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偷一個人
鶴童又與謝小晚交談了兩句,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呼嘯聲,連帶著整座仙宮都震顫了起來。
「哐當」一聲,擺放在桌上的陶瓷花瓶摔在了地上,頓時碎得四分五裂。
鶴童看向了窗外。
只見風雪漫天,猶如浪潮一般席捲直半空中,一靠近窗戶,就感覺有一股勁風迎面吹來,刮在臉上猶如刀刃刺骨
謝小晚也聽到了這動靜,摸索著就要走過來,口中還問:「怎麼了?」
鶴童連忙出聲制止:「公子別過來!」
說著,他連忙伸手拉上了窗戶。
窗戶關緊,不留一絲縫隙,將狂風暴雪都擋在了外面。
謝小晚目不能視,但聽覺越發的靈敏,依舊能聽見微弱的風聲。他皺起了眉頭,扶著一旁的牆壁問:「外面的風怎麼這麼大?」
鶴童也不甚清楚,生怕出現了什麼意外,道:「我出去看看。」
過了片刻,鶴童走了回來,他滿身霜雪,凍得直哆嗦:「公子,外頭風雪凌冽寸步難行,不過我們待在仙宮中是無礙的。」說著,他也覺得奇怪,「此地有雲竹君坐鎮,怎會平白生出異像?」
謝小晚聽著外面隱隱傳來的風聲,唇角微微一翹。
為何會有異像?
自然是因為沈霽筠了。
到了沈霽筠這般境界,一言一行都能引發天地異像。方才他吐血出去,必定心緒波動不穩,自然引起靈氣暴動,連帶著風雪也肆虐了起來。
聽著動靜,看來沈霽筠現在必定不好受。
可不管如何地難受,也抵不過他當時的千分之一的絕望與痛楚。
謝小晚的指腹輕輕劃過牆面上的花紋,輕哼了一聲。
這時,鶴童從外間走了進來,腳步匆匆,語氣中帶著欣喜:「公子不用擔心,外面的雪已經停了!」
謝小晚收起了臉上的表情,轉過頭,驚訝地問:「真的嗎?」
鶴童又推開了窗戶,只見外面一片素白,風雪驟止、風平浪靜,好似剛才所見的一切都是錯覺。
謝小晚走到了窗前,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一股冰涼之意,令人心曠神怡。
從這番動靜可以聽出,沈霽筠又在閉關了,靠著雲竹峰的冰雪罡氣,能夠勉強壓制住心魔作祟。可這隻有一時之效,並不能根除,待到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
想到這裡,鶴童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花瓶怎麼都摔碎了,公子不要亂走,免得傷了。我先去收拾。」
謝小晚回過神來,微笑點頭。
——就會和這花瓶一樣,四分五裂,再也無法修補挽回了。
現在這樣,謝小晚也無需著急,只要靜靜地等待著,在最恰當的時機走出下一步棋就可以了。
到時……他自然便可渡完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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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晚不慌不忙,倒是有人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另一處。
迎賓別院。
此地是宗門專門用來安置賓客的。
為了慶祝雲竹君晉陞化神,望山宗廣發請帖宴請八方,故而近日迎賓別院往來賓客繁多、魚龍混雜。更有一些似正似邪的人物混入其中,不懷好意,伺機窺探。
其中,就有空空書生司徒空。
空空書生這個名號雖雅,但實則是一位梁上君子,傳聞這世上只要他看上的的東西就沒有偷不到的。故而,他聲名遠揚,別人一聽到「空空書生」這四個字就避之不及。
但這次司徒空可以用道心發誓,他來望山宗真的只是為了看熱鬧,而不是偷東西。
可他不想當賊,偏偏卻有想偷東西的人找上門來。
「什麼?」聽完了來人的意圖,司徒空忍不住拉高了聲音,「你讓我去偷一個人?」
姜黎安點頭承認:「是的,偷一個人。」
司徒空沉默了片刻,直言道:「去雲竹君的雲竹峰上偷一個人,你知道這有多異想天開嗎?」
姜黎安糾正:「是一個凡人,並且雲竹君現在在閉關,無暇顧及其他,你只要把人偷出來就是了。」他頓了頓,「後續的事情都不用你管,我會來善後的。」
司徒空有些猶豫:「可那到底是雲竹君啊……」
世上誰人不知雲竹君?
那可是天下第一劍修,世間無人能走出他的一劍。面對無情劍,就連神佛都要低眉垂首,避其鋒芒。
姜黎安笑了笑,充滿誘-惑地說:「真因為那是雲竹君,你不覺得更有挑戰性嗎?」
司徒空聽得心頭痒痒的,一咬牙:「幹了!」
片刻后,隱蔽的角落裡又響起了竊竊私語。
「不過得從長計議,雲竹峰上除了雲竹君,可還有別的人?仙宮構造如何,如何上山?」
「只有一個小道童伺候嗎?那隻要除掉他,就可以悄無聲息地把人偷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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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平息,暗地裡的風波卻不止。
鶴童絲毫沒有察覺,擋路的風霜一停,他就著急下山去拿煉製好的丹藥。
上山下山不過半個時辰,鶴童就回來了,手中還多了一個托盤。只見上面放著一個白玉藥罐,還有一條疊好的紗布。
謝小晚聽到腳步聲,側過臉「望」了過去。
鶴童帶著笑意,輕快地說:「我已經將葯取來了,只要公子用了葯,眼睛就會好全了。」
謝小晚的臉上流露出了些許期待的神情:「真的嗎?」
鶴童放下了托盤:「當然是真的,公子先坐下,我來給公子上藥。」
謝小晚坐到了一旁的圓凳上,雙手隨意地搭在了膝蓋上,因為不方便出門,他只是用一根玉簪鬆鬆挽著烏髮,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看起來格外地乖巧。
鶴童走上前去,掀開一個白玉藥罐,一打開,其中就瀰漫出一股葯香來。
他從中取出了一小勺淡青色的藥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謝小晚的眼皮上。
藥膏觸之即化,很快就滲入了皮膚中,只留下一道若有若無的痕迹。
鶴童停下了手,問:「公子可感到不適?」
謝小晚聽到這問題,下意識地抬手想要去觸碰眼皮,可還沒碰到就停下了動作:「期初有些涼,後面就感覺到了熾熱。」他有些不安地攥緊了衣角,「我怎麼還沒能看見?」
鶴童思索了一下,道:「公子無須害怕,等會兒我下山去問問葯修就是了。」一邊說著,他一邊用紗布包裹好謝小晚的眼睛,「不過葯修說了,此葯需要敷一段時間才會起效。」
謝小晚:「一段時間?」
鶴童:「是啊,因公子是凡人,藥效太猛恐傷其身,只有這麼細水長流的,才能徹底解了魔氣又不至於損害身體。」
鶴童生怕謝小晚會多想害怕,提起了其他:「我今日下山,發覺宗門之中熱鬧了不少……」
謝小晚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是有什麼盛事嗎?」
鶴童娓娓道來:「因雲竹君晉陞化神境界,宗門準備好好地慶祝一番,不少門派都派了人來祝賀呢!」
謝小晚望向了窗戶,似乎能從鶴童的描述中看見那一幕的景色。他微微一笑:「那一定很熱鬧。」
鶴童說:「等公子眼睛好了,定能看見的。」
交談了一兩句,謝小晚就止不住地打起了哈欠,像是精力不濟的樣子。
鶴童:「這是藥效在發作,公子不如先小憩一會兒。」
謝小晚點了點頭,在鶴童的扶持下,走入了重重幔帳之中。
過了片刻,鶴童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
他想著再去問問葯修這丹藥的事情,趁著謝小晚睡著了,準備趕忙再下山一趟。
鶴童離開了仙宮,剛走出雲竹峰的範圍,一陣風卷著異香而來。他略略失神,還未反應過來,便眼前一黑朝著地上倒了過去。
這時,從旁伸來了一隻手,扶住了軟軟倒下的鶴童。隨後,那人影就變成了鶴童的模樣。
司徒空乍然變小,不太適應地甩了甩手臂,然後垂首走了上去。不過轉瞬間,他就看見了那座屹立在雪峰之上的仙宮。
司徒空走了進去。
仙宮中一片寂靜,不聞人聲,只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司徒空眼睛一掃,不免職業病發作,忍不住伸手去摸放在一旁的珍貴擺設。
等他品鑒完了,這才想起正事,躡手躡腳地朝著裡間走去。
掀開層層幔帳,隱約能看見床榻上躺著一道纖細的身影。
以司徒空常年偷香竊玉的經驗來看,光遠遠這麼看一眼,就是一個美人。
只可惜美人命薄,又是一個凡人。
要是離了這座仙宮,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
司徒空感嘆了一聲,不免見獵心喜,他走到床榻前,準備好好地品鑒一番。
從身形上看,那人不過十八-九歲,未及弱冠。薄薄的被子蓋在他的身上,只露出了一截如玉般的皓腕。
再往上看,便是一條精緻利落的頸線,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就像是一輪彎月一般。
司徒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想要一見這少年的真容。目光掃了過去,只可惜少年的臉龐被一條紗布遮擋了大半,只能看見挺翹的鼻樑與薄薄的唇瓣。
但就拼此,就能窺見些許驚艷。
司徒空下意識伸出了手,想要取下上面遮著的紗布。
正在小睡的少年似乎有所察覺,發出了一聲呢喃:「是誰……」
司徒空驚醒了過來,生怕引起雲竹君的注意,改指為掌,一掌劈了過去要將少年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