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嫂子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林清看看他塔喇氏又看看宜妃，「不過嫂子你得先答應我，待會兒不管我說了什麼都不許跟我生氣，行不行，偷偷生氣也不許。」
「你就別抻著你嫂子了，快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一五一十的都說說，本宮保證老五家的不生氣。」他塔喇氏急宜妃比她更著急。一個兒子不靠譜就算了，總不能兩個一起不靠譜吧。
要知道自己在宮裡這些年，最得意的事不是得了皇上的寵愛，而是兩個平平安安長大的兒子。皇宮裡生孩子的嬪妃不少，但哪怕像榮妃早年間那樣一個接著一個的生，至今不也就只留住了個老三。像自己這般老五老九都在跟前好好的，真真是獨一份，千萬別大了大了開始往偏了走，叫外人看了笑話。
「嫂子，胤禟之前一直在折騰著要弄個船隊出去，這事他跟我提過說是想找五哥合夥。昨兒回來又跟我說五哥點頭了，我猜五哥找你拿銀子應該就是為了這個。」
胤禟找人合夥做生意，不管怎麼說自己肯定是要佔大頭的。他給老十留了二分五的股，想來給胤祺的也一樣。之前林清還沒跟他吵翻的時候胤禟早早的就把銀子備好，攏共四十萬兩一大半已經投進去了。
那四十萬兩銀子有一半是胤禟自己的，還有一半是原主想法子給他湊的，裡邊有她的私房也有回娘家拿的錢。老十那頭有靠山，自己就意思意思除出了兩萬，剩下十八萬兩銀子都是溫僖貴妃的親弟弟，胤俄他舅舅法喀給掏的。
不光掏了銀子，還專門來府里跟胤禟喝了頓酒，意思是出了錢還得來道謝，謝謝胤禟處處關照著胤俄。
「這是好事啊，他幹嘛瞞著我，早知道是這樣我今兒就不巴巴的來跟額娘告狀來了。」他塔喇氏一聽這話整個心都放了大半，二十萬兩聽著唬人其實自家掏這個銀子不傷筋不動骨，她只怕胤祺拿銀子不幹正事。既然是跟親兄弟合夥做生意，那有什麼說不得的。
「嫂子你別著急，這事五哥不跟您說肯定是怕這事最後沒成，到時候萬一虧了銀子呢。胤禟再是個混不吝的，在他哥跟前能耍賴總不好在您這嫂子跟前也耍賴不是。」
「做生意從來有賺有賠，賠了正常算什麼耍賴。真想只進不出，就只能往錢莊裡邊放。」他塔喇家不是那種一等一的貴族世家講究清貴，什麼俗務都不沾身。她娘家常年都有買賣在維持，這方面看得特別明白。
「你要這麼想那就什麼都好辦了，五哥肯定高興得很，額娘您說是不是。」林清一說是胤禟主動找胤祺合夥，坐在上首就已然是樂開了花，這會兒聽林清問自己更是一個勁的點頭稱好。
「只不過這裡邊還有一件事媳婦始終拿不定主意，這不就進宮來找額娘來了。」等到宜妃高興夠了林清才畫風一轉，把話頭轉到正事上邊來。
「什麼事，說出來額娘給你出主意。」要放在平時宜妃不能什麼事還不知道就這麼許諾。但今兒她是真的高興，自己偏心胤禟那是因為胤禟從小就養在自己跟前，可是不代表她就沒把胤祺往心裡放。現在兄弟二人關係眼看著越來越好她哪有不高興的。
「說到底還是胤禟思慮不周全，之前五哥還沒應承這件事的時候，胤禟把消息透給八哥了，如今這生意既是咱自家的生意，又還不知道能不能掙錢，就不好再拉八哥一起來擔驚受怕。」
「這話說得在理，老五老九他們哥倆再怎麼鬧騰還有本宮能壓一壓，老八那邊咱們也說不上話，到時候生意賺錢還好說，要是不賺錢別反而傷了兄弟之間的感情。」
宜妃一聽胤禟居然還想過找胤禩眉頭都皺了，胤禩跟胤俄不一樣，胤俄再有舅舅當靠山說到底那也是外人，溫僖貴妃去世了老十就是孤身一人，胤禟與他交好那是他這個當哥哥的有哥哥的樣兒，哪怕兩人混在一起成天的不幹正事，萬歲爺也不會多說什麼。
老八不同，宜妃在宮裡這麼多年看得清清楚楚，良妃那麼個出身，當年誰都覺得衛氏一定會和宮裡那些貌美又低微的女人一樣，從得寵到枯萎都是無聲無息的。
可良妃沒有，她愣是一步一咬牙的熬了過來。不光她熬過來就連她的兒子也熬過來了，哪怕老八被惠妃養了好些年，如今朝廷內外提起來老八還是良妃的兒子，惠妃那些年掏心掏肺的反而成了一場空。這樣一對母子，說實在的宜妃打心眼裡不想招惹。
兒子之前一直跟胤禩走得近宜妃就頗有微詞，這次好不容易兒子想通了分得清裡外，宜妃恨不得立馬去給菩薩上柱香才好，就怕兒子因為面子情又反悔。「這樣吧，這事要是你和老九拉不下這個臉，本宮替你們走一趟，良妃那頭我去說去。」
「額娘您別急，這事要是說定了反而還好些，只不過之前胤禟跟八哥說了這事之後，八哥那邊一直沒給個準話，說是要再想想。」林清面上擺出一副為難的模樣，「昨天我跟胤禟琢磨半宿怎麼想都不太合適，這才今天趕緊問您來了。」
原本宜妃臉色還有笑模樣，聽林清把話一說完臉都綠了，她怎麼都沒想到從小看著挺機靈的小兒子，感情是個棒槌？「老九是什麼時候跟老八提的這事？」
「得有個七八天了，我問他具體哪天他自己都不記得，就記得是上次去八哥家喝酒的時候說的。」林清說這話的時候也打心底覺得胤禟有點蠢兮兮的，精明全堆在臉上一點沒往腦子裡去。
「胡鬧！還以為年紀小過家家啊。」七八天都沒個回話自己兒子還眼巴巴的等著，在宜妃看來這就是老八沒把胤禟當人看。這事倘若老八真心實意為弟弟著想，說什麼都不應該拖了這麼久都沒準信。
如今他這麼拖著，胤禟若沒有親哥給他兜底就只能繼續等。眼下馬上要過年，自己兒子什麼性子宜妃知道，他肯定拉不下臉去催胤禩，況且他現在這麼抻著胤禟，之後不管他入不入股只要是胤禟再去問，都成了胤禟上趕著求他。一想到這點宜妃就更生氣了。
「額娘彆氣，我聽弟妹說老九是吃酒的時候說的這事，酒桌上的事哪能作準。」見宜妃氣得不行，他塔喇氏趕緊出言相勸，「要不讓胤祺跟八弟去說吧，他是當哥哥的他去說也合適。」
他塔喇氏不是說場面話，當初要嫁給胤祺的時候，家裡人就千叮嚀萬囑咐過，自己嫁過來不光是皇子福晉，關上門來在翊坤宮裡自己也是長嫂。既是當了嫂子就要有個樣兒，這事自己主動攬過來也是應該的。
「你們倆都別瞎琢磨了，以為是什麼好事啊。本宮去一趟儲秀宮就行了，你們先回去吧。」今天兩個兒媳婦進宮都早，這會兒前邊恐怕早朝還沒散，現在到良妃那裡去正是時候。宜妃說完也不管倆兒媳婦樂意不樂意，就自顧自的起身往後邊換衣裳去了。
當婆婆的發了話，林清和他塔喇氏也不敢多說什麼，各自又說了幾句吉祥話便結伴從翊坤宮裡出來。
出來之後兩人慢慢的往宮外走，他塔喇氏扭頭看了林清好幾眼，實在沒忍住還是把心裡憋著的話問出來，「你今兒怎麼把這事跟額娘說了，咱們私底下合計合計不也一樣嗎。」
「我以為嫂子你還能再撐久一點再問我這事呢。」寒冬臘月的紫禁城裡連地磚都又硬又冷，走在上邊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聽得一清二楚。林清就默默的在心裡數著步子，果然不出百步，他塔喇氏就忍不住了。
「你還好意思說，剛你在額娘那說這事我就生怕額娘不高興。」他塔喇氏佯裝嗔怪的拿手指虛虛點了林清兩下，「你要是早些跟我說，我今天都能不來跟額娘告狀，也不知道回去你五哥會不會為了這事跟我紅臉。」
「不會，肯定不會。」從截胡胤禩這件事上，林清就看得更清楚，胤祺這人頂多就是表面上老實，心裡該有的心思半點不比誰差。
「嫂子，咱們親妯娌倆我也不瞞著你。昨天我粗粗看了一下家裡的賬本，光我不在府里這三個月胤禟從賬上支出去就有快兩千銀子。京城最好的酒樓一桌酒也才九兩九錢，他就是天天在外吃在外玩，也不至於用掉這麼多。」
林清心裡其實清楚，人八爺這回十有八九是不會為了銀子來跟胤禟合夥的，他怕花了自己的羽毛和名聲，畢竟親切隨和又溫潤如玉的八爺怎麼能掉進錢眼裡去呢。
但他也肯定不會放過胤禟，最後很有可能就是找機會替胤禟出兩回主意，再等胤禟不趁手的時候幫胤禟幾次。胤禟這人又講義氣好情誼，到時候他不就順理成章能成為人八爺的錢袋子了嗎。
「要是這次就私底下把這事了了，嫂子您信不信明年我府上的賬能比今年更難看。」真要是讓胤禟去回絕胤禩，說不得他就得加倍從別的地方補貼他善解人意的好八哥，「我啊，還是從根上想想法子吧。」
林清沒把話說透，但他塔喇氏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不光她明白，正風風火火往儲秀宮去的宜妃也明白。「嬤嬤，看出了沒有，老九家的這回進宮瞧著跟以前不一樣了。」
「娘娘說的是，九福晉這回進宮氣色看著是好了不少，說話都帶著脆生，倒像是當年還是董鄂家格格時候的樣子。」蘇嬤嬤笑著回話，但其實到底看出來什麼，她也沒說明。「倒是娘娘今兒怎的這麼……」
「這麼主動上老九家的套是吧？」林清自詡聰明，但其實她那點心思根本瞞不過宜妃。宜妃只不過是願意跟她一起演了這齣戲，願意按著她的台本走而已。
「以前她雖端莊大氣，誰瞧著都覺得九福晉唬人，可說到底就是個架子貨，腦子裡根本沒清明。但今天不一樣，她雖心裡有她的盤算，可這盤算說到底是為了胤禟，就憑這個我這當額娘的也得替兒子把戲給開好，開漂亮了不是。」
要是真按照胤禟想的他們兄弟私底下了結這事，甭管老八心裡高興不高興面子上總是要圓過去的。但要是是自己出面去給了良妃沒臉，老八那頂要體面的性子肯定放不過這件事，往後再想讓胤禟遠著老八，也能容易些。
「娘娘說得是，那娘娘咱們再快走幾步路吧。」蘇嬤嬤穩穩噹噹扶著宜妃，主僕二人心照不宣又加快了步子，那架勢大得路過的太監宮女都發怵，就這麼著往儲秀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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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碎碎念：胤禟：為什麼我老覺得我在坑裡，而且這坑特！別！深！。