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逃奴
老管家疑惑，府裡面積不大，要伺候的主人也就那麼兩位，所以目前的下人都夠用。
周南突然要再添兩個粗使婆子，也不知道拿來幹嘛。
然而李慕白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顯然是沒有任何意見。
結清債，從牙婆手裡拿到一疊賣身契，周南獨獨抽出周岩的。
「看好那個周岩，別讓人跑了。」周南收好那張賣身契，唇角噙著意味深長的笑，特地還囑咐一句，「若是半夜抓到他，記得立刻過來通知。他丟了，我找你們算賬。」
從牙行買了人，周南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他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可不是買了人就完的，還有一系列的後續，要知道如何安置人，每日訓練和開銷……
周南坐在馬車裡，桌案上鋪了紙和筆，他打開新冊子，將每一個家丁的名字以及來歷身份和購買價格都詳細記錄上去。
李慕白吃著瓜果，在一邊抓緊時間樂呵樂呵。
如今天色黑得也比較早。
算算時間也快到飯點了，剛到正廳，周南正準備和李慕白說什麼，門外老管家求見，李慕白點頭，「進來。」
……
周岩和其他被買來的人都安置在三間長鋪房裡，每人都能領到一床嶄新薄被，現在沒能修鍊的普通人，不蓋著被子肯定會受寒，兩名粗使婆子則被安排在單獨一間房內。
年紀大一些的已經麻木了，安安靜靜抱著被子躺屍。
而年輕氣盛的周岩卻沒辦法輕易認命，雙手抓著那一床薄被，眼底神色晦暗莫名。
他隔壁床鋪的少年轉了個身，發現周岩還坐在床榻上，不由得輕聲嘆了一聲。
「大哥怎麼現在還不睡？明兒個，還不知道主人家要讓我們做什麼，不早早安歇……」
話未說完，周岩聲音沙啞地打斷他，說道，「你先睡吧，我我先出去吹會兒風，你先睡著。」
說完，周岩掀開薄被，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
外面很冷，但是充滿了新鮮空氣。
周岩看到外頭漆黑的天色，周圍除了房門內隱隱傳出來的鼻鼾聲和外頭的風吹聲，竟然沒有其他聲響！
周岩見狀，一個計劃又重新湧上心頭。
如果不趁著現在走，以後他再想逃，可就沒有機會了。
自從僥倖從死牢中被提出來，周岩無時無刻不想著找回自由身。
奈何入了奴籍，又落到牙行手裡，他只能選擇隱忍蟄伏起來，好不容易摸清牙行方面巡邏護衛夜巡的規律，就等今夜逃走，卻沒想到碰上周南橫插一腳。
不過……似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牙行對「貨物」看守十分嚴，基本一刻鐘就要巡邏三回，內外都置備了身強體壯的打手。
更要是不小心被發現抓回去，他絕對會被打死。
反觀這看守鬆懈，基本沒什麼人去關心他們這些買來的奴僕，若趁著夜色摸出農莊，他只要逃到山裡躲避兩日避風頭，就自由了！
這個念頭在腦海徘徊不去，周岩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腦海中浮現被騾車拉過來時候看到的路線。
「若是天不絕我，必報此仇！」
周岩很謹慎，匍匐著身子，躲在陰影下摸出了院子。
腳步踉蹌著摸到小樹林，再往前一里地便是深林高山。
等人發現他逃了，最快也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他的時間還算充裕。
然而，周岩這種即將回歸自由的心並沒有維持多久，內心有種沒有來的不安，周岩又走了一刻鐘，一顆心漸漸沉到了底。
夜風呼嘯吹著，打在臉上徹骨的冷，但始終不及他此時的冰涼的心。
那種即將觸碰到自由天堂，卻被現實打落地獄的巨大落差，令他手腳冰寒。
一行十二人，各個身高體壯，全部騎著高頭大馬，正不發一聲地看著他。
周岩怔怔看著那些人，那些人也怔怔看著他。
此時無聲勝有聲！
終於，馬蹄聲打破寂靜，上來一人問他，「周岩？」
周岩一開始還抱僥倖心裡。
現在么，他回去洗洗睡還來得及么？
這些人明顯是沖著自己來的，周岩也不抱任何僥倖心理了，內心反而有股沒由來的豪氣，抬手斂了斂衣裳，拱手道，「正是。」
「周岩？呵，是你就好，我們家老爺想見一見你，好生等了大半夜。」
周岩內心狐疑，但對方明顯一副不想多說只是讓他跟上。
他就算想逃，也得掂量一下。
跟著這群古怪的人走了沒多久，他大老遠就看到前方有點點燭光，周岩蹙著眉頭，眼神閃爍晦暗。
騎馬領頭的人從馬上下來，對著周岩說道。
「老爺就在屋裡等著你，進去吧。」
周岩滿頭的霧水，推開門扉。
周岩下意識想起白日里少年。
難道是他？
周岩心中猶疑不定，但看到屏風上投出的身影，他又立刻否定了這個猜疑。
「進來。」
屋內傳來男人略帶沙啞的成熟聲音，驚得周岩從猜測中回神。
跪在屏風前，周岩眼神閃爍著不明色彩。
「周岩？周岩？」
下巴傳來熟悉的力道，他忍不住暗暗吸了一口冷氣，疼得連眼角都沁出生理性淚花，眼眶布滿縷縷紅絲。
這時候，周岩才看清面前的男人的容貌。
正是白日里的周南。
他被嚴酷的目光盯著，沒由來的，被那種毒蛇般的眼神盯著，周岩的腦子彷彿被放空了，內心瀰漫著說不出的畏懼。
周南不置一詞，實際上他對周岩的舉動很欣賞，能為自己爭取自由的人都是有勇氣的。
「怎麼了？」周南掃了一眼周岩，落座之後指了指書案旁的箱匣，「把紙裁好了。」
周岩的眉頭愉快亂跳。
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麼主人家不打殺逃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現在要裁紙。
但是他知道，自己有機會活下來了。
他洗得發白的手覆在竹紙上，掌心下觸感令他雙頰微紅。
這就是竹紙？
周岩他心跳不穩。
作為平民出身的周岩，能有幸求學已經不錯，哪裡有機會用得上如金的竹紙？
周南：「……」
其實吧，他並沒有讓周岩到身邊的意思，只是想買回來，提拔成管賬的管事，主要負責他訓練的那一群家丁，小到生活瑣事，大到訓練流程和獎懲，順便教他修鍊幾分。
這是他和李慕白的謀划，在秦國，也要謀劃一個屬於自己的勢力。
他心裡明清，但還是開口問了一聲，「怎麼樣？」
李慕白微微一笑，吃了口茶潤唇，「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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