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七阿哥一頭霧水，他不明白六哥是什麼意思，好在他習慣低調，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專心寫字。

胤祚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後生氣的也只有他自己。不過很快他就沒時間生氣了，四阿哥是真的嚴格，他並不會因為胤祚是他親弟弟就放水，反而因著這層關係對六阿哥頗多嚴格。他若是分心就不能跟上四哥的進度，四哥雖然不會打他板子，可那樣冷冷的看著，眼裡的失望，就夠胤祚難受的。

為了讓四哥高興，他每天很忙，哪裡還顧忌得上跟七阿哥爭寵。

兩個人不鬧騰安安穩穩的學習，四阿哥很是過了一段安穩的日子。

這日，四阿哥去了毓慶宮找太子，看到他，太子很高興。「四弟你可是第一次主動來二哥這邊，走，二哥帶你逛逛。」說著他就要拉著四阿哥往外走。

四阿哥拉住太子的手，他左右看看、期期艾艾的開口：「二哥，我有事找你。」

太子這才發現四阿哥臉色不好看，他怒道：「誰欺負你了，是德妃還是景仁宮的人？你只管告訴二哥，二哥給你出氣。」

能讓四弟難過的除了這兩人不作他選。德妃是生母，雖然沒養過四弟，生恩卻在。皇貴妃雖然養了四弟這麼多年，到底不是親生的，是真心還是做給皇阿瑪看，誰又能猜得透。太子自幼沒了生母，他對誰都持有懷疑，總覺得皇貴妃不像是真心的樣子。

「不，不是。就，就是」他也不知道為何要來毓慶宮，大概是覺得自己與太子『感同身受』？可真等到了毓慶宮他反而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胤礽揮手把奴才都打發下去，自己拉著四阿哥來到書房。「好了，現在就只有咱們倆，你有什麼委屈儘管說。」雖然高興四弟有事第一個想的是自己，可他依舊不喜歡四弟這種喪喪的樣子，他的四弟就應該是肆意洒脫帶著點小驕傲的。

偷偷看了太子好幾眼，胤禛最終還是開了口：「二哥，赫舍里貴人入宮的時候，你很忙感受？」

太子冷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赫舍里貴人是誰。說起赫舍里貴人他也跟著沉默。

貴人赫舍里氏，他親生額娘的庶妹，額娘過世后赫舍里家以照顧他的名義把人送入宮。赫舍里家打的什麼主意他心裡清楚，什麼照顧他，當年赫舍里貴人入宮的時候才十歲，比他大不了多少。

他貴為太子，宮裡有的是奴才和宮女，誰會指望一個十歲的孩子去照顧另外一個六七歲的孩子。

扯呢？

可這樣荒誕的理由別人竟然信了。

輕填一下嘴唇，太子撩開衣袍與四阿哥一起坐在地上，他看著前方輕聲說道：「怎麼？佟家準備送人入宮了？」之所以說佟家而不是烏雅家，是因為他記得去年選秀其中一個秀女就是佟家人。

不過，若他沒記錯佟家那位庶女年齡不小了，等明年大選她超齡了吧？

看了太子一眼，四阿哥悶悶的點頭。

佟佳氏身為皇貴妃，佟家又是皇帝外家，皇上對佟家人一直很寬厚。就比如命婦入宮，只要佟夫人想就可以遞牌子。

之前皇貴妃病重，佟夫人就三天兩頭入宮。本來在景仁宮看到她，胤禛也不會多想。只是佟夫人特意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複雜，他這才上心。

原來，額娘生妹妹的時候傷了身體，已經不可能有孕。他並未記在額娘名下，佟家想要一個擁有佟氏血脈的皇子，想讓額娘『覲言』讓佟家那位庶出的姑娘入宮。

「額娘說皇阿瑪不會讓佟家人生下皇阿哥的，佟家那位格格入宮也是蹉跎歲月，兩人雖不是同父同母，額娘也不想害她。可佟家似乎是鐵了心，根本不聽額娘的勸告。額娘很難過，我看見她偷偷躲起來哭。」

若不是他放心不下額娘偷偷跑了回來也不會知道這事。佟夫人似乎還說了很多傷人的話，若不然額娘也不會這麼難過。

他低垂著頭搓搓手，良久才抬頭看向太子，「二哥，我不懂，血脈真的就這麼重要嗎？等我長大，完全可以給額娘養老啊。」他早就想好了，等二哥登基做了皇帝，他就把額娘接出去一起住。額娘把他養大，他自然有義務給額娘養老。

太子冷笑，他們哪裡是在乎血脈，分明是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就像當年赫舍里氏一樣，還不是怕他跟他親大哥一樣養不活，損害了自家的利益。佟家這是不滿足現狀，還想要下一任皇帝出自他家呢。

轉頭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四弟，他心疼不已，佟家那位姑娘入宮有了子嗣，四弟的日子更加艱難了吧？

腦袋一熱，太子說道：「四弟，不如我去跟皇阿瑪說把你記在我額娘名下吧，這樣你就是我嫡嫡親的弟弟，是嫡子，再也沒有人敢讓你不高興了。」

越說他越覺得這個法子好。太子拉著四阿哥就要讓乾清宮跑。

四阿哥嚇的保住太子的腰，「二哥，二哥你別，你千萬別去。」她們談論事情的時候可是關了門的，能知道這件事的只有額娘與她少有的幾個心腹。他們若是去皇阿瑪那裡，不就穿幫了。佟家如何他不怎麼在意，但他不能不在意額娘。他也不想給額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吧，我聽四弟的，不過我說的話永遠有效，四弟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就告訴我一聲，皇阿瑪那裡我去說。」太子拍胸脯保證著。

看得出來他還沒有放棄把四阿哥變成嫡親弟弟的念想。

眯著眼睛笑笑，四阿哥伸手抱了一下太子，「二哥，你真好。」他本來很不安，看著二哥認真的臉忽然就安定下來。

是啊，先不說佟家那位姑娘能不能入宮，就算真的入了宮，額娘不要他了，他還有二哥呢。不不不，額娘怎麼會不要他呢。

太子驕傲的甩甩頭，「現在知道二哥好了吧，也就是二哥，這事兒你若是告訴大哥，他肯定不會給你出主意，也不會堅定地站在你這邊。大哥那嘴巴大得很，說不準還沒等你回到乾西所就給你傳遍了。」

給自己拉分的時候，太子還不忘踩大阿哥幾腳。所有的皇阿哥里，只有大哥是他最大的威脅。

四阿哥歪著頭想了想，隨後搖頭反駁，「不會，我相信大哥不是那樣的人。二哥，你跟大哥接觸的少，其實大哥人很好的。」

他去上書房才一年，讀書還成，騎射比較難，如今拉弓都做不好，更不要說射箭。這段時間大哥沒少指點他，陪著他一起訓練。二哥肯定是誤會了。

兩位哥哥都是很好的兄長，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在二哥面前給大哥正名。

胤禛不知道，他不說這話還好，說了這話太子更生氣了。憑什麼啊，大哥就是個粗魯的莽夫，他憑什麼得到四弟的認同。四弟就應該跟他一樣生來矜持高貴才對。

伸手摸了摸四阿哥頭上的軟毛，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四弟。「四弟你還小，皇宮不像你想想的那麼簡單。大哥那個人奸詐的很，他說的話能相信三分就不錯，你要學會分辨是否，別被騙了還幫著人家數錢呢。」

有些不高興的撥拉下來太子的手，他堅定地說道：「我哪有二哥說的那麼蠢，我也是很聰明的。」就像這次的事兒，他就知道跟二哥說比跟別人說都有用。

想到此事，他眼睛深處還有些許小得意。

太子莞爾，他也不跟四阿哥爭辯，只道：「是是是，四弟是天下第二聰明人。」

天下第一聰明人自然是他自己了。

這一晚，四阿哥被留在太子東宮，太子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不管是吃還是喝都不用四阿哥動手，他一個眼神，太子就立刻送到他身邊。

在太子懷裡蹭了蹭，四阿哥一臉滿足，「二哥你真好。」二哥這麼好，他也要一直對二哥好才行。

【這個太子不錯，日後有可能可以照顧著點。】

【有個問題想問，剛才去特意去查了下這個佟佳氏。生於康熙七年，康熙二十九年入宮，那她豈不是二十多歲了。我比較好奇的是她成婚了嗎？】若成婚了，康熙豈不是納了個寡婦？當然，大清似乎對這一點並不是很在意，娶寡婦的皇帝有不少，他說這話也沒有看不起寡婦的意思。可若沒有，佟家這麼做的目的就值得人深思了。

【肯定是佟家心大了唄。】這位小佟佳氏一輩子無兒無女無寵，比起她姐姐差遠了。康熙對佟家多好他們這段時間跟著王也見了不少，歷史上那樣對待小佟佳氏實在不像是他的作風。他更傾向於康熙看出了佟家的心思，故意的。

【心大了加一。】

經過戰火的蔚藍星人腦補的本事一點也不比古人少，就這一會兒他們就腦補出好幾部恩怨情仇的百集電視連續劇。

不管怎麼腦補，他們的決定都是一樣的，既然他們的王不高興，他們可要找准機會把小佟佳氏刷掉，不讓她進宮礙了他們王的眼。

胤禛並不知道早就有人磨刀霍霍準備對著小佟佳氏，一夜好眠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從被窩裡爬起來。「二哥，我，我以前睡覺都是很規矩的。」

皇阿哥規矩多就連睡覺都要板板正正，四阿哥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從未像今天這樣四肢並用扒在誰身上過。

「沒事，二哥不會告訴別人的。」他當然不會說，事實上是他昨晚趁著四弟睡著把人摟在懷裡的。四弟的身上還殘留著一股奶香，也不知怎的，聞著這股味道他睡眠出奇的好。若不是多年養好的生物鐘，險些不能在四弟之前醒來。那樣，穿幫的可就是自己了。

覺得自己『壞了規矩』的四阿哥一整天都很不好意思，或許是為了堵住太子的嘴，又或者因為別的，他對太子言聽計從讓做什麼做什麼。

【王啊，你醒醒，這人根本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們都看到了，是他自己把你擺成這樣的。他不但把你擺成這樣，還摟著你睡了一晚上。】

【這個太子心眼太多，我覺得很有必要把他跟咱們的王分開。】現在的王經歷太少，人太單純，如今還好說，萬一日後被太子賣了呢，他們不得不防。

【我也覺得這個太子不太行。】昨日還誇讚太子不錯，不過一晚上過去，就成了不太行。他不只是說，還默默收回自己昨日說的照顧太子的話，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落井下石。比如，支持與太子不對付的大阿哥。

四阿哥愧疚，蔚藍星人不淡定了，一個個彈幕發起來沒完，毫無意外全部都是譴責太子欺騙他們單純的王。

稍微用了些點心墊墊肚子，兩人去往乾清宮請安。乾清宮門口，從大阿哥到才兩歲的八阿哥都來了。看到四阿哥與太子手拉著手前來，大阿哥冷哼一聲：「多大的人了自己不會走路，偏要拉著別人，成何體統。」

「就是，四哥最重規矩了，肯定是太子不對。」作為四阿哥鐵杆小迷弟，六阿哥胤祚最先開口附和大阿哥。

因為兩人一同出現，剩下的皇阿哥們暫時統一戰線共同對付起太子來。

看到兄弟們眼底的羨慕嫉妒，太子直接把四阿哥的手拉起來在臉上捂了捂，「還好，不算太涼。咱們的手用處大，四弟可要注意保養，千萬別凍著了。」秀完恩愛還不夠，他還故意說道，「四弟，你有沒有聞到今日乾清宮門口有一股子酸味。」說著他放開四阿哥的一隻手，用力扇了扇風。

大阿哥最沉不住氣，他指著太子說道：「老二你夠了啊。」得了便宜還賣乖，什麼人啊。轉頭看向還有些懵的四阿哥，他把人扯到身後，「四弟你瞧見沒，他最是陰險狡詐，日後少跟他接觸，免得被他賣了都不知道。」

四阿哥有些疑惑的看向大阿哥，這句話莫名有些耳熟啊，好像才聽誰說過？

六阿哥更直接，仗著自己年紀小，他抱住四阿哥的大腿，「四哥，四哥，你昨晚去哪裡了，我等了你一晚上你都沒來？」說完還眨巴眨巴大眼睛，似乎這樣就能眨點眼淚出來。

看著胤祚的表情四阿哥有一瞬間的愧疚，昨日只顧著擔心額娘，居然忘了六弟。

胤祚揚起笑臉，「我知道四哥肯定不是故意的，我決定原諒四哥了，不過四哥今天要跟我一起玩才行。」他給自己爭取著福利。

四阿哥險些要答應下來，結果就是大阿哥把一個奶娃娃塞到他懷裡。「這是八弟，四弟應該還不熟悉吧。來，八弟，跟四弟打個招呼。」

之前還厭煩要帶著八阿哥這個小豆丁，如今他卻開始慶幸。老六憑什麼霸佔四弟，還不就是仗著他年紀小，四弟對他寬容。如今來了個年紀更小的，他看老六怎麼辦？

至於說八弟也跟他搶四弟，大阿哥完全不擔心，不說八阿哥如今要在他額娘手底下過活，不敢惹他不高興。就說八弟才兩歲，還跑不利索，他與四弟也就每月請安的時候見個面，其他時候想見也見不著。

八阿哥的額娘衛氏號稱後宮第一美人，八阿哥雖然沒有遺傳她的全部，也能看出是個小可愛。不等他開口，四阿哥就開始翻找荷包，翻了片刻沒找到薄荷糖，他才想起昨日都給了二哥。不好意思的笑笑，「八弟，等下次四哥再給你糖吃。」

胤祚一臉敵意的看著八阿哥，他伸手扯了扯四阿哥的衣袍，「四哥你忘了，八弟還小，不能吃糖。」每次他想吃薄荷糖，四哥都說他小，糖吃多了對牙不好。八弟才長了幾顆牙，更不適合吃糖了啊。

薄荷糖總共也沒多少，已經有這麼多兄弟分了，他當然是希望越少越好。

太子也站在胤祚這一邊，「沒錯。大哥太不該，四弟自己還是個孩子呢，你怎麼能讓他抱著八弟呢。」說著他還把八阿哥抱出來很不客氣的塞在大阿哥懷裡。

剩下的三阿哥等人雖然沒說話，臉上也是不贊同的表情。兩歲的孩子穿著厚厚的棉衣服也有二十多斤呢，四弟（哥）怎麼能抱得動。

一時之間大阿哥成了眾矢之的，他輕斥，「牆頭草。」他會不知道四弟是個孩子，把八弟塞過去不過是權宜之計，真以為他捨得累著四弟？

梁九功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副劍拔弩張的畫面，他有些愣神，隨後諂媚著笑道：「太子殿下，各位皇阿哥，皇上有請。」

皇阿哥多了就是容易不合生出事端，這樣的事情還是讓皇上自己去煩惱吧，他就不跟著摻和了。

輕哼一聲，太子拉了四阿哥一把，帶頭進入乾清宮。大阿哥抱著八阿哥在原地僵了一會兒，低頭看著被自己牽連進來的八阿哥，他實在做不出用完就扔的事情來。深呼吸，他扯出個僵硬的嘴角，「沒事，八弟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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