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殺人兇手

第 48 章 殺人兇手

窗明几淨,陽光斜斜照射進來。

房間里暫時沒有人說話,安靜到能夠聽見窗外的一陣沙沙聲,那是槐樹樹葉在風中輕輕搖晃。

周寒玉跪在地上,聽著這聲音,有些局促不安。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他久久沒有得到回應,悄悄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謝小晚。

謝小晚抿了抿唇角,對這周寒玉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並用眼神示意他接下來該怎麼做。

周寒玉心領神會,額頭碰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同時口中喊道:「師父!」

他磕完了頭,又用期盼的目光看著沈霽筠。

沈霽筠的手指動了一下,將兩人暗中的交流收入眼中。

這點小心機,他不至於看不出來——這是想要讓他將錯就錯,認下這個徒弟。

沈霽筠親緣淺薄,唯一一個徒弟是宗門安排來的,師徒之間不算好也不算壞,再收一個徒弟也無傷大雅。

可是……他為什麼要收這麼一個人當徒弟?

謝小晚的話音在耳邊響起:「沈霽筠,你答應我了的,難道要反悔了嗎?」他說話的時候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

小晚在求他。

還是為了別人求他。

在意識到這一點后,沈霽筠的心口好似有無數只螞蟻在撕咬,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意。

他啞著聲音道:「起來。」

周寒玉站了起來,遲疑地看了一眼謝小晚。

謝小晚笑意吟吟地說:「恭喜雲竹君又獲一佳徒。」

沈霽筠低垂著眼皮,看不出是喜是怒。

謝小晚等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我不是劍修,看不出天賦根骨,雲竹君不妨看看寒玉的天資如何。」

雲竹君,寒玉。

僅僅從稱謂就可以看出,兩者之間的親疏。

沈霽筠強行壓制住了起伏不定地情緒,用淡漠的目光上下審視著周寒玉。

一個年輕的修士。

初出茅廬,沒有經歷過什麼世事,身上透露出一股拘束不安的氣息。看修為,不過剛剛築基,根骨也算不上絕佳,只能勉強稱作是一個天才——連林景行的都不如。

不過如此。

沈霽筠凝視了一會兒,沒看出這個年輕修士有什麼出眾的地方,能夠獲得謝小晚的青睞。

可能是看得時間太久了,周寒玉逐漸感覺到了不對。

徘徊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並不是單純的打量審視,而是……夾雜著一些敵意。

周寒玉不明白這敵意從何而來,他下意識地向謝小晚求助,可就是看了這一眼,便感覺身側吹來了一陣刺骨的寒意,讓他猶如身處寒冬臘月,止不住地哆嗦。

還好謝小晚及時站出來打斷這一切,他輕聲問:「不知雲竹君看出根骨好壞了沒有?」

沈霽筠這才收回了目光,用著平淡的語氣做出了評價:「尚可。」

謝小晚清楚,在他與沈霽筠這樣的人眼中,「尚可」就已經算是極高的評價了。

不過他也並不是很在意周寒玉的根骨好壞,只是想找借口接近罷了,於是輕快地說:「那我就把寒玉交給雲竹君了,還望雲竹君好好培養調-教呀!」

周寒玉也跟上:「還請師父教我。」

沈霽筠站了起來,目光緩緩地落到了周寒玉的身上,過了半晌,他方才頷了頷首。

他朝著門口緩步走去,言簡意賅地說:「跟上。」

不知為何,周寒玉的心中冒出了一個不祥的預感。

但,他要變強。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變得更強就可以了。

在這裡,在這世間,只有強者方才能夠擁有一切。

周寒玉的眼中冒出了一抹充滿耀眼的光芒,這光芒幾乎蓋過了一切的情緒,只剩下……野心。

-

這棵槐樹不知道在此地生長了多少年,樹枝遮天蔽日,如同烏雲一般。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穿過,在地上摔成了一捧碎金。

謝小晚坐在陰涼的地方,身側擺放著一盤核桃,他拿起了其中一枚,用食指與拇指輕輕一捏。

「咔嚓」一聲脆響。

薄薄的核桃殼被捏碎,露出了藏在裡面的核桃肉。

謝小晚伸出手指撥動了一下,從碎屑中找到核桃肉,捻起一塊飽滿的果仁送入口中。

齒舌相碰。

核桃口感酥脆,一抿開,就有一股醇香瀰漫了開來。

謝小晚也不著急,展開手心,慢慢地挑著核桃果仁吃。

妙音立在他的身後,手持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風。見謝小晚吃得這麼麻煩,她主動開口道:「樓主,不如我幫您來剝核桃。」

又是「咔嚓」一聲響起。

謝小晚再次捏碎了一枚核桃,垂下了眼皮:「不用了,自己動手,不是才更有意思嗎?」

坐享其成就少了那一份趣味了。

重要的並不是結果,而是培養的過程……當然,如果能夠如願以償,那就再好不過了。

妙音覺得謝小晚不僅是在說剝核桃這件事,還有別的。她若有所思,看向了另一片空地。

那邊,站著兩道身影。

其中一個人站著,另一個則在乍著馬步。

隨著時間的流逝,謝小晚旁邊的核桃在一個個地減少,而周寒玉的雙腿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幾乎保持不住自己的姿勢。

就在他即將鬆懈下來的時候,從旁傳來一道銳利的破空聲。

啪——

一條槐樹樹枝不輕不重地抽在了周寒玉的手臂上。

沈霽筠一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捏著樹枝,他都沒有看周寒玉一眼,用著冷淡的口吻說:「肩不穩,手不準,腿不直。」他語氣中沒有多餘的情緒,只是在敘述著一件事,「太差了。」

周寒玉的臉色如同火燒一般,活像是被人羞辱了。

他不服輸,心中更是憋著一口氣,控制著自己的雙腿站直,繼續紮起了馬步。

但周寒玉到底是半路出家的修士,根基太淺了,只是空有築基修為,就如同空中樓閣,一陣風吹來就搖搖欲墜。

謝小晚在一旁看得饒有趣味。

他知道周寒玉的天資尚可,也算可以說是人中龍鳳,可這點天資在沈霽筠的面前就沒得看了。

畢竟,也不知道有多少所謂的天才敗在他的手中。

這麼一想,謝小晚又不免有些索然無味。

就好像嘗夠了山珍海味之後,再回頭去品青菜豆腐,總是差這麼一點味道。

現在就是如此。

見過令人驚艷的一劍,又怎麼會對其他的凡兵俗鐵產生多餘的感嘆呢?

謝小晚的手一鬆開,紛紛揚揚的核桃碎屑掉落在了地上。

這樣可不行。

他修得可是多情道,情要多且真,不能牽在一個人身上。

這麼想著,謝小晚將自己的目光從沈霽筠的那裡挪開,轉而落到了周寒玉的身上。

周寒玉還在咬牙堅持。

他不過是築基修為,只與凡人相差一籌,根本完不成沈霽筠布下的要求。

豆大的汗珠冒了出來。

周寒玉的渾身酸脹,勉強保持著動作,若是此時來一點外力,就可以將他掀翻在地上。

嘩啦——

一陣風吹過。

周寒玉身形一晃,終於保持不住,摔倒在了地上。

他轉動著眼珠,看著出現在面前的一襲天青色的身影,不禁冒出了一個疑惑——這樣真的有用嗎?

這些都是最基礎的體術,就算不需要拜師,自己也能練成。那這樣的話,他拜師又有什麼意義呢?

更何況……若是猜得沒錯,這個人腳步虛浮,周身沒有一點靈氣,估計連他一個築基修士都不如。

該不會上當了吧?

周寒玉到底是年輕氣盛,現在又累又乏,一時忍不住,將心中的質問脫口而出:「你該不會在逗我玩吧?這樣真的有用嗎?」

話剛說完,他就有些後悔,只是話已出口,又無法更改,他只能梗著脖子等待著回答。

沈霽筠聽到質問也不生氣,只是平靜地說:「拿起你的劍。」

周寒玉一怔,仰頭看去,對上了一雙近乎於無情的眼眸。

——不要讓他說第二次。

周寒玉也憋著一口氣,站起來就拔出了他的劍。

「鋥」得一聲,劍刃出鞘。

這並非是什麼好劍,但主人也是精心呵護,時常擦拭。

沈霽筠終於有了一句好話:「劍還不錯。」

言外之意,就是人不怎麼樣。

周寒玉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手臂無力,差點連手中的劍都握不住了,他擠出了一句:「你的劍呢?」

沈霽筠依舊一手背在身後,輕飄飄地說:「不需要。」

周寒玉眼睛都要紅了。

兩人的交談聲並不算輕,謝小晚坐在邊上聽了個七七八八。他第一次覺得,沈霽筠有時候說的話還真的是蠻氣人的。

看看可憐的周寒玉,都被氣得直打哆嗦。

不過謝小晚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樂得在一旁看熱鬧,唇角的笑意若隱若現。

「妙音,你猜誰會贏?」

妙音扇扇子的動作一頓,瞥了一眼謝小晚的神情。

若單純以修為來看,一個廢人,一個築基修士,不用說都是築基修士勝出。

可現在,這個廢人是雲竹君,那結果就不好說了。

妙音思索了一下,低聲說道:「雲竹君。」

-

沈霽筠手中沒有任何的武器,只捏著一根折下的槐樹樹枝,說道:「出劍。」

周寒玉被這種隨意的態度所激怒,持著劍就不管不顧地沖了上去,想要一劍劈在這張疏離冷漠的臉上。

劍氣氣勢洶洶而來。

但沈霽筠一眼就能看出,周寒玉的心已經亂了,連帶著手中的劍都握不穩,滿是破綻。

他不慌不忙地退後了一步。

劍氣擦著肩膀過去,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有傷到。

周寒玉一擊落空,還以為是巧合,又送出一劍,可結果還是一模一樣,沒能傷到對方。

他氣喘吁吁:「你有本事別躲!」

沈霽筠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陳述道:「我沒躲,是你太慢。」

聽到這個回答,周寒玉的手無力垂下,劍尖點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一聲。

沈霽筠掀起眼皮:「再來。」

周寒玉也是天之驕子,從來就沒有被這麼對待過。他咬住牙齦,用力地劈砍了過去:「憑什麼,憑什麼你這麼看不起我?」他下手根本就沒有章法,只是想要將這些日子以來受到的苦悶都狠狠地發泄了出來,「你不過也只是一個凡人,有什麼了不起的!」

劍光凌亂,吹起了沈霽筠的額發,他看著發狂的少年,面無表情。

若不是謝小晚的要求,本來以他的脾性,對於這種年輕修士,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但既然答應下來了,不管再不願意,他都會盡到當師父的責任。

在雜亂無章的劍光中,他的聲線平穩,沒有一絲的變化:「劍修,最重要的是手穩。」

手上的每一處肌肉、骨骼、經脈,都要在掌控之中,絕對不能有分毫之差。

「手都不穩,如何練劍?」

話音間,傳來了「叮」得一聲。

沈霽筠第一次出手,手中的槐樹樹枝一揚,精準地戳在了周寒玉的手腕上。

周寒玉只覺得手腕一麻,手指失去了力氣,連帶著手中的劍摔在了地上。

沈霽筠平靜地敘說著:「我現在確實是一個廢人,不過教你……綽綽有餘。」

話音落下。

那根槐樹樹枝已經抵在了周寒玉的脖頸之間,若是此時他手中拿著的是劍,已然奪去了周寒玉的性命。

周寒玉意識到了這一點,艱難地仰起頭,對上了沈霽筠的雙眼。

就算是贏下了這一場比斗,沈霽筠的眼中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周寒玉想要在其中找到類似於輕蔑、不屑的情緒,可是……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平靜。

他還不配被這個人看在眼中。

經過這一場教訓,周寒玉終究是對沈霽筠心服口服:「還請師父教我,如何才能控制自己的手?」

沈霽筠收手:「每日揮劍一萬下。」

他現在確實是一個廢人。

可是,修鍊出來的靈氣會消失,身體的本能、學到的知識卻永遠不會被剝奪。

說完沈霽筠沒有在看這年輕修士一眼。

周寒玉掙扎著爬了起來,握住劍,他不再廢話,而是氣沉丹田,用力地揮劍。

嘩——

一劍又一劍,直至深夜。

-

夜色逐漸深了。

可越臨近深夜,不眛城卻越發地熱鬧,各種魑魅魍魎出來遊走,發出一陣陣古怪的聲響。

燈火搖曳,一明一暗。

謝小晚不想摻和進不眛城的喧囂中取,於是早早地就回房間睡了。他抱著軟枕翻來覆去一陣,絲毫沒有睡意,於是就坐了起來。

夜色朦朧,月光冷清。

謝小晚看著窗外片刻,突然想起了什麼,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他掀開簾帳正要出去,轉頭一看,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沈霽筠正坐在小榻上休息。

對於沈霽筠來說,窗邊的小塌未免太狹窄了一些,根本容納不下他的那雙長腿。

於是他只是半靠在小几上,以手撐著額角,閉目休息。

謝小晚的腳步頓了一頓,目光落在了沈霽筠的身上。他的呼吸起伏穩定,像是已經熟睡了過去。

也是,現在他是一個……普通人,自然需要睡覺休息。

謝小晚收回了目光,走出了房間。

-

走廊狹長,上方懸挂著一盞盞花苞形狀的吊燈。

火光映照了下來,使得地上的影子都被拉長。

謝小晚悄然來到了周寒玉的房間門口,屈指叩了叩門。

咚咚——

敲門聲清脆,在走廊回蕩。

很快,裡面就傳來了一個聲音:「請進。」

謝小晚推開了門,待到走進去以後,門就自動地合了起來。

周寒玉囊中羞澀,住得也是槐樹客棧中最差的房間。

房間不過方寸之地,一眼就能看到底,只有一張簡陋的床和桌椅,甚至連窗戶都沒有,陰森偪仄。

周寒玉坐在一張小凳子上,背對著門口,上身赤果,可見一道道傷痕浮現在後背上。

他還以為是客棧的小廝,連頭都沒有回一下,說:「把熱水放下就可以了。」

話音落下。

周寒玉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回頭一看,看見的不是客棧小廝,而是一道纖細的身影。

咣當——

周寒玉被嚇了一跳,連忙站了起來,他的動作幅度有些大,直接將小凳子掀翻在了地上。

謝小晚見到這麼一幕,輕笑一聲:「這麼激動?」

周寒玉神情慌忙,先拿起衣服擋住了自己的上半身:「你、你怎麼來了?」

謝小晚聽到這個問題,挑了挑眉:「我不能來嗎?」

周寒玉的嘴唇蠕動了一下,還是什麼都沒說。

謝小晚也知不能操之過急,走到了周寒玉的面前,掏出一個玉瓶放在了桌子上:「喏,給你拿這個來的。」

周寒玉看了過去。

桌上擺放著一個玉瓶,裡面裝著淺綠色的液體,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葯香。

謝小晚輕聲解釋道:「我看你白天的時候受傷了,所以想著給你拿點葯過來。」

周寒玉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腕,經過了一個白天訓練,他確實受了不少的傷。

而現在也需要療傷的葯,於是他道了一聲謝。

謝小晚擺了擺手:「不用這麼客氣。」

周寒玉捏著藥瓶,有些不知所措。

自從國破家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對他這麼的好了……他與這個少年不過是萍水相逢,又哪裡值得別人對他這麼好。

謝小晚像是察覺到周寒玉的心中所想,溫聲說道:「你先上藥吧。」

周寒玉低低地「嗯」了一聲,可扭頭一看,謝小晚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剛剛收了別人的東西,他也不好出言趕人,只好背過身去,給自己上藥。

清涼的藥膏接觸到受傷的肌膚,立刻帶來一股灼燒般的感覺,周寒玉耐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謝小晚雙手抱肩,瞥了一眼,關切地問道:「很痛吧?」

周寒玉:「嘶——還好……」

謝小晚軟語道:「我知道,雲竹君下手有些重,不過都是為了你好,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周寒玉:「我知道,師父也是在教我東西……」

交談聲漸漸飄了出去。

走廊中颳起了一陣夜風,吹得吊燈輕輕搖晃,燭火一明一暗。

在暗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沈霽筠筆直地站在角落中,兩人的交談聲絲毫不差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那是多麼的親密無間。

沈霽筠幾乎控制不住心中的嫉妒之意。

他不知道接下來房間中會發生什麼事情,現在想的只是進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可是,他不能。

他什麼都不能做,也做不了。他只能待在陰暗的角落裡,自虐一般地傾聽著屋內的動靜。

心中的嫉妒越發的濃郁,化作了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蛇,那蛇在不停地嘶嘶作響。

殺了他。

殺了那個人。

這樣的話,小晚就只是他一個人的了。

但同時,沈霽筠的理智又在告訴他。

不行,不能這樣做。

他要保持冷靜,不能暴露出一絲一毫的心思。

更何況殺了一個年輕修士,還會有第二個年輕修士,難道全部殺光嗎?

毒蛇盤成了一團,高昂起了蛇頭,吐出了陰狠的話語。

那就全部殺了。

見一個,殺一個。沒有人敢來搶他的小晚。

……

兩種思緒不停地交鋒。

沈霽筠的手指慢慢地攥緊,發出了一聲悶哼。

這時,不遠處傳來「吱嘎」一聲。

房門被打開,接著謝小晚從中走了出來。

沈霽筠沒有料到,謝小晚這麼快就出來了,一時怔在了原地,連躲都沒來得及躲。

他看到了謝小晚,謝小晚自然也看到了他。

謝小晚反身關上了門,朝著沈霽筠走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問:「你……雲竹君,你怎麼在這裡?」

沈霽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低沉著嗓子問:「為什麼要選他?」

謝小晚皺起了眉頭:「什麼為什麼?」

沈霽筠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盡量平靜地問:「他有什麼好的?」

周寒玉有什麼好的?

或者說,周寒玉哪裡比他好了?

一個年輕修士,修為和見識都淺薄,沒有任何出色的地方。

憑什麼?

謝小晚本來想說「關你什麼事」,可轉念一想,這問題好像不太對勁。他抬頭,對上了沈霽筠的目光,那眼眸之中,似乎蘊藏著比夜色還要深沉的情緒。

謝小晚:「雲竹君……」他的眼睫輕輕顫了一下,「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不過我要多說一句,還望雲竹君控制好自己,不要一時衝動,傷了旁的人才是。」

沈霽筠偽裝了這麼久的平靜,終於在表面裂開了一道縫隙,他聲音略帶嘶啞:「你為了一個陌生人,在……威脅我。」

謝小晚的目光冷凌凌的,慢慢重複道:「陌生人。」他輕笑了一聲,帶了一些譏諷,「那也總比殺人兇手要好呀,你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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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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