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艾霜棠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醒來時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一睜眼便看到司殷靠在她床頭閉目養神的畫面,足足愣怔了好幾秒。

突然間,司殷睜開眼睛,兩人目光對視了一會兒,艾霜棠猛地閉上眼睛重新裝睡,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種反應,可能是對大魔王師兄的條件反射吧,不吃飯不睡覺,只喝露水的小仙男,嚴格起來真是太叫人頭禿了。

「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裝睡。」司殷放下支著腦袋的手,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眼神清明,沒有一絲渾渾噩噩,顯然閉目養神真的就只是閉目養神而已,完全沒有睡過去,或是打個盹兒。

艾霜棠很想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假睡一會兒,但是既然都已經被拆穿,想想就算了,還是不做這麼幼稚的事情了,更何況師兄這麼大一個人就坐在她的床頭,在他的眼皮底下假睡還是很有心理壓力的。

「我們已經到洞虛山了嗎?」艾霜棠雖然嘴上這麼問,心裡其實有答案了。按照師尊和師兄御駕飛行的速度,還有他們的修為和體力來看,除非洞虛山的位置遠到離譜,否則他們應該不會中途停下來找間客棧休息,只會直達目標。

司殷懶洋洋的,隨口道:「我們已經到洞虛山上了,這裡是邵掌門讓人給我們安排的住所。」

艾霜棠認真的看了司殷好幾秒,表情變得有點古怪起來,遲疑的問:「邵掌門只給我們安排了一間房?」

不吧?不可能吧??洞虛山應該不至於差這麼一個房間吧???

難道師尊跟邵掌門的關係就真的好到這個地步,連她和師兄結成道侶的事情都跟邵掌門說了,於是對方便給安排了一個房間?

接受的也太無縫銜接,縱享絲滑了吧?!

司殷一看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麼,只好解釋,「我的房間就在旁邊。這裡是你的房間。」

那師兄為什麼不去自己的房間休息,而是坐在她的床頭?

一睜眼看到師兄坐在自己床頭,感覺還是挺嚇人的,這緊迫盯人政策也太讓人窒息了。

艾霜棠在心裡嘀咕。

「因為無聊。」司殷語氣自然,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

「哈,無聊?」艾霜棠驚呆了。

難道看她睡覺就不會無聊嗎?還是說,自己不睡覺,所以覺得看別人睡覺很有意思,很神奇?

「師尊與邵掌門有事相談。我也是第一次來洞虛山,對這裡的路並不熟悉,實在不好到處亂走。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里,閑來無事也無聊,不如守著師妹。偶爾閉目養神確實不錯,感覺挺好。」

司殷停頓了一下,「御劍途中師妹睡了過去,總不好隨意將你放在房間里自己離開。若是師妹醒過來,看到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陌生的房間里,身邊不見師尊與我,心裡怕是要慌張。」

司殷的解釋合情合理,艾霜棠頓時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剛剛她還吐槽,覺得師兄的緊迫盯人政策實在有些窒息呢。想想自己要是突然在一個不認識的地方醒過來,師尊和師兄都不在身邊,沒個熟悉的人給她解釋一下情況的話,那確實是會慌張的。一睜眼便看到師兄坐在床頭,確實一下子就安心了呢,完全沒有任何擔憂害怕的情緒。

想到這裡是洞虛山,艾霜棠的眼睛一下子變得亮晶晶,猛然坐起來,看著司殷的眼神充滿了期待。

「你想出去玩?」司殷不確定的問,沒有拒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找一個人給我們帶路。」

「師兄,食堂食堂啊!洞虛山這麼大一個門派,肯定是有食堂的吧,應該不是所有的弟子都辟穀了吧?」艾霜棠興奮的問,想要幹什麼完全寫在了臉上。就跟許久沒吃飯似的眼裡冒綠光,事實上她也確實很久沒有吃過飯了。

她心裡迅速打著小算盤,美滋滋的想。

門派弟子的日常跟散修弟子的日常肯定是有一些區別的吧,師尊和師兄只用帶她一個弟子,所以平日里只用磕辟穀丹就夠了,或者說辟穀當完全夠她一個人磕的,但是洞虛山弟子多了的話,總不可能人人都是磕辟穀丹的吧。

門派有門派的好處,但是資源分攤下來的話每個弟子能夠得到的相當有限,丹藥這東西是肯定不能夠當糖豆吃的。不像她師尊和師兄兩個人帶她一個弟子,兩人的資源都傾斜到她一個人身上。

門派弟子眾多,資質難免參差不齊,身為師尊的也只會篩選資質優秀,表現出眾的弟子重點培養,實在難以做到雨露均沾。

管理偌大的門派,就算沒有食堂,也必然有其他提供弟子吃飯的地方,不可能所有的弟子入門后統一發放辟穀丹吧。

雖然省事是省事了點。

想想自己好久沒有吃好吃的,只能夠喝露水磕丹藥,艾霜棠饞得口水都快要流下來。擱在以前她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居然也會有這樣饞嘴的時候,實在是憋的呀。

作為一個不睡覺不吃飯只喝露水的小仙男,司殷對食物並沒有任何的執著,屬於吃也可不吃也可的那種態度。如果有好吃的他不介意嘗一下,但不會整天滿腦子想著好吃的,更不會去思考早上吃什麼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這樣的問題。

既然艾霜棠這麼強烈的要求去食堂,司殷也就隨她去了。

像洞虛山這樣的大門派,確實會有食堂這樣的地方。論成本來說,給每個弟子發辟穀丹的成本要遠遠高於食堂。為了滿足修為低下的弟子們的日常需求,建立食堂還是很有必要的。辟穀丹雖然省事兒,但是藥材方面的消耗論成本可比食堂要高多了。

若是想要滿足所有低階弟子對辟穀丹的需求,就需要大量煉製丹藥,無論哪一個擅長煉藥的丹師,都不願意整日做這種機械枯燥的工作。

煉丹可以,但是一天到晚只練一種丹藥,大批量的生產那就不行了。人家丹師不要面子啊,又不是沒得感情的丹藥生產機器。

所以算來算去還不如開個食堂,省事省成本。

艾霜棠興沖沖地拉著司殷去食堂蹭飯,雖然不認識路,但到處都有可以問路的人,隨便找個問問就知道。

端著自己打得菜,吃下第一口,艾霜棠就被感動了。不愧是大門派的食堂,廚房師傅的手藝就是好啊。而且這些食材似乎與尋常的食材有一些不同,吃起來更加美味可口。

這絕對不是艾霜棠因為許久沒吃飯而產生的錯覺,想來修仙門派食材方面應該有特殊的料理技巧吧。

供貨商肯定不是凡人自己種出來的蔬菜或是養出來的家禽家畜,興許是洞虛山自給自足的。

在種植蔬菜的時候採用了培植藥材的方法,養殖的時候或許也有類似的處理方法。畢竟凡人的食物多有濁氣,並不利於修行。所以凡人開始修仙的時候,都需要伐毛洗髓去除身體雜質。修為低的弟子出於日常需求還需要進食,但是含有濁氣的食物吃的多了妨礙修行,門派食堂便在食材的生長過程中人工去除了濁氣,以確保弟子們即便攝入了食物,也不會妨礙到修行。

艾霜棠吃飯吃的很香,這個也好吃,那個也好吃,恨不得生出四個胃,以平息多日來不能吃飯的怨念。

她就像個無情的乾飯機器似的,報復性乾飯。

相比之下,司殷的反應就平淡多了。他只是陪著艾霜棠來食堂吃飯的,不過看著艾霜棠吃飯吃的這麼高興,他不禁也有了幾分胃口。

因為乾飯過於興奮,食堂廚房師傅的手藝也很棒,艾霜棠埋頭苦吃,不知節制的暴飲暴食之下便吃撐了,路都走不動,坐在椅子上喘氣。

司殷伸手摸了摸艾霜棠圓滾滾的肚子,都不敢用點力,就怕這肚子跟西瓜一樣被拍一下就崩裂開,愕然,懵逼,小心翼翼,「師妹,你吃的也實在太多了。」

這倒不是司殷過於粗心,沒有在艾霜棠瘋狂乾飯的時候及時阻止,而是他這作為一個平日里只喝露水的小仙男,實在拿捏不準食量問題,他不知道別人該吃多少才算正常,並未意識到艾霜棠是在暴飲暴食胡吃海塞,但是看到艾霜現在這種情況也知道絕對是不正常的。

這肚子鼓成這個樣子,感覺都快要撐裂了呀。

「真的有這麼好吃嗎?」司殷發出了疑問。他並不覺得食堂師傅的手藝有好吃到讓人把肚子吃炸的本事。

如果是受傷了,他還能給艾霜棠治一下,這吃撐了吃到走不動路該怎麼治呢?

司殷不禁投去探究的目光,想著是不是要催吐。

艾霜棠立馬捂住肚子,對司殷露出警惕的目光。

她堅決不認為是自己的錯,是山裡清修太辛苦的緣故。只喝露水磕丹藥,實在是太難了!

自從她進了山裡,就一點油葷味兒都沒有聞到過了呀,最多吃點果子,現在能吃到好吃的,那可不得多吃一點,不然什麼時候回山裡去了又沒得吃。

「我只是犯了所有人都會犯的錯!」艾霜棠斬釘截鐵的。

撲哧一聲,旁邊傳來了噴笑聲。

這個時間點食堂里的人不算多,但也有其他人來吃飯的,艾霜棠和司殷的旁邊就坐了一個洞虛山的弟子,他把兩人的對話都聽在耳中。

看了看艾霜棠滾滾的肚子,心裡不禁也有些擔憂。

不得不說,能吃這麼撐也是種本事呀。

他對司殷說道:「這位師兄,還是趕緊送這位小師妹去醫師那邊看一看吧,吃的太多了對身體也不好。我見兩位面生,身上也沒有穿洞虛山的門派服裝,可是來做客的?若是不知醫師的位置,我可以給兩位帶路。」

「那便勞煩閣下了。」

司殷抱著艾霜棠跟在那個弟子身後來到醫師所在的地方。

並不是大毛病,只要吃顆消食丹就可以了,醫師小姐姐叮囑司殷以後給艾霜棠吃飯要控制食量,不可以任由她胡吃海塞,暴飲暴食。

說實話,艾霜棠剛把自己吃撐的時候還不覺得,理直氣壯的很,但是被帶到醫師小姐姐這裡,聽著她鄭重其事的叮囑師兄,一邊感受到其他人投來的好奇目光,不禁有一種被公開處刑的羞恥感。

雖然不是八輩子沒吃過飯了,但確實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過飯了,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控,也是可以理解的吧。雖然心裡這樣告訴自己,但果然遭不住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艾霜棠縮在司殷的懷裡,整個人都萎了。

送來醫師這裡的傷號還真沒有誰是因為吃撐了而被抬過來的,多數是受傷被送過來救治的,比如說練劍傷到的,煉丹炸爐了,各種磕磕碰碰造成的外傷,煉功不甚受了內傷的……總之,常備葯以療傷的丹藥為主,像消食丹這樣並不常用到的丹藥並沒有儲備,需要現場煉製。

所幸這種丹藥練起來非常的簡單快速,艾霜棠沒有呆太久便拿到了自己的丹藥。

可能是醫師小姐姐覺得大概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因為吃撐了而需要消食丹的,於是便把自己煉製出來的消食丹塞到一個葫蘆裡面,全部遞給了司殷。

遞出丹藥的時候,醫師小姐姐看了一眼艾霜棠。

司殷接過丹藥的時候,也看了一眼艾霜棠。

這不知道算暗示還是算明示,或者是福至心靈瞬間達成了共識。

傷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極強。

艾霜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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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發的道侶真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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