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問心魔障
在旁人所窺視不到的陰暗處,窸窸窣窣的聲音接連響了起來。
「問心迷障已經啟動了……」
「我們礙於賭約被困於此,很多事情做起來都是畏手畏腳的,可是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敢自投羅網。」
「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問心迷障的拷問,他們死定了……」
話語聲逐漸飄遠,雖看不清說話之人的神情,但依舊能從中聽出一股惡毒陰暗的意味。
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在灰色霧氣的簇擁下,兩面光滑平整的水鏡浮現在了半空中。
水鏡輕輕泛起了漣漪,其中顯現著不同的情景。
其中一處是鄉野山村,另一處則是冰天雪地、白雪皚皚。
這正是謝小晚與沈霽筠身處的地方,景象不同,代表著他們心中的執念不同。
現在,這兩人正被困於執念之中。
若是不能看破一切執念,那就會深陷執念之中,再也分不清現實與虛假,直至化作一具森森白骨。
暗處,一雙雙眼睛睜開了開來,它們盯著水鏡上出現的景象,發出了古怪而嚇人的笑聲。
「之前的賭約,是我們大意了。」
「可是現在,進到了我們的底盤上,就沒這麼容易出去了。」
「呵呵……」
伴隨著話語聲,灰霧輕輕晃動,顯現出了一塊空地。
這裡便是上古妖族沉睡的地方。
此地一片荒蕪,妖氣瀰漫,帶著一股腥臭的氣息。地上還散落著一些碎骨,看起來,像是妖獸吃剩下的「零嘴」。
在更深處,浮現了一道道模糊扭曲的身影,有的正在酣睡,有的則是在來回走動。
灰霧中的眼睛盯著看了一會兒,就紛紛散去,沒有再過多的關係。
畢竟,從未有人能夠看破自己的執念,並從中逃脫出來。
與此同時。
秀麗的鄉村小鎮中。
桌上燈火黯淡。
窗外夜幕降臨,黑暗濃稠得如同墨汁,怎麼也化不開。
謝小晚緩步走了過去,逐漸遠離了微弱的燈光。
在他的面前,站著一道身影。
男人筆直地立於門后,他身後的房間沒有點燈,所有的光源都被黑暗所吸收,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能聽見一道低沉的聲線在耳邊回蕩。
「小晚……」
「過來,小晚。」
謝小晚的眼光迷離,像是被這聲音迷惑了一般,一步步地朝著黑暗走了過去。
若是仔細看去,就能發現男人的身後黑暗在不停地扭動著,像是藏著一條條扭曲的手臂,將一切接近的人都拖入其中。
男人繼續說:「小晚,過來……」
就在快要接近危險的時候,謝小晚突然停下了腳步,不再靠近一步。
男人有些不耐煩了起來,但還是裝出一副溫和的樣子問道:「小晚,怎麼了?」
謝小晚的眉心慢慢皺了起來:「沒什麼,只是……」
男人問:「只是什麼?」他的聲音有些急切,「你為什麼不過來,是不愛我了嗎?」
「還是說,你喜歡上了別人?」
謝小晚的臉上閃過一絲焦急,想要解釋:「我……」
男人卻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接連質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到我身邊來?」
謝小晚的眼睫眨動了一下,在疾風驟雨般的話語中,輕聲道:「我……只是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男人愣了一下:「那你問吧。」
「我想問的是……」謝小晚扯了扯唇角,一如之前的溫和柔軟,「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但說出的話,卻帶著一股輕蔑。
男人沒想到謝小晚會說出這樣的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但也用不著他反應了。
因為一根晶亮的絲線凌空而來,直接洞穿了他的胸口。
「你、你……是怎麼發現的?」
話音斷斷續續地飄了出來,男人的身影潰散了開來,化作了絲絲縷縷的霧氣。
謝小晚的手指一屈,情絲回到了手中,他像是在自語,也像是在回答男人的問題:「情劫、山村、書生……一切都很像。」
「但是有一處缺陷。」
他的眉眼間帶著一股矜驕之意,不屑地撇了撇唇角:「你以為我會看上這種東西嗎?」
最後一個字落下。
謝小晚一腳踩了下去,一隻通體灰色的老鼠發出了「吱」得一聲。它想要逃跑,可是尾巴被人踩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睛一翻,躺在地上開始裝死。
謝小晚嫌棄地用腳尖踢了一下:「別裝死了。」
小灰鼠不動,發誓將裝死進行到底。
謝小晚的指尖彈了一下,亮晶晶的絲線纏繞其上。他自語道:「既然已經死了,那我就只好把你的皮剝下來了……」
話還沒說完,小灰鼠察覺到了危險,連忙發出了「吱」得一聲,表示自己還活著。
謝小晚用絲線捆住了小灰鼠的尾巴,將其拎了起來。
小灰鼠沒有說話,可是眼睛里卻透露出了人性化的畏懼,一對小爪子合攏在胸前,像是在求饒。
謝小晚「嘖」了一聲。
這一切幻境,都是小灰鼠製造出來的,要是他沒看錯的話,這小灰鼠應當是上古妖獸中的一種問心鼠。
可以叩問心門,偷取他人的執念來製造幻境。
除了這一點以外,小灰鼠沒有其他能力,若是幻境被看破,它將沒有任何的自保能力。
謝小晚拎著小灰鼠晃動了一下:「還不把幻境解開?」
小灰鼠:「吱吱!」
四周的一切都開始崩塌。
謝小晚轉過了頭,身上的粗布麻衣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襲緋紅的衣擺。
他伸手撩起了耳邊的髮絲,發間插著的蟠桃花枝輕輕搖曳。
「幻境?我經歷的多了。」
謝小晚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假的,之所以順勢而為,只是想看看這些東西想要做什麼罷了。
沒想到只是毫無新意地要人性命。
這樣一來,謝小晚就不想再和他們演下去了,就乾脆利落地解決了這一點。
他拎著小灰鼠從陰影中走了出去。
眼前的景色一一破碎,唯一真實存在著的東西,便只有身側永恆不變的灰霧。
看著這一幕,謝小晚眨了眨眼睛。
他原以為幻境消失,就能夠看見沈霽筠了。可沒想到,從幻境出來以後,四周還是空蕩蕩的,不見其他人的身影。
這裡只有他一個人。
謝小晚低頭看向了小灰鼠,問:「另一個人呢?」
小灰鼠被掛在了空中,努力地揮舞著小爪子,比劃著。
謝小晚大概明白了。
他與沈霽筠的執念不一樣,所以沈霽筠不在這裡,而是被困在了其他地方。
謝小晚的眉頭蹙了一下。
這麼簡單的幻境,沈霽筠該不會看不穿吧?
「帶路吧。」謝小晚回過神來,直接命令道。
小灰鼠有些不情願。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小命還在別人手裡捏著呢,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聽話。
小灰鼠伸出了爪爪,指了一個方向。
謝小晚見小灰鼠一副貪生怕死的樣子,諒它也不敢騙人,於是就朝著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剛走出去一段路,就見不遠處一道劍氣衝天而起。
謝小晚望了過去。
就算隔著這麼遠,也能感受到其中凜冽的殺戮之意這是沈霽筠的劍氣!
難道是沈霽筠遇到了什麼危險嗎?
謝小晚朝著劍氣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想要儘快查看沈霽筠那邊的情景。
紅衣烈烈,破開灰霧。
眼前逐漸出現了不一樣的情景。
謝小晚原以為,沈霽筠最深的執念應當是在當年那個山村中,一劍斬斷因果的那一個雨夜。
可沒想到,待他破開重重迷霧,映入眼中的竟然是漫天飛雪。
這裡千里冰封,除了冷清的雪色之外,沒有別的顏色。一步入其中,就感受到其中的刺骨寒意。
謝小晚向前邁出了一步,積雪沒過了他的腳脖子,冷意從腳底鑽了上來,直讓人一個激靈。
他向著四周望了一眼。
這裡……是冰雪覆蓋的雲竹峰。
為什麼沈霽筠的執念會在這個地方?
謝小晚心中有些奇怪,一路走了過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連綿的腳印。
終於,他在一處山谷中找到了沈霽筠。
謝小晚的眸光一凝。
沈霽筠一向是冷靜自持的,他的脊背永遠都是筆直挺拔,像是不屈不折的青竹,任由風吹雨打也無法撼動。
可現在遠遠看去,他跪在了地上,背後彎曲了起來,像是在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謝小晚的心頭一突,抬手揮散了面前的冰雪,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
沈霽筠還被困在執念之中,不得清醒。
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麼,他的髮絲散亂,牙關緊緊咬起,因為太過於用力,脖頸上都爆出了一條條的青筋。
轟隆
殺意凌然的劍氣想著四周擴散,一根根冰柱連番倒下,震起了漫天的雪霧。
謝小晚呼喚了一聲:「沈霽筠!」
沈霽筠沒有反應。
謝小晚看向了拎著的小灰鼠:「這是怎麼回事?」
小灰鼠「吱吱」作響,努力回答問題。
這裡還有另外一隻問心鼠,製造出來的幻境將沈霽筠困住了。它也沒有辦法解決,只有沈霽筠自己蘇醒過來,幻境才會消失。
謝小晚又抬頭看了過去,眼前被風雪霜霧所迷花。他想要靠近沈霽筠,卻被四周的劍氣所阻擾,不能靠近一步。
現在只能看沈霽筠自己的了。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沈霽筠不但沒有蘇醒過來,反倒是越陷越深。他的胸口不斷起伏,唇角流淌下了一條猩紅的血痕。
若是繼續下去,怕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情況不妙。
謝小晚將小灰鼠禁錮在了原地,然後強行破開了前方的劍氣,要進入其中。
不過,那些看起來殺意十足的劍氣,到了他的面前卻化作了繞指柔,沒有傷到他分毫。
不費吹灰之力,謝小晚來到了沈霽筠的身旁,伸手按上了他的肩膀。
「沈霽筠!」
可是他的聲音很快就被寒風所吹散,沒有落入沈霽筠的耳中。
謝小晚乾脆湊了過去,壓在了沈霽筠的耳邊,用力地喊了一聲:「沈霽筠,你醒醒!」
沈霽筠的眼皮眨動了一下,可還是沒能抵擋住心中的執念,沒能睜開眼睛。
謝小晚咬了咬唇角。
目之所及,風雪亂舞,冰面開始崩塌。
要是再這樣繼續下去,怕是整片區域都要陷入沈霽筠的魔障執念之中,無法從中逃脫。
謝小晚咬了咬唇角,看向了四周,想要找到突破口。
沈霽筠還保持著那個動作,跪在了雪地中,而他的面前,躺著一個身形纖瘦的少年。
少年的身體僵硬,身上的衣物被鮮血染紅,顯然已經失去了生息。他的面容被薄薄的冰雪覆蓋,看不真切。
但從衣著打扮上看,應該是……曾經的凡人少年謝小晚。
這就是沈霽筠的執念。
謝小晚沒有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幕,一時間愣在了原地。他側過臉去,聽見一道道聲音在四周回蕩。
「是你害死了他,你就是殺人兇手。」
「你明明知道的,他只是一個凡人。你卻一直冷眼旁觀,沒有保護好他,讓他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危險之中。」
「你的心底其實就是在盼著他死,這樣才不會阻止你的大道。」
沈霽筠低低垂著頭,肩膀顫動了一下,想要抵抗這聲音,可是他的反抗微乎其微,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
沒過多久,他就沙啞著聲音,認下了這個罪責:「……是我的錯。」
周圍環繞著的聲音越發地興奮。
「是啊,就是你的錯。」
「那你怎麼還不去死?」
「你還在等什麼呢?只有死了,才能獲得他的原諒。」
沈霽筠恍惚地抬起頭。
一陣風刮過。
地上的少年屍體露出了下半張臉,嘴唇一張一合:「沈霽筠,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原諒你。」
是。
他就是應該去死。
一切的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只有自己這條命,才能夠彌補這一切的錯失。
不知何時,沈霽筠的手中出現了一柄長劍,劍鋒鋒利雪亮,足以削肉斷骨。
他抬起了雙手,將劍尖對準了自己的胸膛。
只要將這劍刺下去,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不會有煩惱,也不會有痛苦。
他可以懷抱著他的少年,永遠地沉睡在這個春日裡。
謝小晚看著這一幕,五味雜陳。
他沒料到,這段回憶對沈霽筠的影響這麼大。
當時的種種,說起來,一半是源於沈霽筠的無情道,一半則是來自於謝小晚的百般算計,不能全部怪到沈霽筠的頭上。
而當時他墜崖身死,居然對沈霽筠造成了如此大的影響。
雖說這裡是幻境,但也來源於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也就是說,沈霽筠是曾經想要絕望地去赴死。
謝小晚來不及想更多,眼看著劍鋒要刺入沈霽筠的胸膛,他揮出了一道情絲,將劍刃纏住。
叮
劍刃與情絲相撞,發出了清脆的一聲。
不管沈霽筠如何用力,劍刃都停在了半空中,沒有再進一步。
他的臉頰輕輕抽了一下,像是在痛苦中掙扎。
謝小晚上前一步,輕聲道:「沈霽筠。」
沈霽筠聽到了這一聲呼喚,費勁地睜開了眼睛。
風雪漸遠,出現的便只有一道鮮明艷麗的身影。
這張鮮活狡黠的臉龐,和昔日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少年說:「沈霽筠,你別傷害自己了。」
於是,那些惱人的話語聲全都消散了。
沈霽筠問道:「那……你原諒我了嗎?」
謝小晚猶如嘆息:「我原諒你了。」
沈霽筠鬆開了手,劍刃摔落在了地上,蕩然無存。
他問:「你還願意見我嗎?」
謝小晚:「願意的。」
沈霽筠繼續說道:「你還願意與我說話嗎?」
謝小晚不耐煩地挑了挑眉,說:「要是我不願意,你現在是在和誰說話呢?」
一向冷漠的沈霽筠現在卻變得聒噪了起來,他還想再問什麼:「那……」
謝小晚制止了他的話,別開了臉去:「別說以前的事情了,都過去了,你……不必自責了。」
沈霽筠沉默片刻,回了一聲:「好。」
一問一答間,冰雪消融。
這也代表著沈霽筠看破了執念,徹底認清了事實。
在經歷了此番情景,沈霽筠控制不住自己,在看清謝小晚的瞬間,便走上前去,將面前這道纖瘦的身影擁入懷中。
謝小晚覺得沈霽筠的肩膀手臂結實,緊緊地將他困住其中,無法從中逃脫出來。
他感到了彆扭,推了一下,沒有推動。
「沈霽筠!」
沈霽筠低頭:「嗯?」
謝小晚說:「放開我。」
沈霽筠有些不舍,但還是克制住了自己,鬆開了手。
謝小晚一重獲自由,就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沈霽筠垂手站在一側:「小晚,你……」
謝小晚:「什麼?」
沈霽筠:「你說了,原諒我了。」
謝小晚:「……」
那只是為了你的破開執念,沒有別的意思。
謝小晚有點彆扭,轉移了話題:「別說這個了,先說正事……」
正說著,就見躺在一旁的少年屍體晃動了一下,化作了一道黑影,就要鑽入到其他地方。
不過,還好謝小晚更快一步,一道情絲探出,困住了那道身影。
又是一隻問心鼠。
謝小晚將兩隻老鼠都綁在了情絲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揚起了一抹笑意:「你們……直到妖族祖地在哪裡吧?」
小灰鼠:「吱」
另一隻老鼠:「吱吱」
兩隻老鼠像是在激烈地爭吵,一隻想要投誠保存小命,而另一隻則不想暴露妖族祖地的方位。
謝小晚心中瞭然。
不願意帶路?
有辦法。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也不廢話,直接彈指射出一道情絲洞穿了其中一隻老鼠的心口。
老鼠掙扎了一下,就脖子一歪,失去了生息。
謝小晚鬆開手,老鼠的屍體摔落在了地上,被灰霧所吞噬。
他慢條斯理地看向了小灰鼠,語氣和善地說:「帶路的話,一隻老鼠就夠了。」他故意問道,「你覺得,這話說的對嗎?」
小灰鼠夾起了尾巴:「吱!」
對,太對了!
謝小晚懶散地說:「帶路吧。」
小灰鼠忍辱負重,在前面帶路。
謝小晚冷眼看了一眼,覺得這貪生怕死的小灰鼠是一個突破口,於是旁敲側擊,問了一些問題。
小灰鼠不太想回答,可同伴的下場還在眼前,它只好一一作答。
灰霧中確實是上古妖族的祖地,也棲息著一群上古妖族。
但不是每一個上古妖族都想要離開東荒降臨世間。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執紛亂。
人如此,妖也是如此。
上古妖族也不是一塊鐵板。
其中有一部分妖族還在沉睡,有一部分則是秉持著無所謂的態度,剩下的才是激進派。
謝小晚問:「那你是哪一派?」
小灰鼠:「吱!」
它在上古妖族中屬於最底層,聽從他人差遣,勉強算是激進派,不過也可以當牆頭草。
謝小晚若有所思。
那按照這麼說,他們這一行的任務難度又有所降低了。
謝小晚掏出了懷中的兩塊玉牌。
玉牌一片平靜,沒有發出任何的動靜。
顯然,之前的光芒都是幻境造成的,為得就是迷惑他們。
小灰鼠帶領著他們一路走去,終於是繞過了最外圍的灰霧,走入了內部區域。
這裡的灰霧越發地濃稠,腥臭味變得格外明顯。
謝小晚還差點踩到地上的骸骨。
他低頭一看,骸骨所在的地方就像是一條分界線,外面還能見到些許綠意,越過這條線往裡走去,就越是貧瘠荒涼。
小灰鼠:「吱吱……」
它生活的區域就在外圍,更裡面的它就沒去過了。它只知道妖族祖地的方向,更具體的就不知道了。
謝小晚見小灰鼠的神情不似作偽,既然接下來沒有用出了,就鬆開了情絲,將它放了開來。
小灰鼠重獲自由,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謝小晚瞥了小灰鼠一眼:「還不走?」
小灰鼠「噌」得一下鑽入到了灰霧之中。
謝小晚揉了揉鼻尖,自語道:「我還是比較守信的。」他側過頭,問在場的另一個人,「你說是吧?」
沈霽筠神情專註地看著面前的少年,最終還是「嗯」了一聲。
經歷了之前的問心魔障,兩個人的關係好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謝小晚看了沈霽筠一眼:「走吧。」
他先一步走入了更深處的灰霧之中。
問心魔障只是外圍的一個小小關卡,更裡面,不知道還會有什麼等著他們。
不能掉以輕心,也還沒有到談論其他事情的時候。
若是能活著出去……
謝小晚抿了抿唇角。
若是能活著出去,說不定他會重新考慮一下和沈霽筠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