樣子。
看見太子妃與南宮鍺晏交談甚歡的樣子,蘇酉淡定不下來了,她死死地盯著房中卿卿我我的兩人,細長的手指握緊成拳頭,她離開了窗外,卻被侍衛看見,侍衛大叫著:「什麼人!」
蘇酉看著朝她走來的一眾侍衛,眼中瞄到難捨難分的兩人因侍衛的大喝而停下了動作,她心中竊喜,低著頭掩面道:「誒呀,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