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說六阿哥坑她,德妃是不相信的,若真是六阿哥說了這番話那也是別人誤導的。最有可能的罪魁禍首是誰?當然是皇貴妃的兒子四阿哥。
於是,德妃直接以六阿哥偶感風寒為由把人拘在永和宮,不讓他出門。
再一次被攔住,胤祚氣鼓鼓的跑到永和宮正殿,「額娘,永和宮的奴才膽子太大了,居然敢攔著兒臣不讓兒臣出門,您快點去整治他們。」作為一宮主位的兒子,他這話說的很理所當然。
德妃緩緩放下手裡的茶盞,狠厲的瞪了跟著六阿哥的奴才一眼,她轉瞬對著六阿哥笑道:「胤祚別鬧,是額娘讓他們攔著不讓你出宮的。你也不想想外面多冷,你身體羸弱,萬一吹病了怎麼辦?額娘多心疼啊。胤祚乖,等翻年天氣暖和你想去哪裡,額娘都陪著你。」
使勁掙脫德妃的手,胤祚仍舊不高興的跺腳,「不能等,等來年就晚了。額娘你不知道,五哥他們可壞了,就知道跟兒臣搶四哥。皇阿瑪好不容易同意兒臣跟著四哥學認字,兒臣若是不去,豈不是被五哥搶了先。」
腦海里想象著四哥只認五哥是弟弟,忘了他這個親弟弟,六阿哥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用力的搖搖頭,不行不行,那場景太可怕了。他才不要把四哥讓給別人。
四哥最討厭不守信用的人,他都兩天沒去乾西二所,四哥該怎麼想他?額娘也真是,嘴裡說的好聽,什麼最喜歡他,都不知道替他這個兒子想想。
在永和宮胤祚就是小霸王,說一不二,連德妃都拿他沒辦法。他拽著德妃的手臂往外拉,「額娘,你快點,快去跟他們說,讓他們放兒臣出去。你看兒臣穿的可厚實了,才不會風一吹就倒。」
四哥疼他,知道他怕冷,特意送了他一個厚毛大氅,他現在渾身暖呼呼的,又怎麼會冷。
見六阿哥說什麼都不聽,德妃冷下臉,「四哥、四哥,你現在整天就知道四哥,也不看看人家拿不拿你當親兄弟。」她從未對六阿哥如此嚴厲過,猛然大聲把六阿哥嚇的一哆嗦。
看到他怔住,德妃瞬間軟了心腸,她柔聲說道:「胤祚,你如今是怎麼了,明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是不是有人蠱惑你?」肯定是皇貴妃和老四,他們知道胤祚是自己的命根子,故意挑撥想讓她們母子離心。
肯定是他們。
德妃咬牙,她就知道這兩人不安好心。
胤祚不解的看著德妃,「額娘?」他不懂額娘是什麼意思,可他能感覺到額娘並不希望自己跟四哥親近。為什麼?
這樣想著,他也就問了出來。
德妃久久無語,最後她只是伸手摸了摸胤祚的額頭,「你還小不懂,等你長大就明白了。胤祚你要記住,額娘是不會害你的。」
她怎麼會害他呢,她不僅不會害他,還要傾盡全力把他捧上高位。
祚:福,賜福;它還有個含義是指國祚、皇位。德妃一直都記得。
「娘娘,宜妃娘娘來了。」永和宮大宮女湊近德妃耳邊輕聲說道。
德妃臉色難看,她與宜妃可不和睦,這個時候宜妃過來,想也知道沒好事。有心想要不見,但想到宜妃那張嘴,她就頭疼。嘆息一聲,她疲憊的說道:「去把宜妃請到偏殿小心伺候著。」
伸手擺正胤祚的肩膀,她小心的說道:「胤祚乖,你不是說要習字,不如去額娘書房。你皇阿瑪專門給你賜了啟蒙的書籍字帖,你照著臨摹幾張,等你皇阿瑪過來肯定高興。」
明明是賜給她的字帖,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成是給兒子的,也沒誰了。
胤祚有些不情願,只德妃並不是他想要改變就能改變的,一旦她決定的事情,誰都左右不了。冷哼一聲,胤祚推開德妃就往外跑。
他跑的有些快差點撞在過來的宜妃身上。宜妃伸手扶住胤祚,她嬌笑道:「這不是六阿哥,慌慌張張的去做什麼,天寒路滑小心別摔著了。」
不得不感嘆康熙選妃子的眼光,別看宜妃與德妃不睦,她對六阿哥卻是十足的有耐心。
六阿哥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他規規矩矩的行禮,「胤祚給宜額娘請安。胤祚是要去學習寫大字的,走的急了些,對不起。」
「喲,咱們六阿哥這麼小都會寫字了,可真厲害。不對呀,本宮聽胤祺說皇上讓四阿哥教你練字,這個點你還在永和宮,該不會是起晚了吧?」宜妃調笑道。
小孩子覺多,起晚也沒什麼,她就是覺得六阿哥一本正經的樣子很可愛,想要調、戲一番。
六阿哥小臉微紅,他挺起胸膛,「宜額娘少瞧不起人,胤祚已經長大了,怎麼還會睡懶覺。」說完這話他又泄氣的垮下肩膀,「都怪額娘,額娘不讓我去找四哥。」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小聲,還是被宜妃聽到了。宜妃瞭然,皇上讓四阿哥教導六阿哥的時候她也聽胤祺說過,德妃是什麼人,她對四阿哥與六阿哥截然不同的態度,宮裡誰不知道。德妃會讓六阿哥與四阿哥多接觸才奇怪。
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她蹲下來對著胤祚說道:「原來是跟德妃姐姐吵架了。六阿哥別怕,你若是真想跟四阿哥一起讀書,可以去找皇上啊,皇上說的話,就算是你額娘也要聽的。」
「宜妃。」德妃恨恨的喊道。
不過是換身衣服的功夫,沒想到會看見宜妃在哄騙她兒子。
當場被抓包宜妃也不懼怕,她站起來拍拍手,「德妃姐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皇上明明吩咐了讓四阿哥教導六阿哥啟蒙,你把六阿哥拘在永和宮,知道的說你心疼兒子捨不得兒子大冬天亂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抗旨不尊呢。」
『抗旨不尊』四個字被她特意點出來,裡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德妃氣的胸膛起伏,她沒好氣的看著宜妃,「我永和宮的事情就不勞煩宜妃你關心了。」
惠宜德榮,宜妃排在德妃的前面,偏她年齡比宜妃略大上一些。每次聽著宜妃喊她姐姐,她都覺得是諷刺。
「永和宮的事兒,本宮自然不會管。本宮可不像有些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最喜歡插手別人的宮務。」
德妃冷冷的看著她,「那你來本宮這所謂何事?」總不可能是與自己聊家常的吧?她可不記得自己與宜妃好到這般程度。
宜妃雙手一攤,一臉無奈,「還不是胤祺。姐姐也知道胤祺在跟著三阿哥他們學習字,今日在慈寧宮偶爾提起六阿哥居然缺席好幾日。太皇太后擔心六阿哥,特意讓妹妹我走一遭看看情況。如今看來……」說到這裡她頓住,笑的意味深長。
還以為六阿哥身體又不好了,原來是德妃把人給拘了起來。
來之前她是真沒想到這一茬。德妃疼愛兒子深入人心,誰能想到就為了不讓兒子與四阿哥接觸,她寧願毀了兒子的前程呢。
啟蒙可不是小事,基礎打不牢靠去了上書房可是很吃力的。更何況,「對了,戴佳庶妃生的七阿哥也已經被皇上安排去跟四阿哥啟蒙,六阿哥比七阿哥還大半歲的吧,德妃姐姐可要用心了。萬一,六阿哥功課還不如七阿哥,鬧出笑話來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宜妃一副自己很為德妃著想的樣子,讓德妃氣炸了肺。
「什麼,宜額娘,皇阿瑪真的讓七弟跟著四哥啟蒙嗎?」六阿哥不願意了。兩位額娘說的話他大多數都沒聽多,最後這句卻聽得真真的。就是因為聽明白了,他才會著急。
低頭摸摸六阿哥的頭,宜妃柔聲說著:「宜額娘從不騙人,聽你五哥說,七阿哥學習可認真呢,六阿哥可要加油才好。」
「額娘,我要去找四哥,你若是擔心我來回跑生病,兒臣住在四哥那邊也就是了。」
一句話說的德妃嘴角差點溢出鮮血,努力咽下嘴裡的血腥,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胤祚……」
可惜,此次,無論她說什麼都不管用,胤祚執意要去乾西所。
宜妃似笑非笑的看著德妃,面對德妃看過來狠毒的目光也不在意。論身份手段兩人不相上下,郭絡羅家比起烏雅家還略勝一籌,她無所畏懼。
深呼吸,德妃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既然胤祚這麼喜歡跟哥哥們玩耍,一會兒我就讓人把你送過去。來人,去給榮妃、惠妃兩位姐姐準備些賀禮,就說本宮拜託大阿哥與三阿哥多照顧胤祚了。」
絕口不提四阿哥,她寧願便宜慧榮二妃,也不想像皇貴妃低頭。
宜妃面上笑著,心裡對德妃越發看不上。不過這一次過來也不虧。
她本就是前來看德妃笑話的,德妃越生氣她才會更高興。至於六阿哥,一個小孩子她一點也不在意。
六阿哥對宜妃心裡的噌噌噌往上漲,連帶著看到五阿哥湊到四阿哥面前都能忍下心中的不滿。小炮彈沖著四阿哥跑過去,一頭扎進四阿哥懷裡,六阿哥蹭了蹭四阿哥的懷抱,奶聲奶氣的說著:「四哥,我好想你。」
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四阿哥抿抿唇還是抱住了六阿哥。他伸手在六阿哥後背上拍了拍,小聲的說道:「不是說身體不好,怎麼又過來了。學習雖然重要,身體更重要。」
德妃當然知道不能公然違抗皇上的旨意,所以她早就讓人過來告訴四阿哥等人,說六阿哥得了風寒,暫時不過來學習。反正距離六阿哥來上書房讀書還有幾年,耽誤幾天完全來得及。
六阿哥身體一僵,他沒想到額娘居然說謊,一時間有些不自在,好在他如今埋在四阿哥懷裡,別人也看不到他的臉色。
他語氣悶悶的說道:「已經好多了,再說我也想四哥了。四哥,我跟額娘說好了,日後就住在你這邊,你放心我會很乖的,保證不打擾你學習。」
不懂額娘為什麼這麼反對自己來乾西所,他很怕今日回去后額娘又找理由不讓他過來,索性直接來個陽奉陰違,不走了。
六阿哥用那雙一樣的大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四阿哥完全沒有抵抗力,他撇過頭不自在的說道:「不是說要學寫字,還不快點過來。你耽誤了兩天,七弟都會背好幾句《三字經》了,你要努力追上他才行。」
別看四阿哥還小,教導起弟弟來有模有樣無私的很。他不會因為七阿哥腿腳有疾放鬆要求,同樣的也不會因為六阿哥晚了兩天就開後門,對六阿哥他只會更嚴格,直至胤祚追上七阿哥為止。
看著四阿哥另一邊偷偷拿眼睛瞄他的七阿哥,在看看七阿哥面前狗爬式的大字,六阿哥驕傲的說道:「四哥你不用手下留情,儘管鞭笞我吧。」正好也讓四哥看看他這個弟弟的長處。
兄弟們一個接一個的出現讓胤祚產生了危機,他生怕一個不注意四哥被誰搶了去。大哥、二哥、三哥年長他暫時或許沒辦法斗得過,可不能讓五哥與七弟超過他,怎麼著他也要做四哥心裡第四重要的人。
六阿哥說的信誓旦旦,他也確實聰慧,《三字經》教幾遍就能記住,只是寫字上他與七阿哥一樣。看著宣紙上一團烏黑,六阿哥抿起唇,就丟人了。
四阿哥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對待弟弟們他總是相當有耐心,「胤祚還小,抓不穩毛筆是正常的,多謝幾遍就好了。你今日寫的已經很好了,七弟剛來那一天寫字還不如你呢。」
七阿哥是個很好的孩子,聽見四阿哥喊他的名字,他很誠實的點點頭。「四哥說的沒錯,我學了好久才學會抓毛筆。六哥比我厲害多了。」第一次拿毛筆他很慌張,還是四哥抓住他的手寫了半天,他才敢下筆。
兩人的本意是為了安慰六阿哥,可六阿哥不這麼想。他覺得七阿哥在諷刺自己,別以為他沒看明白,剛才四哥教導自己讀書,七弟故意打斷好幾次。哼,他分明是在炫耀。
六阿哥泄氣的把毛筆往桌子上一扔,伸手抓住四阿哥的衣袍,「四哥,這毛筆好軟,我不會,你教我好不好?你一個人教導我們兩個也顧不過來,大哥不是閑著嗎,不如讓大哥教導七弟。」對著四阿哥撒嬌,在四阿哥看不到的地方,他還給了七阿哥一個挑釁的眼神。
乾西所就這三個皇阿哥,一人一個才叫做公平。
四阿哥皺眉,一個人照顧兩個弟弟確實有些慌亂,可大哥最沒耐心,若是把七弟扔給他,七弟能不能學到東西先不說,萬一大哥把人嚇哭了,不還要他去哄。
他是有責任心的好哥哥,可不能做這種事。
「這樣,七弟你先自己臨摹,我先教六弟握筆,一會兒我再教你,如何?」
七阿哥乖巧的點頭,「我都聽四哥的。」
胤祚有些生氣,這些兄弟怎麼都這麼多心眼,就連比他小的小七都是如此。他在四哥面前賣乖,若自己不耐煩,不就顯得自己脾氣不好、無理取鬧?如此,四哥肯定不會在喜歡自己。
哼,想要霸佔四哥,想得倒是挺美。不就是乖巧不發脾氣,他又不是不會,想讓四哥生他的氣,他還偏不讓小七如意。看看最後氣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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